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宗府的頭頭腦腦心境里起的驚濤也暫落了下去。道劫與下界的雷劫的另一個不同之處是,誰攻擊正在應劫者,雙倍甚至更多倍的道劫就會降到攻擊之人的身上。
富貴險中求也不是這樣求的,連仙人都不敢輕渡的道劫,一個小小的仙君,仗著有件仙器就敢挑戰天道,真是狂妄到蠢死!
火海中的書冊忽地再起了金光,這金光比先前的更勝上許多,把彤紅的火海都映成了淡金色。
來時無聲,去時無息,無邊無際的大火剎那間消失。
書冊周圍的火海消失的則有蹤有影,如流云趕月般吸納進了書冊內。
天火道劫渡過!
不過又是十息。
吸納完火海,書冊起了變化,書封上‘天道之術’四字,變成了‘天道之書’。
這還沒完,書冊緩緩打開,數行金字浮于上方:
因果簿 第一錄:
趙成瞿因果:未結 天火再起!
這回不是無邊無際,只有數十人周身起了火,而且,這火有了來處,從這些人體內往外冒出!
這數十人不在一處,有的是半空中高階修士,有的在瓊秀峰下,有的身處府地內,但有個共通之處,都是灼華上府的人!
讓人驚奇的是,這火只針對特定的這幾十人,周圍的人安然無恙,哪怕是緊挨著這些人,火也不會過渡到其他人的身上。
盡管如此,這些人的周圍還是瞬間空出一大片。
著火的人中一人最為有名,正是止水上君。
已成了止水上君的趙成瞿在天火道劫過去后就反應過來了,書冊不是機緣,是陷阱!但他想遁走卻做不到了,因為已被書冊鎖定。
大火中,趙成瞿連掙扎都顯得有氣無力,恨聲地急呼,“林千藍!此事與你何干!那桃妖口聲說她之物即我之物,為何我不能取來!”
林千藍只是看著他,沒搭茬。
在虛界穿行了十三年,實際上她在時光壺加起來修煉了數百年,冥塵與她解除了契約,卻讓她想到了冥王之書的生死簿,從生死簿得來的靈感,悟出了因果簿。
因果簿的書頁一經成形,她就感應到了天劫,還是個天火道劫,由此想到了對付趙成瞿之計。
也是天道應充,不然她不可能成功地在因果簿上刻入這第一錄的因果。
天道的平衡之術。
趙成瞿已看到了與他一同著火的數十人,痛到極點,恨到聲音變了調,“我一人所做之事,又與我后人何干!”
林千藍這次回答了,“怪只怪你太貪心,魂契還不夠,還要結下血契。”
低階修士的精血不值什么,少了一滴很快就能補充回來,到了仙君以上,精血就彌足珍貴,少了一滴想補回來,時間都要以百年計。到了上君,一滴精血修為要停滯一千年,這是為什么上君的血脈有了傳承性,卻最多要上兩個血脈后人的原因。
林千藍是真沒想到趙成瞿會把精血打入書冊。
她想殺的只有趙成瞿一人,沒看前面的大戰打了十息,毀了不少峰頭,死的人卻不多嗎。
她是來搶地盤的,能少殺人就少殺,玉離宗的弟子都防御到了牙齒,自身防護周全了,出手都以困人為主,這是大戰的那十息沒造成多少傷亡的主因。
只要趙成瞿一死,不會有多少府修負隅頑抗,這地盤就奪下來了,真有不服歸順的,才是殺無赦。
趙成瞿的血脈打入書冊,實為打入了因果簿的冊頁中,被視為以血脈為引來還因果。
她也沒想到趙成瞿暗中已養育了這么多的后人。“荼白因你魂飛魄散,你還她一個血脈斷絕,報應不爽。再告訴你一件事,你在云瑯界留下的后人,成了荼白的靈仆數千年后也沒了延續。”
趙成瞿恨到極致,“我不信!何來的報應!不是天道,是你”趙成瞿的聲音弱了下去,火中已沒了人形。
天火散去。
止水上君所在之地,空無一物。
一個叱咤一方的上君,就這般…輕易地死了?
眾修有多驚駭,就有多驚懼!
驚駭是對天火起到止水上君死的一系列變故,驚懼則是對林千藍!
因為此時,化成半尺大小的書冊飛落到了林千藍手中。
天道之書的主人是林千藍!
沒人敢去搶,想搶的也不會現在去搶,李絕府府君就是前例。
林千藍道,“這個無主之地,歸我玉離宗了。”
誰有異議?沒人。
原本丌清上府后成了灼華上府的府修沒人出聲。開玩笑,止水上君都死了,他們誰的實力比得過止水上君?再說,他們都不姓趙,跟隨止水上君為的是有個安穩地修煉之所,與止水上君之間的恩義沒達到舍命為他報仇的地步。
那方,林千藍話音落,一桿銀筆已在府門上方空白的牌樓上揮起毫來,“玉離宗”三字一氣呵成,字字如游云驚龍,氣勢如虹。
揮毫完畢,銀筆回到了萬景呈手中。
許多修士很想呵上幾聲,片刻間,弄死了一個上君,搶了一個上府,站著一個妖尊,揣著個準仙器,還低調地掛了個三流宗門的名號,這讓其他的三流宗門怎么混?
算了,還是在心里呵呵好了。
呵呵。
林千藍對二弟子點了下頭,一念把天道之書收進體內,邁上了瓊秀峰峰巔,面對著對各府各宗的宴臺,虛拱了下手,說道,“各位來的都是客,不妨讓我玉離宗做個東道,共議未盡之事,如何?”
一眾府君和宗主也想呵呵。
特別是三流宗府的,他們心里的寫照是想甩袖走人,未盡的什么事都不關他們的事,利益也跟他們沒多大關系,帶來的禮都給了止水上君了,那接下來還要再湊出一份來給玉離宗做賀禮?想想都肉疼。
但不敢走。
“好說!”尉章上君大笑了幾聲,說道,“千藍宗主盛請,我尉遲府難卻,宗主的一杯水酒是少不了的。”他本就做出了站在玉離宗一方的決定,雖沒料到玉離宗的底牌這么多,贏得這么容易,但也說明站對了陣營。
他沒忘記,灼華上府可還有一位太上府尊,他相信止水上君向太上府尊求救過,因為在天火道劫起來后,止水上君臉上閃過驚愕之情,雖只一瞬,但被他看在了眼里,止水上君的驚愕不是對天火,而是下意識地看向府內后方。
只能是止水上君向太上府尊求救無人回應。再回想到林千藍提及鰲元肉靈芝的自信,那位太上府尊的下落無非是兩個,一個是早離開了,一個是為林千藍殺了或抓了。
雖難以置信,他還是傾向于后者。
如果是這樣,那這玉離宗的實力可真是深不可測了。
還是那句,能立下宗,不代表能守得住,在許多境況不明的情況下,賣玉離宗一個面子于尉遲上府沒一點損失。要是玉離宗今后守不住,那不好意思了,尉遲上府該來瓜分利益時一點都不會留手。
尉章上君這一開頭,其他四位上君都一一笑應,他們都跟尉章上君想的差不多。
五大勢力這樣了,其他的三流宗門都隨波逐了流。
賓主皆大歡喜。
大典就這樣繼續了下去,只不過主位換成了玉離宗。
“三天后,玉離宗開山門收弟子。”
這個消息一宣布,府地內沸騰起來。
一個開府大典能聚來數百萬的修士,其中一個主要原因是止水上君放出了消息,說大典之后會廣招府修,想加入宗府的散修都趕來了。
本想著止水上君死了,加入宗府的機會就泡湯了,沒想到玉離宗也開了山門。
儀式結束之后,把其他的事交給其他人,林千藍邀請諸位府君宗主移步議事大殿內。
林千藍怎不知這些府君宗主怎么想的?她還有后著,能讓這些宗府今后舍不得對玉離宗下手。
她再一虛拱手,“我玉離宗備有薄禮,欲回贈于各位。”一揮手,身后的空中出現了一個光幕,光幕上顯現出一副奇異的畫面。
畫面的背景像是虛空,卻不是全部黑瞿瞿的一片,在畫面上方的黑色虛空中,一條條流動不止的線條,組合成一片片色彩絢爛的輝光。
左下方,一只頭似龍身似窮奇的龐然大物在虛空中游弋,方向是右下方的一塊疑似大陸的輪廓。
琉令上君輕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說道,“虛空獵場。”
虛空獵場是對虛空中一方相對安定的實物虛空的叫法,有時也簡稱虛場。
頭似龍身似窮奇的龐然大物名為琨龍獸,是鴻蒙族的分支,這支鴻蒙族生存在虛空中,被稱為虛空獸。
那塊疑似大陸的輪廓,有可能是一處虛空界。
而那些線條輝光,是天地規則的具現!
對于他們這些上君來說,于修煉上增益最大的是對天地規則的領悟,只是天地規則看不到摸不著,要自己一點點領悟何其難!
但有個捷徑,就是這些產生于虛空的規則具現,找到自己所修煉大道的規則輝光,吸納進體內,對規則的領悟就完成了一半。
沒有大乘的修為,很容易迷失在虛空里。虛空無垠大,有了大乘修為,也很難能找到一處實物虛空,所以虛空獵場都掌控在圣宗手上,而且數量很少。
他們這些沒有大乘圣君存在的宗府,想進入一處虛空獵場,都要求上門去,付出不菲的代價。
現在,事情偏離了他們的想象,玉離宗竟掌控著一處虛空獵場!
梅畫上君仍不敢相信,“是歸玉離宗所有?”
林千藍道,“此處虛空獵場是我玉離宗找到,自然歸我玉離宗所有。通道須再過二十年才能穩定,二十年后,各宗都可派一人進入這處虛空獵場。”
其實通道已經穩定了,林千藍這樣說,是給玉離宗爭取到二十年從容建宗的時間。
五位上君都知道,玉離宗這宗門守得住了,誰敢動玉離宗,首先他們五家都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