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門兄,這件事你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李玄通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看著呈現在前方的全息人像,表情相當不好看。
“李兄,我識人不明用人不當,該負的責任絕不會推卸。但現在形勢緊張,你我還是先拿出個辦法來才行。”
與李玄通通話的是一位戎裝老者,雖然須發皆白上了年歲,但眼神銳利表情堅毅,給人感覺就像一柄鋒芒畢露的鋼刀。
北門拔羅,雷云星行星艦隊總司令。
現在通話的二人,毫無疑問是雷云星最具權勢的兩個人。一個是政府一把手,一個是軍隊的最高統帥。
在這顆星球上,能讓這兩個人一起商量的事情著實不多。即便有些合作也是交給下面人去處理,最多只是批示一下。上一次兩人通話,還是因為對新三區宣戰。可這一次,源頭卻只是一次臥底任務。
夏島石家的案子是大案不假,但只是性質過于惡劣才需要署長和總司令過問,并不需要他們親自處理。可情報處處長馬嘯的自作主張,讓事態瞬間便惡化到連兩位大佬都要感到棘手的程度。
馬嘯以軍情局的名義聯絡夏島市警備司令部,以及正在二十三區拉練的一艘星際戰艦,請求他們配合情報處行動,對夏島市實施軍事管制。
看似只是簡單的合作請求,可實際上的性質非常嚴重。
星際戰艦是能夠在宇宙中作戰的重型武器,哪怕是最小的行星級也有千米長,常規配備兵力高達一萬余人,艦長更是只有s級強者才能擔任。這樣的強大戰力,足以把夏島市滅上幾十個來回。
幸虧戰艦指揮官嚴守條例,第一時間將消息上報參謀總部,否則真要把戰艦開赴夏島市,石家再怎么不想鬧事也得翻天。
一個小小的石家顛覆不了政府,甚至連新三區那樣的叛亂都不可能做到。但以他們的能量,卻可以讓夏島市陷入一場暴亂之中。
單單鏟除一個石家,對于總署和軍部都不算事,隨便那一方出手都能輕松搞定。但要想不傷及無辜,保住有海上珍珠之稱的夏島,可不是表面上看著那么簡單。
石家在夏島扎根多年,是典型的地方宗族勢力,方方面面牽扯極為廣泛。政府甚至軍隊的基層骨干,還有各行各業都有石家的人。如果被誤會成對家族的清洗,那么便會招致整個宗族勢力的反彈。
總署和軍部之所以選擇合作,就是想最大程度的避免這一點。可馬嘯的私自行動,讓所有的努力毀于一旦。
“辦法有啊。”李玄通還是黑著個臉:“戰艦雖然沒有過去,但警備區駐軍已經開始行動,石家老宅及其周邊街道更是盡數被軍隊包圍。就勞煩北門兄下個命令,讓那些士兵都撤回駐地吧。”
“我的署長大人,都這個時候了,你就不要再跟我置氣了吧。”北門拔羅一陣苦笑:
“夏島警備區十個大隊,雖然只有一個大隊長是石家人。但是一半以上的基層軍官甚至幾個副大隊長,可都和石家千絲萬縷。現在暴亂是一觸即發,如果沒有一個解決的辦法,我哪敢讓他們撤。”
“我可不是和你置氣,那些兵不快點撤走,是要出事的。”李玄通敲了敲桌子:“我敢跟你保證,石家絕對沒想過要叛亂。現在那些兵戳著,石家肯定比我們要緊張百倍千倍。早點撤走皆大歡喜,可要是一直這么耗著,總有繃不住的時候。”
李玄通說的一點都沒錯,就在兩位大佬開電視電話碰頭會的時候,石家的一眾頭面人物更是集體頭大了三圈。
他們搞今天這一出,是對調查的對抗,但更是對政府的試探。自己身上的臟自己清楚,既然已經被發現蛛絲馬跡,就注定不能善了。現在石家只想知道,總署和軍部的底線在哪里。
是交出非法所得和幾個替罪羊就能保平安,還是準備借機把石家趕盡殺絕。
如果是前者的話,石家便可斷臂求生保住家族元氣。只要血脈不絕,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可如果是后者的話,那就算明知不敵,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大批軍隊突然出動,顯然是要撕破臉的節奏,石家已經做好了拼命的準備。可就在要拼還沒拼的時候,軍方的行動又突然終止。
說是妥協吧,沒有人出來談判。說是要開打吧,又沒有一道明確的命令。兩邊都是騎虎難下,生生僵持住了。
現在不管是政府這一邊,還是石家這一邊,都在苦思對策。可不管怎么想,都沒有一個妥善的解決辦法。
“實在不行,就只能動手了。”北門拔羅嘆了口氣:“開弓沒有回頭箭,就算這次事件能平安解決,石家也是驚弓之鳥,早晚都會出事。”
“夏島市決不能亂!”李玄通當即表示反對:“把石家掃平簡單,你的兵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個大爛攤子誰替我收拾?新三區亂了不算,再加上一個二十三區?!北門老兄,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署長干的太輕松了。”
“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北門拔羅一攤手:“馬嘯缺少大局觀,但并不缺腦子。他既然搞出這個局面,就是吃準這個局沒人能破。那小子現在已經被我關了禁閉,要不然把他放出來,讓他想想主意?”
“你最好別讓我再看見他!”李玄通一提起馬嘯就一肚子氣,眼中更是萬分的失望。
對于這個老朋友的兒子,李玄通一直很喜歡的。以前還一度把他和李泓放在一起比較,認為馬嘯將來一定是前途無量。
在相當長的時間里,馬嘯一直表現不錯,要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便做到情報處處長。可沒有想到,馬嘯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除了自己的任務,幾乎不考慮后續影響。
李牧一直以來胡作非為,可從來沒有捅過真正意義上的大簍子,甚至還會以他自己的方式幫忙解決問題。馬嘯倒是一直干正經事,結果一出事就是這么大的麻煩。
而且更讓李玄通惱火的一點,他隱隱有一種感覺,馬嘯捅出這個麻煩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他故意那么做的。
馬嘯是老朋友的兒子,又是軍部的人不歸他管,很多話不便明說。所以只是和馬淳心暗示了幾句,并沒有把自己的猜測告訴北門拔羅。不過現在看起來,北門拔羅也未必沒有察覺。
“先觀望一下吧。”李玄通道:“夏島市調查局的人馬已經過去了,只要能把沖突給圓過去,事情就還有挽回的機會。”
“調查局可幫不上忙。”北門拔羅搖頭:“現在已經是打明牌了,石家就是拿城市安全做籌碼,逼著政府妥協。如果咱們不讓步的話,暴亂基本無法避免。”
李玄通沒有反駁北門拔羅,只模棱兩可的表示再稍微等等。
但李玄通不是等調查局,更沒指望官方力量能解決問題。
署長大人真正要依仗的人,是李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