第一百一十二章:混亂
有些事情，不是沒人提起，或是自己刻意忘記，就真能將切痕跡抹殺掉了。
父母雙親的死，直是跛腳青心最隱秘的痛。
他頹喪，酗酒，半死不活，可心里也還是忘不了這件事。
時日久了，這事在別人心里，也許只是件快要忘記的舊事。
可在跛腳青心里，提起來還是痛不堪言。
偏偏，梁管家當著他的面，刺激了他。
跛腳青怔怔地看著梁管家，臉上表情晦暗不明。
梁管家不明所以，指著跛腳青恨聲罵道：“趕快滾得遠遠的，否則的話，定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話音剛落，跛腳青忽然動了。
梁管家下意識地抖，防備地看著跛腳青。
梁家的仆從們還在下頭驅趕看熱鬧的百姓們，梁管家腳下，昏著梁家的門房小廝。
隔著門房小廝，梁管家心定了定，氣勢足足地瞪著跛腳青。
跛腳青張血糊糊的臉，沒什么表情，只有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目不轉睛地看著梁管家。
梁管家被跛腳青盯了會兒，實在覺得他的目光有些駭人，便將目光轉向了別處，故意不跟跛腳青對視。
然后，還色厲內荏地沖跛腳青喊了聲。
跛腳青忽然又動了下。
梁管家下意識地后退步，大喊道：“你要干什么！”
說著，梁管家又后退了兩步，然后沖下面喊道：“快來人，將他給我拉走，快拉走！”
梁管家聲嘶力竭地喊著，都岔了聲了。
梁家仆從聽見梁管家堪稱“凄厲”的叫聲，嚇得忙回身跑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梁家仆從即將趕上來的時候，跛腳青也忽然有了動作。
眾人還沒看清楚什么情況，就聽梁管家嘶聲叫了起來。
那聲音尖利無比，簡直不像是梁管家個年男子能發出的聲音。
梁家仆從愣了瞬之后，立即回過神來，忙七手腳地跑上了臺階。
兩個仆從左右地抓住了跛腳青的肩膀，另外個掰著跛腳青的嘴，企圖將跛腳青從梁管家身上“撕下來”。
對，就是撕下來。
因為跛腳青，咬住了梁管家的耳朵。
梁家仆從齊齊使力，將跛腳青向后拽。
剛動，梁管家凄厲的叫喊聲就響了起來，“哎呦哎呦，輕點輕點，要死了你們，輕點啊，我的耳朵！”
梁家仆從嚇得又齊齊松了手。
這松手，跛腳青就咬的更重。
梁管家叫的也更加凄慘，“啊，快，快將這畜生給我拉開，要死了，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梁家仆從見狀，實在覺得無從下手。
拽人吧，梁管家受不住，不拽吧，更受不住。
這可如何是好？
跛腳青此時已經有些癔癥了，口的血腥味，更加刺激了他的神經，他眼前漸漸出現了父母雙親離世時候的模樣，心涌出股戾氣，跛腳青再次下了死力。
那瞬間，梁管家覺得自己的耳朵已經掉下來了。
梁管家清晰地認識到，跛腳青是真的想要將他的耳朵要下來，不是時沖動，也不是時糊涂。
再這樣下去，實在不行。
人在面對危險時，許多反應往往都是潛意識的，梁管家此時，就是這樣。
他為了不讓跛腳青將自己的耳朵咬下來，就只能下狠手了。
梁管家從前在老家時候，為了壯膽仗勢，身上時常帶著把短匕。
那時候，梁無道橫行無忌，比之現在更加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是，梁家那時候也算是當地霸，梁管家出去替梁無道收拾爛攤子的時候，也是橫著走的。
腰間別著把短匕，誰敢在梁管家面前放肆？
后來到了鄴京，梁家吃過幾次虧，便不敢再像從前那樣行事囂張了。
不過，身上帶刀的習慣，卻早已養成，戒不掉了。
沒想到，今日這把短匕，竟真為他保住了只耳朵！
梁管家抽出匕首，想也沒想，刀橫著插進了跛腳青的腰側。
他被跛腳青咬著耳朵，視線能見有限，這刀也不知扎在了哪里。
不過盡管看不見，梁管家卻能感受得到。
白刃入肉，手上立刻涌上股濕熱，梁管家心道，這定是扎出血了。
梁管家又死命往里扎了兩下。
他本以為，跛腳青吃痛，怎么都會松了口。
沒成想，被扎傷了的跛腳青，卻更加瘋狂起來。
梁管家被咬的疼得不行，哇的聲叫出來，握著短匕的手，也就松開了。
那把匕首，正好掉在了梁家個仆從的腳邊。
梁管家的慘叫聲不絕于耳，仆從下意識地撿起匕首，想也沒想，沖著跛腳青的后背，就扎了過去。
也不知是太緊張害怕了，還是怎么著，那仆從正好腳絆在了梁管家腳下趴著的那個門房的腿上。
腳下個不穩，他收勢不住，直接握著匕首沖向了跛腳青。
噗嗤聲，那是利刃扎進皮肉的聲音。
梁家仆從整個人愣住了。
而這時，跛腳青咬著梁管家的力道，卻漸漸松了。
梁管家趁勢，趕緊將自己的耳朵從跛腳青的口解救下來。
捂著耳朵哀聲叫喚不絕。
跛腳青愣愣地扭過頭，想要看看自己的后心。
他總覺得，后心涼的厲害。
梁家仆從哆嗦了下，松開了手，連連后退了幾步，直接滾下了臺階。
隨著他跌下臺階的動作，跛腳青也應聲而倒。
他整個人幾乎是砸在了青石板的臺階上，發出了砰地聲悶響。
跛腳青倒下，周圍的喧鬧聲好像下子就停了下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齊齊看向趴在地上的跛腳青。
只見跛腳青的后背上，赫然扎著把匕首，泅出了灘血跡。
那殷紅的顏色，猶如大朵大朵盛開的曼珠沙華，散發出股妖冶的死亡氣息。
人群靜了瞬，忽然，有人爆出聲凄厲的尖叫。
“啊，殺人了，殺人了！”
喊聲剛停，又有人跟著應聲喊叫著。
本來還在看熱鬧的百姓們，慌忙地逃竄著，想要離開這是非之地。
時間，梁家府門前，亂作團。
梁管家和梁家眾仆從，此時也終于回過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