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明珠到花廳的時候,寧夫人和寧月香才剛剛進廳坐下,丫頭們的茶水都還沒端過來。聽到外頭急促的腳步聲,寧夫人先給寧月香使了個眼色。寧月香的面色有些不太健康的白,施粉也掩飾不住憔悴,接到自家母親的暗示后,她點點頭,隨著寧夫人起身。
丫頭打起簾子,蕭明珠進門,寧夫人不急不慢的起身,滿臉堆笑,客客氣氣喚了句:“王妃。”
蕭明珠一抬手,讓丫頭扶住了要行禮的寧月香:“表姨,咱都是自家人,不必那么客氣的,您請坐。”
寧夫人笑了笑,又坐回了她之前的位置上,寧月香一坐下后,就低垂著頭,不聲不響的,似乎在逃避什么。
見蕭明珠的眼神一直在寧月香身上,寧夫人心里打了一個咯噔,她客氣的道:“前兒個香姐兒身體不適,多謝王妃惦記,派人又送藥又送補品的,這不,她一好,我領著她過來向王妃道個謝。”
寧月香聞言起身,向蕭明珠福了福,“謝王妃關心。”
“香表妹不用客氣。”蕭明珠嘴上說著,心里的好奇如貓抓一樣,可當著寧夫人的面,她一肚子的疑問都不好開口。可要找個什么要的理由,她才能與寧月香單獨說說話呢?
寧夫人將她臉上的表情看在眼中,整個人認真了起來,她端起茶輕抿了一口,像是下定了決心,問道:“王妃可知,香姐兒前不久已經定了親。”
“我知道。”蕭明珠脫口而出:“白家老三!”
寧夫人臉上閃過一絲不安,又急切地問:“那王妃瞧這門親事,可好?”
這才是她今天來的目的。
她知道明珠對香姐兒是有幾分喜歡,但也沒好到隔三差五派心腹丫頭過來探望的那個份上吧。而且她心里也很清楚,白夫人之所以瞧上香姐兒,多半也是瞧在明珠對香姐兒的那一份喜歡上。
這些日子,香姐兒病了,明珠派人來得勤,白家人也來得勤,尤其是白老三,幾乎是隔三差五來一趟,什么姑娘家喜歡的點心啊、小玩藝兒啊、打花時間的話本子之類的,統統往香姐兒面前送。
她瞧著香姐兒也是有幾分心動的,心里對這門親事也就更滿意了幾分。
可是知冬那句話,真的只信口一說嗎?
她知道,白相的長子與明珠有兄妹之誼,明珠又與白相的長媳是最好的密友,所以明珠是不是知道香姐兒做下的那糊涂事兒,所以…想阻止這門親事?
蕭明珠被008和038那么多的話本子荼毒,早非當年那不通后宅瑣事的小姑娘了,她楞了一下就馬上明白了寧夫人的來意。
寧夫人這是誤會了!不過,寧夫人這緊張的態度,也等于算是變相的承認寧月香真有問題?
果不然,她看到寧月香的身子抖了一下,頭垂得更厲害了。她嚴肅的看向了寧月香,直截了當的問:“月香,你抬頭看著我。”
她的聲音帶上了幾分上位者的威嚴,寧月香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聽話抬了頭,對上蕭明珠銳利的目光后,她想要回避,就聽到蕭明珠問:“你看著我說,這門親事,你自己可愿意?”
寧月香遲疑了一下,還是低垂下了眼簾遮住了自己眼中的情緒,低聲道:“白三公子,人很好。”有些夢,她還是不做了,母親說得對,人還是要活在現實里,有些鴻溝是根本越不過去的。
蕭明珠的心真的涼了,她淡淡的道:“好,你說好那就好。”
寧夫人越聽,越是不安,她急切的喚道:“王妃!”
蕭明珠擺擺手:“表姨,這門親事你們都已經定了。不過我只是想提醒表妹一句,那白夫人可不好惹,表妹以后行事要穩妥一些。”
聽到她這些話,寧夫人心里的疑惑終于證實了,她看了下左右,見廳里只有蕭明的信任的知春知夏,連商嬤嬤也不在,也顧不上太多了,忙問:“王妃,您是不是知道什么,請如實告訴我,這…終究關系到你表妹這輩子的幸福。”
蕭明珠反問:“親事已經定下,你還能如何?你以為,白夫人會由著你們毀婚,還是你認為退了婚之后,表妹扭頭還能嫁進他家?”這話,她說得夠直白了。
寧夫人遲疑了,蕭明珠沒等她再說,只道:“你們若是瞧著那白三好,日后讓表妹多勸勸白三安份些,少去摻和白二和白開心之爭,也不要被白夫人拿出來當槍使,說句不怕你們生氣的話,三個表妹捆起來,也不會是丁微的對手。表妹只要不被白夫人抓到把柄,白夫人也不能拿表妹怎么樣,終究表妹是她自己替兒子求娶的。””
寧夫人也是當家主母,她自家府里也有庶子庶女,一聽這話,還有什么不懂的,世上哪有不為自家兒子打算的母親,繼母和繼子相處融洽的終究是少數。明珠這么明顯的說,可見白家里的水,深得有些嚇人。
她心中懊悔不已,她進京都不過才幾年,哪里知道在外盡是賢淑美名的白夫人會有另一張臉。早知道,她就該在訂下這門親事之前,過來跟明珠打聽一下白家的事。不過,就如明珠剛剛的話,這門親事已經定下,如何能反悔,反悔之后,香姐兒又要怎么辦?京都里門當戶對的人家中,只怕再難找到更合適的夫家了。
想了想,她只得硬著頭皮道:“王妃,那你是不是知道香姐兒去杏芝林的事?”這件事若是白家知道,會不會成為白夫人拿捏香姐兒的把柄?
香姐兒鐘情于一個小大夫,雖然沒有與之私相授受,但被發現后,想要拿來做文章,有的是辦法毀了香姐兒的。
一直很安靜的寧月香猛的抬起了頭,驚慌的喚道:“母親!”
蕭明珠的臉色黑成了鍋底,帶著份警告道:“姨媽,這件事,不可再提了。香姐兒,訂了親。”
她又扭頭對寧月香道:“記清楚,你現在是白三的未婚妻,將來是白三的妻子,與他沒有半點關系。日后你們若是見著了,一定不要被人看出問題來。否則,誰也幫不了你,終究這事對他一個男子來說,只是風花雪月,一場風流。”
寧月香變了臉色,寧夫人也驚著了,脫口問道:“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