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是附近凡人建風雨亭,竹木結構,中間是一張六邊的紅漆木桌,鏤空的紅漆木橔,別有一番韻味。
到了涼亭,林千藍不知該做些什么了。她跟來就是為了向男神道謝的,可事到頭上了,她一時不知該怎么說好。
不是不會說,而是有所顧慮。
之前只顧著想既然知道青梧真人是救她的人,而且遇著了,再裝不知道轉身走開,就太沒品了,不是她的風格,所以才留下了。
可到了涼亭后,她才發現這謝不是那么好道的,其中還有些牽扯。
看到青梧真人已經坐下了,她不進涼亭更不合適。
顧慮歸顧慮,但心里對男神是充滿感激的,那得拿出些誠意來。
林千藍當即拿出了一份誠意來——一個酒壇,想了下,也就靈酒適合現在的場合,她總不能拿出一聲烤肉吧?別說,她儲物袋還真有。
她把酒壇放在紅漆木桌上,“真人,這是我自己釀制的靈酒,真人要是不嫌棄的話,留著品嘗。”
青梧真人喝不喝,都是她的誠意,她其實沒指望著他現在就喝,能收下就很不錯了。
她也知道自己這種行為,有獻殷勤之嫌,或許就是在向自己的男神獻殷勤,可她還是依本心做了。
師父不是說過嘛,依本心做出的決定,即便以后證明錯了,再補救就是。
放下酒壇后,林千藍趁機坐下了。
拜了師父后,她發現自己的膽量一天比一天大。
她還沒說出自己的身份,在男神眼里,她就是一個練氣期的小散修,沒經允許就自己坐到他這個真人旁邊,膽子夠大。
想到了這點疏忽,趕緊向男神表明了身份,“噢,忘了跟真人說了,我叫林千藍,也是虛天宗的弟子。”
“嗯。”
咦?她在虛天宗出過那么大的名,男神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好啊,林千藍很是高興,省得她在男神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針對她的傳言可是有好有壞,許多傳言里帶著對她滿滿的羨慕嫉妒恨,能好聽才怪。
見楚青梧對她是誰一點都不在意,沒計較她自作主張地坐下,也是他的不在意。
楚青梧的不在意,把林千藍想說自己是青梨真人弟子的話給憋了回去。人都對她的來歷不感興趣了,她還說啥說?
多少讓人意感失落呢…
“斟上。”
“啊?”沒看到男神面前啥時擺上了一個酒杯。
男神要喝她的靈酒?
那她的謝意不就送出去一些了?哪還有什么失落?
揭下酒壇上的密封符,打開蓋子,一股清香逸出,林千藍給男神倒了一杯,“真人請品嘗。”
這一切,林千藍做的落落大方,雖有殷勤之意,卻沒有一點自甘卑下的討好。
讓見慣了在他面前或討好、或裝純善、或扮大度的女修,楚青梧對林千藍起了點欣賞之色。他看得出來,林千藍并不是刻意裝出來的落落大方,而是做得很自然。
林千藍當然不是裝的,這是她的個性使然,讓她奴顏婢膝的討好人,還不如殺了她來得痛快,即便眼前的人是她心目中的男神。
“嗯。”楚青梧拿起杯子。
月光鋪灑,水波泛光,對月飲酒,頗有些詩情畫意。
林千藍也拿出一個杯子,自己給自己倒上,她自己釀的酒,除了修煉體術的那種,這種原本是給師父他們釀的靈酒,還沒有機會品嘗。
男神在喝酒,她也喝了,還都坐在一張桌子上,應該算是與男神對飲了吧…
見林千藍自斟自飲起來了,楚青梧感覺很新奇,才算是正眼打量了下眼前的女修,是個美人,但不是美得讓人驚艷。見他打量她,不似他以前見過的女修,會臉紅,或者會拋媚眼,而是只對他舉杯笑了笑。
干坐著怪無趣的,林千藍找話道,“真人,方便問一下嗎?你怎么會去滄水湖那里的?”
落煙峰的轄地出現了巡察弟子處理不了的事,應該是落煙峰上的長老前來處理,青梧真人可不是落煙峰的人。
她問沈恒了,沈恒說他是突然接到的傳訊,說是來的是青梧真人代為處理此事。
“可。我正好在此附近,收到執法殿的傳訊,說了滄水湖邪修一事,我便趕了過去。”
林千藍詫異,怎么是執法殿都出動了?等回宗以后,她問問師父或大師兄去。
“真人是追剛才那個邪修才來到這里的?”
“嗯。”
問了幾個問題后,見楚青梧多以一個字來回答,林千藍再次糾結。
她本就是不是個話多的了,楚青梧比她的話還少,她一時間找不出什么話來了,心里開始佩服起騰二來。
不管碰到誰,騰二都有得聊,就是跟最少話的三師兄,都能聊上半天,當然,基本上是它自己在說,但時不時地三師兄還是會跟它說上個半句幾個詞的。
她是沒有騰二的那種天賦技能,索性拿出一堆靈果和點心出來,“真人,要是喜歡就嘗嘗,不喜歡就擺著看好了。”
楚青梧看出了她的窘迫,覺著有趣,“你自便就好。”
林千藍一想也是,她干嘛沒話找話?呆坐著就呆坐著。
她已經不打算問男神記不記得他救了她的事了,因為她想到的那個顧慮。
試想,問完之后,若是男神說記得,她怎么跟他解釋,她的靈根被奪了,還能修煉的事?她從沒在典籍里看到過,有同時身具明靈根和隱靈根的記載,她想解釋都無從解釋。
就是需要討論這件事,也是她跟師父討論,青梧真人雖是自己的男神,但跟師父是沒法比的,男神是用來仰慕的,師父才是用來信任的。
唔,或許哪天男神得到她的信任,她會照實說的吧。
現在嘛,干脆不說了,成心報恩的話,怎么都是報,沒必要非得告訴對方,我要報恩啦,顯得就是為了讓人家承情似的。
細回味一下,她今天的做法就欠妥,就是不認識也能報恩,那種暗中報完恩,揮手自茲去,不留功與名,不更豪氣灑脫?
她怎么沒早這樣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