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修士,有什么問題?”在遇到袁不恨后,林千藍刻意收斂了身上的靈力,可能瞞不過比她修為高的,但瞞過比她修為低的是妥妥的,何況單修業僅是個筑基修士,哪能被他看出來?
“唔,是有問題,看穿了你的偷龍轉鳳的戲碼。說偷龍轉鳳不大貼切,這偷了龍,連個假鳳都不給裝進去。”本來是萬家內部事務,怪只怪單修業兩師徒之前把她拖下水,她不插手都對不起兩人的賣力表演。
單桎在單修業之后也祭出了飛劍,被林千藍道破兩人的算計,惱羞成怒,招飛劍在手,劍尖對準了林千藍。
丹朱也回過味來了,原來不是因為她沒跟兩人倒茶啊!剛才有多內疚,這會有多憤忿,她本是個直性子,一拍桌子,氣憤的話沖出口出,“怎么?暗騙不成改成明搶了?拿著萬家的錢,偷萬家的東西,兩個修士強搶凡人的東西,你們好有臉,不怕遭雷劈!”
單桎跟他師父常年居于凡人城鎮,因是萬家的供奉,受到的都是高規格的待遇,萬家商隊的上上下下對他師父都很恭敬,見了他也會尊重地稱一聲單道長,哪被人這般指著鼻子罵過?
讓他說不出話的是,丹朱罵的是事實!他臉上漲紅,飛劍就出了鞘,斬向丹朱!
劍未至,劍氣上附帶的威壓先至,丹朱驚得打翻了面前的茶碗,但劍并沒有斬到她身上,一道透明結界和一個土墻立在她的身前。
兩側,姜昕平和萬景呈兩人左手掌上各有一個暗淡下來的獸符,土墻獸符是姜昕平激發的,萬景呈手掌上是結界獸符。兩人右手都執著一個靈紋筆。
劍不是土墻和結界擋下的,而是定在了半路,單修業手上掐著訣,嘴里喝道,“單桎!別犯孩子氣!”飛劍飛回到單桎手中,單修業還順勢把單桎扒拉到自己的身后,袒護之意明顯。
單修業又對萬景呈說道,“萬世侄,此事是我徒兒魯莽,看在我的面子上,揭過此事如何?”
“姜兄…”萬景呈看向姜昕平。他與單修業師徒認識多年,知道單桎是個什么壞脾氣。
他顧忌的還是單修業是位筑基修士,一旦打起來,吃虧的是他跟姜昕平,至于他師父…他瞅了眼林千藍,他們父子猜著她可能是位修士,但修士之間的實力差太大,要是他師父是個練氣期,那打起來的話,他還會害了他師父。
周圍的人都出了手,林千藍做了閑人。
靈氣的異動驚醒了睡在林千藍袖子里的騰二,它搖搖腦袋,清清腦子,傳音問林千藍,“發生什么事了?要打架了嗎?”
林千藍傳音,“打不起來。”
騰二吧了下嘴,“真不好玩,要打就打,不打就散,磨磨嘰嘰的…”
只見姜昕平朝萬景呈點了點頭,意思是讓他全權處理。
想的理智,但萬景呈也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靈紋師天賦又高,怎能不氣,壓著心底的怒意,對單修業說道,“單供奉,這秘單之事怎么說?”
單修業回頭喊了聲,“單桎!”
“我拿錯了不行?”單桎滿臉的戾氣未消,手里多了一個儲物袋,往林千藍幾人旁邊的桌子上一扔,這回沒有使壞,儲物袋落在了桌子中央。
丹朱撇撇嘴,“誰知道里面的東西對不對?”
單修業眼底戾色一閃,“萬世侄,我與萬家兩清。”
萬景呈瞟了眼林千藍,見她沒什么反應,想著單修業不會再拿一個空的儲物袋騙他,對單修業伸出一只手,“單道長請便。”
單修業抓起單桎,踏上飛劍疾去。
丹朱白了萬景呈一眼,“你怎么都不讓千藍姐姐幫你看看里面是什么東西?他要是隨便裝幾樣破爛,你已經收下了,都沒辦法找后帳。”
“應該不會。”萬景呈收了靈紋筆,再坐了下來,“我們萬家待單修業不薄,之前或許真是單桎自作主張。”
“不薄還會這樣?”丹朱沒被說服,“不薄怎么不做你們家供奉了?”
“這事…”萬景呈猶豫了下,隨即覺著沒什么不可說的,“他提出從今后每年供奉的仙靈石翻倍,我們萬家無力承受,沒能談攏,便說好走完了這趟,到了隕暉城后契約自解。”
丹朱不明白,“那他這樣半路上走了,不就違了契約了嗎?修士不是最重承諾的嗎,他怎么不怕?”
姜昕平接道,“因此他們在走之前,要讓少當家應下他們兩清的話。”
丹朱恍悟,“那個叫單桎的說什么人走茶涼,是在找早點離開的理由啊!他說的跟真的一樣,我以為他們是在惱怒我沒給他們倒茶,還內疚了好一陣子。
嘁!想走直說,還想把臟水往別人身上潑,什么人!他們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看他們說走的時候,萬少當家沒攔著他們的那個生氣樣!”
姜昕平揉了下丹朱的頭頂,輕嘆了下,“丹朱,以后不要這么莽撞,單修業是個筑基修士,他要是發難,我無法抵擋。”
他看了眼林千藍,雖然知道林千藍是個修士,但修為怎么沒聽她說起,他見識過多個金丹期修士的氣息,感覺林千藍不像是金丹期,有可能也是個筑基修士。
一個筑基修士怎能護住丹朱…可他沒有能信任的修士可托付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這也是他為什么會同意了揭過單桎對丹朱出手之事,丹朱本身已有仇家了,新仇能不結就不結。
丹朱提起來還在生氣,“我實在是看不過眼了,哪有他們這樣無恥的人!”她看向林千藍,“昕平哥不用擔心,我才沒那么沒心眼呢,不是有千藍姐姐在么,那個單修業發難才好呢,千藍姐姐就有理由殺了他們了。”
姜昕平忙看林千藍的反應,見林千藍臉上的淺笑沒消,松了口氣。
林千藍對于被當成boss級的打手一樣的存在很有新鮮感,問丹朱,“你怎么能確定我能打得過單修業,不怕我被反殺?”
丹朱沖她擠下眼,“我不會弄錯的。我直覺千藍姐姐比他們厲害多了。”向姜昕平求證道,“昕平哥,是吧,噢?我一向直覺都很準的。”
“是,很準。”姜昕平應和道。他沒說的是,丹朱以前準的直覺都是在小事上,而在小事上直覺準的人,他現在隨口就能說出好幾個認識的來。
林千藍則信,丹朱雖不能修煉,但絕厄之體天生能避災避難,也是丹朱敏銳感覺的由來。只是這回丹朱的避難直覺應到她身上了。
她也有點相信袁不恨所說的,擁有絕厄之體的人以后會變成嗜血殘暴了,丹朱說到單修業發難就有理由殺他們時,像是說她煮的茶很好喝,聲音都沒什么起伏。
丹朱看了下桌子上的茶碗,“茶都涼了!我再重新倒上,我新凝的茶呢,可不能浪費了。”她忙和起來,把四個茶碗里的茶都倒掉,注入茶鼎里的熱茶。
丹朱那邊倒著茶,萬景呈想到了什么,神情變了,站起來對林千藍恭敬地行了個大禮,“還請師父不要怪罪我父。”
單修業總認為當了萬家供奉是萬家的福祉,在開始幾年還好,單修業需要個靜修地,以及萬家供奉的修煉資源,對萬家尚算盡力。
后來,特別近兩年,對他該履行的責任越來越敷衍,上回借口閉關不跟商隊,要么商隊推遲出發,但商隊的行程早定,誤了就要賠上一大筆仙靈石。
萬家不得不高價購買各類獸符,結界獸符卻是有價無市,幸好遇到師父。上回商隊有驚有險,多虧了從師父那里得到的九張結界獸符和二十多張的其他高階獸符,商隊才沒有太大的損失。
單修業故意提出的雙倍供奉,他知道萬家承受不起,正好提前結束契約。
他父親只能比他還了解單修業的為人,卻依然把貴重的物品交給了單修業保管,是為了讓他在單修業身上吃一塹,若不是有師父在,揭穿了單修業,他這一塹是吃定了。
正如丹朱所說,儲物袋到了他手里,即便是到了隕暉城發現里面沒東西,但單修業是不會認帳的,他只能吃這個啞巴虧。
他父親只為讓他認清人心,沒想著白白便宜了單修業,把他師父也算計了進去。
他想明白了后,不由得在心里暗嘆了聲,姜還是老的辣,他父親竟能猜出他師父是個實力不下于單修業的修士,而他還以為師父是靈紋師兼修的修士。
靈紋師有靈根,是能兼修道,但少有靈紋師會這樣做,因為是兩種修煉體系,到頭來可能兩樣都落不著,最后只能成為繪符師和低階的修士,論實力還不如單純的靈紋師。
只有極少數人都做到兼修而成為靈紋師。
“不怪。萬大當家的也是用心良苦。”林千藍無所謂,在商言商,萬家商行為什么盡心為她尋找魔晶?她沒有太過隱藏自己修士的身份,以萬金望的精明,從一些小處就能看出來。而能煉制出契約文書的,至少是個筑基修士。
不止是讓萬景呈認清人心險惡。
在她跟萬景呈提起去隕暉城后,萬金望會單獨找上她,說請她多教萬景呈一段時間,在緊急時刻能護佑一下萬景呈和商隊,承諾她萬家商行會幫她尋找更多的魔晶,哪怕以后不再教授萬景呈,只要萬家找到魔晶就會送到她手上來。
林千藍是感慨于萬金望對萬景呈深厚的父子情,答應了下來。她得不到,有認識的人得到她也為之高興。
想到見司華燁最后一面時,他所說的,‘你差的太遠,我不會認你,這些東西了斷了我與你的血緣’,她記得很清,字字在心,此時想起還會心如針刺。
她也知道了,無論自己的修為多高,她始終是個人,可她不后悔沒有選擇修煉無情道,也真正理解為何那些大能們會選擇扮成凡人在紅塵歷練了,他們也始終是個人,不是神,不是魔,需要時時地修正心境,才不至于不人不神不魔。
林千藍在成為修士之后很少與凡人打交道了,在結嬰后住在大周朝迂蘭城的那段時間,因為不喜歡大周朝的男尊女卑,她只冷眼旁觀了,并沒有參與在他們中間。
來到仙靈界,不得不成為凡人,但她很喜歡仙靈界的凡人生活狀態,融入了進去,以靈紋師的身份生活其中,讓她受益匪淺。
“師…師父。”萬景呈還是決定不改口了,他想成為修士,等得到了奎元果,正好不用另拜師父了,“你也認為我不該放兩人走了?”
林千藍道,“沒有該不該,你們萬家的事你做主。”
萬景呈張了下口,他想說的是,會不會因此給師父帶來麻煩?但要真是麻煩也晚了,他再說有推卸責任之嫌,沒有說出口。
天色將晚,一個黑烏烏的山包似的飛行法寶從空中落下,單修業從里面走出來,跟在后面的是單桎。
單修業一甩手,手里的四面旗子迎風漲大,隨著單修業一聲喝,四面旗子分別落到四個方位上,晃了下不見了真形,十多米外一只飛蛾正飛得好好的,一頭栽了下去,是它倒霉,撞到了剛布好的禁制上。
“師父,會不會那個林紋師是假裝的?”單桎問道,“她要是個筑基修士,哪會還在凡人城鎮當個靈紋師?她是身上有什么法寶吧?”
單修業的臉色一直陰沉著,“我看不透她的修為。你說的有法寶也是有可能。但小心點是對的,以萬金望的精明,他不可能不防著我們。”
“真是便宜了他們!”單桎一劍斬在地上,卻是劍尖碰到了地上的一塊石頭,發出“鏘”的一聲響,他只是發泄,沒有提靈力,差點弄折了劍尖,更是添了他的怒氣,“真是咽不下這口氣!”
“自然不能這么算了!我們不行,有人行,你記得在隕暉城聽到的那個消息嗎?“
單桎最知師父心意,陰笑起來,“師父指的是二重天的人在找一個女子的事?我們放出消息,說林紋師是那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