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石室不大,整潔無塵,東西不多。
進來后一眼看到的是地面上刻畫的陣紋。
地面是一整塊大石,被打磨的非常平滑,陣紋刻畫在正中,方圓四米多,占了石室近一半的面積。
惹人眼的不是陣紋,是放置在陣紋正中的一枚妖獸蛋,呈青色,上面的有同色的天然紋路,泛著柔和的光亮,十分的漂亮。
林千藍看了看,沒過去,走到了石室的靠里的一角,那里放置著一個多寶格。
她拿起多寶格上一塊玉牌,正面刻著一個虛字,玉是上好的沁銀玉,是虛天宗長老的身份牌。
多寶格上的東西都不是什么寶物,共同的特征是與林洛冰的身份有關,她還從中找到了凡虛天宗弟子人手一把的太虛劍。
在林千藍結嬰后,素鐲內的擱架解開了最后一道禁制,只有三樣東西,除了兩個玉瓶外,還有一個玉簡。
不是普通的玉簡,是塊刻畫有以血破陣的陣紋。同樣的陣紋她在虛天宗的雪晴谷見到過,不用說,只有她的血才能打開。
要是其他人,或者她沒用血滴到玉簡上,玉簡會瞬間碎裂成沫。
剛才她能進到這間石室里也是,如果不是她本人以血破陣,這間石室會自毀。
玉簡里,林洛冰跟她詳細說了她的身世,她的父親是誰,在哪,愿不愿意認她的父親全由她自己決定。
還提到了琉瑛界的這個宅子。
林洛冰只想讓女兒做為凡人平安過一生,但也做了她得機遇走上修真之途的準備,在素鐲里為女兒留下了修煉所用物品。
她不想讓女兒為她報仇,在素鐲內留下的那縷神識一個字都沒提到虛天宗,把與她身份相關的東西都放在這間石室里。
同樣,她不想過早地讓女兒知道父親是誰,把與仙京城,與司華燁有關的物品,也都沒放在素鐲內。
她沒想著一直瞞著,只待女兒修煉到了元嬰,修為見地心境都足夠,便以此玉簡告之了女兒實情。
只不過,她依然沒有提到裘家,沒有提她中毒的原因,是不想讓女兒涉險為她報仇。
林千藍一一看過后,把多寶格連同上面的東西收了起來。
人算不如天算。
原來,她娘親打算讓她做為凡人過一生是能實現的,卻不料被啻玄撥亂了她的運道。
她娘親特地把她安置到隨安城,遠離仙師們常去的京城一帶,卻依然被隨意到琉瑛英走走的董敬之撞見了,有了之后的遭遇。
她娘親想讓她遠離虛天宗,她卻一入修真界就成了虛天宗的弟子,還拜師殷青梨。
不想讓她過早地認父,她卻陰錯陰差地找到了司家。
在裘家覆滅后,林千藍對娘親過往的事,已做到不亂心緒。
這才重新看向放置在陣紋中央的妖獸蛋。
妖獸蛋個頭不小,有一抱大,上面的青色紋路給人以荒古之感,看著就不凡。
玉簡里說,這枚妖獸蛋是在一個龍族墓地里得到的。
這處龍族墓地不在修真界,而是位于云瑯界的世俗界內。
在十多萬年前,云瑯界只是一個云瑯界面,不分修真界和世俗界。
在十萬多的前的鬼物入侵,重創了云瑯界,特別是凡人,死了個十之七八。
一旦成為修士,生育力是降低的,沒有了生育能力極強的凡人,云瑯界的血脈難以延續。
鬼物退去后,為了云瑯界能延續下去,修真界的大能們圈出一處沒有通往陰界的空間縫隙的地方,是為世俗界。
所以,這處龍族墓地會位于世俗界內。
林洛冰是得到了一個解毒圣藥青蓮的信息找過去的,青蓮沒找到,意外地發現了龍族的墓地。
林洛冰并不會以為在龍族墓地得到的妖獸蛋就是龍蛋了,從典籍里找不到與這枚妖獸蛋有關的記錄,加上她那時當緊的是解毒,她連原有的靈獸靈植都解了契約,哪有空和心情去孵化出一只小獸,便把這枚妖獸蛋收在了一個靈獸袋里,很長時間都忘記了它的存在。
待到了琉瑛界,在迂蘭城安頓下來后,她想起了這枚妖獸蛋。因念及到了腹中胎兒,心一軟,決定給這枚妖獸蛋一個生路,孵不孵得出來,全看它的造化了。
當然,為免孵出的妖獸傷害到自己的女兒,林洛冰在女兒出生后便取了滴女兒的血在這枚妖獸蛋上。
有了血契的制約,即便以后女兒只是凡人,遇到了這只妖獸,這妖獸也不會傷害到她。
林千藍站在陣紋邊緣,對這枚跟她結了血契的妖獸蛋沒有產生親切感,更沒有如當年契約了火鴉蛋似的,能感知到蛋里火鴉的情緒。
她的神識往花園里一看,屠敖有騰二兩個又都進到了花園里了,罷了戰,一邊一個,站在井邊往井里看著,兩人的神情出奇地一致,一臉的探究。
“屠敖,把井里的水抽干一會。”林千藍傳音道。有屠敖這個玩水的行家在,她不用自己動手了。
“這事好辦。”屠敖沒問原由,干了起來,只見井水水位不斷地下降,轉眼間見了底。
林千藍說的是抽干一會,他用的是移水法,把水暫時抽移到了他處。
井水是由地下水滲上來的,用去一些,便會補充進一部分,但補充要有時間的,屠敖抽得狠,水位直降到井底以下,一時間水涌不上來。
林千藍現身在井底,她手里拿著幾張靈符,分別打入井底幾個方位。
騰二在井上方驚奇道,“怎么有個妖獸蛋!”
隨著靈符嵌到井壁,井底空間波紋晃動,一枚青色妖獸蛋出現在井底。
石室里妖獸蛋是個鏡像,真正的妖獸蛋在井底。
妖獸蛋放在井底,是為了讓它在望日能得到月華的灑照,為了能讓妖獸蛋多吸收點月華,林洛冰還在妖獸蛋周圍布了個輔助吸收月華的聚月陣。
林千藍掐出一根藤條纏住這枚妖獸蛋,帶出了井。
她一上來,井水水位迅速上升,一會恢復了原樣。
騰二圍著這枚妖獸蛋轉了圈,然后呆在了一旁。
林千藍看騰二的樣子,像是認得,問道,“騰二,它是什么妖獸?不會是龍族吧?”
屠敖確定道,“什么妖獸不知道,不過不是龍族。”
蛟也屬龍族中的一類,屠敖這樣說了,那這枚妖獸蛋不會是龍蛋了。
“嗚嗚…”沒成想,騰二傷心地哭了起來。
當了騰二多年的老大,林千藍仍有時號不住騰二的脈,想不到騰二看著這枚蛋哭的理由,隨口道,“你哭什么?又不會是你的家人。”
“嗚嗚…”騰二哭聲更大了,“老大,我不是獨一無二的了…”
一句讓林千藍弄清了,“這是枚騰蛇蛋?”
“嗚嗚…怎么辦?老大,我不是云瑯界唯一一條騰蛇了。嗚嗚…”
屠敖聽了反斥道,“不是就不是,不是才對,世上怎么可能只有你一條騰蛇,沒有族人,你是從哪來的?”
屠敖只當騰二是出生在云瑯界的,不知道騰二另有來歷。
“我…”問住了騰二,止了它的哭。
這枚騰蛇蛋的來歷沒什么可隱瞞的,林千藍說了,是她娘親從一處龍族墓地得來的。
為什么騰蛇蛋會出現在龍族墓地,屠敖的傳承里沒有與此有關的信息,騰二的記憶里也沒有涉及。
屠敖倒是找到了一些鬼物入侵對妖獸影響的信息。
云瑯界出現冥界相通的空間裂縫,要追溯到三四十萬年前,鬼物的入侵也不僅僅是十萬年前那一回,只不過,十萬年前的那次的規模最大。
鬼物入侵不僅重創了人族,對妖獸和妖修同樣造成了不同挽回的后果,許多神獸受到界面被陰氣彌漫的侵害,而無法生出血脈純正的后裔。
神獸有天生的血脈優勢,只要修煉成年便可飛升。血脈不純,便不能稱為神獸,意味著神獸血脈的斷絕。神獸一族紛紛閉關修煉,加速成年,飛升去了上界,留在云瑯界的,都是被他們遺棄的不純血的后裔。
屠敖所說的,與林千藍在蚩祖空間里得知的一些訊息相吻合,只不過她不清楚神獸一族離開云瑯界,與鬼物入侵還有關聯。
“你是說,這枚騰蛇蛋是被騰蛇一族棄了的血脈不純正的后裔?”騰蛇一族是最早消失在云瑯界的神獸一族。
屠敖不能確定,“大概是吧。”
“這枚騰蛇蛋是被某個龍族撿去的吧。”根據龍族普遍喜歡漂亮東西的通病,是有這種可能。
龍族在壽命將盡,或受了重傷不治時,會進入龍族墓地,等待生命終結。
撿到騰蛇蛋的龍族遭到了不幸或壽盡,進了龍族墓地,把枚騰蛇蛋也帶了進去。
屠敖又多看了幾眼,“這個騰蛇蛋真是奇怪,幾十萬年都沒孵化,還是個活的。”
依屠敖的傳承,騰蛇一族早在二十多萬年前就離開了云瑯界,那這枚騰蛇蛋留的是夠久的了。
騰二不嗚嗚哭了,依舊悶悶不樂,垂頭道,“它都沒有主魂,哪能孵出來。”
沒有主魂?林千藍腦中猛得一轉念。
只是一個大略的想法,她得回去查些資料再跟騰二商量。
屠敖對騰蛇蛋不太感興趣,去替換他用來修煉的花池里的水去了。
林千藍拿著騰蛇蛋進了房間后,一閃進了浮音宮。
她把騰蛇蛋放進了承仙池內,也沒去寢宮,坐在承仙池前查看起玉簡來。
她看的是重塑肉身的資料。
重塑肉身不是件輕易能做到的事。典籍上記載的,云瑯界只有一例重塑肉身成功的。
不排除有重塑肉身成功,卻不為人所知的,不過,云瑯界這么廣大,十多萬年只有一例成功的,可見其難易程度。
趙毅的運氣可稱得上天道之子了,他的師父黑老想重塑肉身,只湊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天材地寶。
穆昶是重塑肉身成功不在典籍中記載的例子,他怎么重塑的肉身沒有跟林千藍說,但后來沒能瞞住冥塵。
穆昶沒有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在妖丹空間里。青龍將近飛升,穆昶得了他的喜歡,青龍不僅給了他龍族圣地的信物,而且還給了他不少的寶物。
孔雀一族圣地的信物就包括在青龍送給穆昶的那批寶物里,而這些寶物,都被穆昶藏在蛟龍一族的族地里。
穆昶能那么當機立斷地地拋棄了肉身,是因為他有把握能再塑肉身,只是他不幸地被鎮壓在了小虛境下,不然,他早就再塑成功了。
林千藍手頭的好東西不少,但卻與青龍所留給穆昶的寶物不能相比,而且,穆昶本身為蛟龍,有討巧之處,比如,青龍留給穆昶龍留有一副龍族的骨架,可讓穆昶的重塑肉身得了不少的便宜。
而騰二要想重塑肉身,沒辦法從云瑯界再找到一副騰蛇的骨架來,而骨架是重塑肉身里最難的一項。像那位黑老,原想用一種九階妖木為自己煉制出一副骨架。
現在,有了個騰蛇蛋,還是沒有主魂的。
她從人為轉世得來的靈感。
人為轉世,是要在胎兒沒有主魂時入住到胎兒體內,因為之前沒有主魂,不被天道看做是奪舍。
這枚騰蛇蛋沒有主魂,而騰二沒有肉身。
若是騰二入住到這枚騰蛇蛋里,也不用經歷重塑肉身成功后必須經歷的雷劫,只能經過雷劫,重塑的肉身才能變成真正的肉身。
林千藍屠敖在迂蘭城住了下來。
屠敖是想等阡風轉世了,看著阡風長大。
林千藍是想在娘親住過的地方多呆一段時間。這次,怕是她最后一回到琉瑛界來了。
若是能等到阡風轉世更好,她不懷疑啻玄的承諾,而是親眼見到了,心里會更放心。
雖不是刻意的,但也是場紅塵歷練。
兩人要回宅子鬧得動靜不小,還打上了官司,街坊四鄰沒有不知道兩人的,因那天屠敖在武力上表現的太兇殘,對兩人又有些敬而遠之。
但由此還帶來一個好處,有鏢局找上門來,請屠敖做鏢師。
屠敖答應了,但說好了他不入鏢局,只當自由鏢師,走一次鏢拿一次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