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北荒王疑惑。
燭陰的什么都知道,與兩面三刀有什么關系。
“什么兩面三刀?”北荒王問燭陰。
“讓我和余生相斗。你在我們倆邊下注,趁機坐收漁翁之利!”燭陰一副我已經看透你的眼神。
北荒王心松一口氣,合著這孫子什么都不知道呀,差點把他詐出來。
他整理心神后,語氣鎮定下來,“我何時兩面下注了?”
燭陰舉起手里的小木牌,“這就是證據。”
北荒王瞥一眼,身子又斜靠在椅背上。
“我的生死簿在他手上,我不送他塊小木牌,如何與他聯系,如何要回我的生死簿?”
燭陰一聽,似乎很有道理。
“還有,你曾答應他,幫他成為中荒王。”燭陰又說。
“確有此事。但這也是為了取回生死簿。身為他的長輩,我又不能親自去搶,只能做交換。”北荒王說話不疾不徐,“助他成為中荒王就是交換生死簿的條件之一。”
“哈。”燭陰陰陽怪氣的發出聲音,終于被他抓住把柄了,“你既然答應助他成為中荒王,為何又透漏消息給我,讓我來中荒聯手巨人從中作梗?你還說你不是兩面三刀?”
北荒王掃燭陰一眼,眼神里全是鄙視,“你腦子里全是水嗎?”
“我從始至終只要生死簿。我答應助他,又讓你去中荒,就是為了得到生死簿。當然,你抓住他,不讓他當上中荒王是最好的結果。”北荒王又坐直身子,誠懇的對燭陰說,“所以我才讓你去中荒阻止他。”
雖然燭陰智商不高,但北荒王現在想要的兩樣東西都在他手里,北荒王也只能耐著性子說。
燭陰呆愣在原地,“聽你這么一說,我覺著好有道理。”
北荒王一笑,“我做的萬無一失,自然有道理。”
“這么說來,你和余生不是一伙兒的?”燭陰又問。
“當然。”
“太好了!”燭陰忍不住叫好,他搓了搓手,百感交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么好。
“現在,你可以把余生還有生死簿交給我了吧?”北荒王說。
“這個,其實吧…”燭陰不好意思地說:“余生不在我手上。”
“什么!”北荒王霍然起身,“你讓他逃走了?”
“不是?”
“你殺了他?!”北荒王怒道,“你好大膽子!也不怕東荒王出來找你麻煩!”
“不敢,不敢!”燭陰急忙擺手。
北荒王疑惑了,“那你是把余生怎么了?”
“我沒把他怎么,倒是他,把我抓住了。”燭陰尷尬地笑,“老北,你想個法子把我救出去唄。”
北荒王嘴巴微張,驚訝地看著燭陰。
片刻后,他笑道:“老燭,你別開玩笑。”
“我真沒給你開玩笑,我被余生抓住了,就困在他這客棧里面。”燭陰著急地說。
現在北荒王是他脫困唯一的依靠。
若北荒王也救不了他,那燭陰估計一輩子都得呆在客棧里了。
客棧還不同于他曾被困的混沌之地。
在混沌之地中,冰夷到來之前,他不知時間,不知路徑,而在客棧,門就在面前,他卻寸步不能靠近。
這種望著出路而出不去,就像驢子前面掛了一蘿卜,永遠吃不到,折磨著人心癢難耐。
北荒王終于把燭陰說的話當真了。
他怒了,以至于說話都不再優雅,“你個瓜皮!你不說你把余生抓住了!合著拿老子開涮呢!”
“不是,我那不是以為你們倆一伙的。”燭陰委屈而又小聲地說。
“瓜皮,老子要和他一伙兒,會不知道你被抓住了?還用你在老子面前說謊!”北荒王怒的砸椅子。
燭陰一怔,“好,好像是哈!”
“瓜皮,憨皮!你娘個冬瓜皮!”北荒王一腔怒火,不罵人不足以平息。
燭陰脖子一縮,心虛的不敢看北荒王。
看燭陰一眼,北荒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中安慰自己,不怪他,只怪他智商低,腦子里全是水。
想到此處,北荒王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這廝由水而生,腦子里當然全是水了!
許久后,北荒王長出一口氣,問道:“你怎么被余生抓住的?”
他現在得重新評估余生的實力了。
“我,我被刑天勇士,還有他手下的那些巨人抓住的。”燭陰郁悶,“還還是我把他頭送過來的呢。”
北荒王眉頭一皺,“刑天勇士?巨人族和余生聯手了,怎么會?”
東荒王和巨人的仇恨幾乎是刻在骨子里的,不是隨便可以消解的。
“那群巨人就知道吃,正好余生手里有糧食,于是他們就一拍即合。”燭陰說。
至于巨人族里有叛徒,這個燭陰還不知道。
“就這樣?”北荒王驚訝。
“就這樣。”燭陰點頭,“我懷疑巨人的腦袋里全是水,就他媽的知道吃,根本沒有大局觀。”
北荒王用怪異的眼神看著燭陰。
燭陰渾然不覺。
他對北荒王說:“老北,要我說,當初全怪你,若不是你讓我拎著刑天勇士頭來中荒,根本不會發生這檔子事兒。”
北荒王眉頭一皺,有些憤怒的看著燭陰。
這樣的結果也不是他想看到的,巨人族和余生聯手,他已經預見到這事兒會有多棘手了。
怪只怪他低估了某個人的智商。
北荒王望著燭陰,暗自開解自己犯不著跟傻子置氣。
“你現在被困在客棧出不來了?”北荒王又問,“怎么會,一個客棧而已。”
他準備榨干燭陰最后的價值。
關于余生的客棧,他知道里面的空間不同尋常,讓他有些忌憚。
現在燭陰在里面,正是他打探消息的好機會。
“這可不是普通的客棧!”燭陰說,“也不知怎的,我在他客棧里面,被打,被罵隨他,根本反抗不了。出口就在我面前,我愣是動彈不得,靠近不了。而且,他可以虛空變出任何東西,可以說一句話就把我丟到空中去。哦,對了,那客棧后廚門后的空間,似乎不存在于大荒,袖里乾坤大,與這差不多。”
北荒王緊縮的眉頭,有了一些思緒,見燭陰停下來,他又問:“只有這些?”
“還有就是,他似乎是那空間的主人,要風有風,要雨得雨。讓我吃石頭,我就必須得吃。”燭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瞞你說,我這些天盡吃石頭了,把我肚子撐著每天拖著地。”
北荒王恍然,“我還以為你這些天在客棧吃多了。”
燭陰殷切的看著北荒王,“老北,你可得把我救出去呀。”
北荒王不答,只是道:“我似乎知道他那客棧是怎么一回事了。”
“怎么回事?”燭陰激動的問。
若知道了客棧的底細,那出去或許就有法子了。
“天道。”北荒王說。
“天道?”燭陰疑惑,
“正如天之道,乃是大荒最大的法則,所以才有日東升而西落,才有四季,才有輪回。在客棧里,余生就是那個空間里的天道。在那里,他讓天下刀子,天就會下刀子。讓你動不得,你就不能動。”燭陰說。
燭陰整條蛇不好了,“那我豈不是…”
北荒王點了點頭,“你好自為之吧。”
“別啊,你不能拋棄我。老北,北哥,北大爺,你再想想辦法。交易,出錢?對,出錢,這小子最貪錢了,只要你付錢,一定可以把我贖出去。”燭陰熱切的看著北荒王,身子向前爬行,到了高臺下。
“以咱倆的交情,我是一定會救你的。”北荒王說。
燭陰差點喜極而泣,他是真的不想吃石頭了,“那就好,那就好。”
“可是吧…”北荒王為難地說,“這小子比他娘還難纏,若和他做交易,至少被他扒一層皮。”
北荒王心有余悸。
當初為了生死簿,他已經被余生敲詐過一回了。
中荒客棧開在各處時,但凡有妖怪找客棧麻煩,余生都讓北荒王出面。
大的妖怪也就罷了。
小的妖怪,余生一只手都可以碾死的妖怪,這廝也來麻煩他。
什么兔妖,鼠妖,羊妖,被他嚇暈過去的不少,嚇尿的更多,嚇死的也有。
北荒王不堪其擾。
后來清靜一些后,北荒王有了幻聽,吃飯睡覺,甚至和夫人在床上玩樂時,都覺著有人在召喚他。
一直到最近,他才安穩下來,可以睡個踏實覺。
北荒王才不想再返回到那段被小惡魔折磨糾纏的時光。
“別呀。”燭陰說,“我可是聽了你的,才來到中荒的,我…”
北荒王安撫一下他,“你別著急。這樣吧,等我生死簿到手了,我再想辦法與他做交易。事兒得一樣一樣做,飯得一口一口吃。”
“那先救我呀。”燭陰指著自己,“老北,你是不知道,我在客棧是生不如死,每天吃石頭,撐的我想吐還得吃,我快堅持不住了!”
北荒王不知如何安慰他,只能道:“你暫且忍耐,等過一段時間…”
“你就救我出去了?”
“不,吃著吃著就吃習慣了。”北荒王說。
“你!”燭陰瞪他,想不到他竟如此絕情。
北荒王說道:“你放心。我和余生的約定是我助他當上中荒王,他把生死簿還我。等生死簿到手,我就著手救你。”
燭陰依舊一臉絕望。
他看著北荒王,“我總覺著,你從他手里要回生死簿,遙遙無期。你小心他賴賬。”
“他敢!”北荒王一拍椅子,大聲喝道。
“他是不敢。”燭陰晃了晃手里的小木牌,“所以他讓我告訴你,他沒當上中荒王,還把小木牌交到我手上了。”
“那他當上中荒王沒有?”北荒王問。
“廢話,巨人都被擺平了,還當不上中荒王?”燭陰十分干脆的把余生出賣了,“你可千萬別告訴他是我告訴你的。”
“你放心。”北荒王雙眼微瞇,“這小子還真敢賴賬,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覺著,他主要賴得不是這個。”燭陰說。
“那是什么?”北荒王問。
“他似乎更在意你讓他還錢。”燭陰說,“所以他才躲著你。”
北荒王深吸一口氣,盡量用和藹的語氣說:“你告訴他,不用躲著我,錢好說,不還就不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