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弘看看時辰,知道此刻估計宋重錦他們還在路上,這宋重錦一回府,大家也都要知道,也沒必要瞞著。
先前是太忙了,沒空說,此刻既然兒子問,又是自己最小的兒子,格外的耐心:“老五,記住了,一回回來的,是你們的大哥,叫宋重錦。他娘是爹以前的身邊的人,因為出去上香,失腳跌落山崖,傷了腦子,記不得府里了,所以你大哥才養在了外頭。”
“你們大哥這些年來吃過不少苦,比不得你們在府里的好日子。回府后,你們要尊敬他,知道沒?要是我聽到那個對你們大哥不恭敬,挑釁什么的,仔細你們的皮!”
五個兒子聽了這話,心里不管怎么想,面上都恭恭敬敬的點頭稱是。
老三最是滑頭,還特意道:“父親請放心,我們一定好好對待大哥的!”
其他的人瞪一眼老三宋重鑰,馬屁精!
一面也紛紛拍著胸脯表示,要跟這新大哥好好相處。
唯有一貫跟老大不和的老四,看這老大宋重鈞滿臉的不自在,頓時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這個老大,仗著自己是長子,平日里就愛在他們面前擺大哥的譜,開口閉口就說他是長子,如何如何。
如今可好,這新來的可是年紀更大,更長,他這個長子可就尷尬了。
欣賞了一下老大的不自在,宋重銘道:“父親,大哥認回來后,咱們兄弟的排行是不是也要變了?以后大哥就不是大哥,是二哥了?”
這話宛如往宋重鈞心上捅了一刀,他心中又惱又氣,昨日還想著要拉攏這新入府的兄弟,今兒個一聽,這新來的就壓了自己一頭,自己好端端的長子名頭就沒了。
要知道,這世上,先重嫡,再重長。
他不是嫡出,占著一個長字,就占了大義名分。
這忽然長字沒了,他還有什么?
本來就心里不痛快,還被老四給這么直接的說出來,忍不住就瞪了老四宋重銘一眼。
宋重銘哪里怕他?以后就是二哥了,跟自己也一樣了,看他拿什么炫耀。
一句話提醒了宋弘,滿意的拍拍宋重銘:“老四,你提醒的好!以后你們的排行都改了,老大以后就是老二,以此類推,老五從此以后就是六少爺了!吩咐下去,以后家里人都要改口,就這么喊,聽到沒有?”
這是吩咐一旁的管家。
管家忙點頭,一面讓人將這命令傳下去。
沒一會,這滿府就知道,這要進府的,就是新鮮出爐的大少爺了。
宋重鈞的生母侯姨娘,是當初高氏不能再有身孕后,榮宜縣君從高家那邊挑選的姑娘,送到衛國公府邸做妾,為的是幫高氏穩住主母位置的。
她肚皮也爭氣,抬進府后,沒多久就有了身子,還搶在了當初的試婚丫頭袁氏的前頭懷孕,兩人前后腳各生下一個孩子。
候氏生的是兒子,袁氏就是個女兒,又壓了袁氏一頭。
因著頭胎是兒子,她一時在國公府的地位就只在高氏之下,尤其是過了兩年,她又生下了宋弘的第二個兒子宋重釗。
那就徹底站穩了腳跟,一時風頭無兩。
滿府里除了高氏,她誰也看不上。
從生下宋重鈞后,她就打算著,將這個兒子養在高氏這個主母身邊,最好是記在主母名下,這樣,說出去就是嫡長子。
將來這國公府不是她兒子的,還能是誰的?
只可惜高氏自從小產后,一直郁郁寡歡,自己沒兒子,也見不得別人的兒子,怎么都不接受。
再后來府里陸續有姨娘生下男丁,她也不如那新人年輕貌美,宋弘往她房里來的就少了,可因著兩個兒子,她底氣還是足足的。
為啥,因為她生下了國公府的長子,又有著高氏娘家那邊的關系,自認為這國公府將來肯定就是他兒子的。
別看那國公爺寵著老五,可老五才多大,等他成人,這府里還有他什么干系。
因此,侯姨娘一貫穩如泰山,對待下人的態度也比較溫和,大有跟當家主母比賢惠和氣的架勢。
可此刻聽了前面管家傳來的國公爺的命令,侯姨娘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什么?大哥兒變成二哥兒了?”
來傳喚的丫頭從來沒見過侯姨娘這般失態,頓時嚇得都結巴了:“是…是的…國…國公爺吩咐的——”
侯姨娘又氣又急,將面前茶幾上的一套茶壺茶杯都被砸了,也沒消下去心頭之火。
這老大要是不是長子了,以后這國公府…
侯姨娘想到這里就坐不住了,努力穩了穩心神,又問那傳話的丫頭:“前頭可還有別的話傳到后頭來?”
那小丫頭哆嗦著:“管家還說,進府的大少爺還有家眷,一會直接到后院來拜見夫人——”
侯姨娘一咬牙,霍然起身,直奔高氏的正院而去。
等侯姨娘到了正院,才發現,還有比她更早到的,在她后頭,其他的姨娘也都帶著府里的姑娘陸續趕來。
宋弘的五個姨娘,三個閨女,一個沒落下,全都到齊了。
侯姨娘還沒說話,袁姨娘就忍不住了,這個女人仗著自己生了國公府的長子,就一直壓在自己頭上。
今兒個國公爺讓人傳的話,她自然也知道了,知道這以后,宋重鈞就不是長子了,忍不住大笑三聲,可算出了一口惡氣。
見到侯姨娘,還忍不住刺上兩句:“這前頭哥兒們的排行都變了,大哥兒變成了二哥兒。也不知道咱們姐妹之間也會不會有變化?”
那侯姨娘不是自詡夫人之下第一姨娘么,就不知道,這今兒個入府的,會不會還有一位姐妹呢。
侯姨娘一聽,臉色都變了。
一旁的高氏剛要說點什么,就聽到有婆子來稟告:“稟告夫人,人已經到了,正要來拜見夫人——”
眾人一聽,就知道,這是那新出爐的大少爺的家眷要進來了,頓時一個個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高氏。
高氏淡淡的點點頭:“請她們進來吧——”
她們——侯姨娘心里一跳。
然后就聽到外面有聲音傳來:“大少奶奶里面請——”
接著門簾被掀開,兩道身影裹著外面的風雪之氣走了進來。
大家定睛看去,一個十七八歲梳著婦人頭的女子扶著一個衣著樸素,有些老相的婦人穩穩當當的站在她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