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 十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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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最好的機會，如果成功了，完全可以把事情推到倭寇上，他沒有絲毫的責任。
“那…大人您就不要出城。我們就緊閉城門，反正那些倭寇也打不進來。”
羅信便緊皺起了眉頭道：“難道我們就任由倭寇在杭州城外燒殺搶掠？如果我們閉門不出，胡宗憲又在外圍不進入，等到最終將這些倭寇殲滅的時候，恐怕杭州城除了城內這些人，城外的人會被倭寇殺戮一空。死那么多人，就算朝堂不追究，我們過得去自己心中的這道坎嗎？”
“砰！”戚繼光狠狠地一拳擂在桌子上，面沉似水。
“所以，我們不能夠守在城里，必須給倭寇造成一些麻煩，拖住他們，不能夠任由他們燒殺搶掠。而且我們最終的目的是主動出擊，將所有的倭寇消滅，而不是被動的只是在城內防御。”
“那…我們怎么辦？”
“我需要時間，你帶著一千騎兵出城，給我爭取一段時間。時間不會太長，半個月即可。”
“半個月…就有辦法？”戚繼光震驚地望著羅信道：“難道你想要和胡宗憲談條件？”
“不是！”
羅信擺擺手，張嘴剛想要說什么，卻停了下來，向著大門望去，便見到賀年和王梓任走了進來。羅信便目光一凝道：
“情況如何？”
賀年和王梓任的臉上都帶著重重的憂色，彼此對視了一眼，由賀年開口道：
“大人，情況很不好。如今杭州城內百姓人心惶惶，特別是那些機工，他們都不是杭州城內的人，都是來自杭州府周邊的村縣，如今他們聽說倭寇正在進入杭州府地界，都擔心自己還在村縣的家人。在這樣下去，恐怕會出事。”
戚繼光聞聽臉色也是一肅，一抹憂慮浮上了眉宇之間。要知道在杭州府內的機工可是不少，足有五萬左右。如果這些人鬧事，杭州府就是一場災難。不由將擔心的目光望向了羅信，卻現羅信的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大人…”
羅信擺擺手止住了戚繼光，笑道：“要的就是這種情緒，如果他們都麻木了，本官倒是沒有辦法了。”
“大人你…”三個人都不解地望著羅信。這要是別人碰到這件事，都會愁死，怎么羅信還是一副高興的樣子。
“民心可用！”羅信淡淡地說道。
戚繼光心中就是一動：“大人可是想要從那些機工中征兵？”
“不錯！”羅信點頭道…
戚繼光便皺起了眉頭道：“大人，恐怕用處不大啊！就算那些機工肯當兵。但是，練兵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沒有一兩年根本就上不了戰場。大人把他們拉出去，只不過是去送死。改變不了局面。”
“練兵沒有那么難，也不需要那么久！”羅信笑道：“元敬，你明日離開杭州城，帶著一千騎兵牽制倭寇，給我爭取半個月的時間。”
“末將尊令。”戚繼光無奈的說道。
“知道怎么牽制嗎？”羅信問道。
戚繼光干脆地說道：“遇到小股倭寇，就滅掉。遇到大股倭寇，我就躲開。”
羅信搖了搖頭道：“這樣起不到牽制倭寇的作用。你要知道，杭州府管轄的范圍并不大，據斥候統計，如今倭寇的數量大約在一萬三千人左右。當胡宗憲將他們都逼進了杭州府的管轄范圍之內，這這不到的范圍內，他們一定會匯聚到一起，那個時候根本就不會出現小股倭寇。”
“那…末將就和倭寇拼了。”戚繼光咬牙道。
“不需要這樣！”羅信微笑道：“我送你十六字真言，你嚴格地按照這十六字真言去做，便會起到牽制倭寇的效果。”
“十六字真言？”戚繼光的臉上現出興奮之色。
羅信是什么人？
大明的軍神啊！
看來今日羅信要傳自己兵法了。
“敵進我退，敵退我追，敵駐我擾，敵疲我打！”羅信凝聲道。
“敵進我退，敵退我追，敵駐我擾，敵疲我打！”
戚繼光口中不住地念叨著，越念叨，眼睛越亮，猛然站了起來，朝著羅信深深一躬道：
“多謝大人傳授！”
羅信含笑道：“有把握了嗎？”
“有！”戚繼光眼睛亮如星辰：“大人，末將最少將一萬三千倭寇中的那三千零頭殺了。”
“好！”羅信撫掌道：“記住，不要貪功，只要牽制，減少百姓的損失，為我爭取半個月的時間。”
“末將定不辱使命！”
“元敬，你回去休息吧，養足精神，明日去庫房給每個騎兵領五顆霹靂彈。”
戚繼光的眼睛更亮：“是，末將告辭。”
待戚繼光離開之后，羅信朝著大門口喊道：“多根！”
“大人！”
“你去把萬大全，魯仲連和鄭鏢頭請來。”
“是，大人！”
那個叫李多根的人快步離去。魯大慶去了京城之后，羅信便在當初從京城帶過來的親兵中將李多根挑了出來，作為自己的親隨。看到李多根離開，羅信這才望向賀年和王梓任道：
“你們兩個立刻去把所有的機工集中起來，就說本官在黃昏時分會去看他們。”
賀年撓了撓頭道：“杭州府有五萬機工，我們把他們集中在哪里？哪里有那么大的地方？”
羅信也皺了皺眉頭道：“就集中到知府衙門前的大街上吧。”
“他們一旦鬧事…”賀年擔心地問道。
“不用擔心，放心去做。”羅信篤定地說道。
“好吧！”
賀年和王梓任心神不定地離開了。他們離開不久，萬大全，魯仲連和鄭鏢頭就走了進來，紛紛向羅信施禮：
“拜見大人！”
“坐吧！”羅信待三個人坐下之后，這才問道：“兵訓練得這么樣了？”
“還行！守城沒有問題。”三個人齊聲答到。
“好！一會兒我會交給你們另一個任務。”
“什么任務？”三個人眼睛一亮。
“砍竹子！”羅信笑道。
“砍竹子？”三個人都愣愣地望著羅信。
“這件事情不急！”羅信將目光望向了鄭鏢頭道：“鄭鏢頭，如今你手下的那些江湖人能夠抽出多少絕對心腹？”
“一百個沒有問題。”鄭鏢頭將胸膛一挺，臉色驕傲地說道。
“不用那么多，你準備五十個，今天夜里偷偷離城，扮作倭寇，混進倭寇當中。”
“這個沒有問題，他們原本就是江湖人，干這一行，輕車熟路，而且不會被現。大人，讓他們混進去做什么？”
羅信目光掃過了三個人，這三個人都是他的絕對心腹，所以他也沒有隱瞞，壓低了聲音道：
“我懷疑胡宗憲會派死士混進倭寇之中，等待機會刺殺我，所以，這二十個人的任務就是把那些死士給我找出來。”
三個人聞聽，眼中當時就爆射出怒火：“胡宗憲他怎么敢？”
“敢不敢是胡宗憲的事情！”羅信擺擺手道：“防不防是我們的事情，告訴那二十個兄弟，盡量去做，但是不要強求。先保證自己安全。”
鄭鏢頭的臉上現出了感動之色，向著羅信施禮道：“是，大人。”
但是，在心中卻是了狠，一定要把胡宗憲的死士給揪出來。將這件事情安排完畢之后，羅信便又開始詳細打聽如今掌握在這三個人手中的四千士兵的情況，特別是弓箭方面打聽的尤為清楚。時間過得很快，大半時辰的時間很快過去，天色已經接近黃昏，大門外漸漸地響起了嘈雜之聲，而且聲音越來越大，聽起來有數萬人。萬大全三個人臉色就變了，紛紛站了起來，羅信卻擺手示意他們坐下。
雖然聽羅信的話坐了下去，也看到了羅信臉上篤定的神色，但是外面那數萬人的聲音，還是令他們三個的臉上充滿了不安。
又過去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便見到賀年和王梓任滿身汗水地進來了，臉上還帶著明顯的不安，朝著羅信施禮道：
“大人，那些機工就已經集中在衙門前的大街上了。”
“大全，幫大人扛個梯子。”
“是，大人！”
萬大全對衙門內自然熟悉的很，很快就扛了一個梯子過來。羅信此時已經來到了大門口，便對萬大全道：
“把梯子給我架到墻上。”
萬大全便將梯子靠在了墻上，羅信對魯仲連和鄭鏢頭低聲道：
“你們兩個立刻從后門離開，然后這樣…”
魯仲連和鄭鏢頭點點頭，臉上現出緊張之色，然后迅地從后門離開。羅信又對萬大全低聲說了幾句，萬大全揮手帶著幾個人向著后院走去。
羅信扶著梯子登上了墻頭，站在墻頭之上，目光從左至右慢慢地居高臨下地掃過。
實際上，外面大街上的那些機工雖然在那里嚷嚷，但是每個人的目光都不時地望向知府衙門的大門。他們不知道羅信把他們叫來做什么，只是他們這些日子擔心城外的父老妻兒，心中難免浮躁，這種浮躁的情緒如同傳染病一般在所有的機工中蔓延，這些日子打架的事情比之前多了數倍。這還是他們沒有幾萬人聚在一起，如今五萬多人聚在一起，那浮躁的情緒更加旺盛，若不是羅信的威名擺在那里，說不定這個時候就鬧事了。
越是如此，他們越是想要早一點見到羅信。所以當羅信剛剛站在墻頭上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看到了，再等到羅信威嚴著一張臉，將目光緩緩地掃過，他們便感覺羅信在看自己，一下子便閉上了嘴巴。羅信的目光掃過哪里，哪里就寂靜一片，當羅信將目光從左至右掃了一遍的時候，整條大街上已經寂靜一片。
實際上羅信根本就看不清誰誰，近五萬人站滿了大街，那距離遠的，羅信連他們的面孔都看不清。
這就是心理作用，那些機工見到羅信的臉朝向了他們，便本能地覺得羅信在看他們。一想到羅信的外號叫作羅砍頭，心中便緊張。
站在大門內的賀年和王梓任不由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心中也不由佩服自家大人。自己張羅半天，這幫子機工的情緒越老越火爆，但是大人只是往墻頭上這么一站，幾萬人立刻鴉雀無聲。
“吵吵啊！”羅信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喝道：“這么不吵吵了？你們在這里吵吵就能夠把倭寇吵吵走？就能夠救下你們在城外的父母妻兒？”
整條大街上沒有了說話聲，只有粗重的呼吸聲。站在前面的一個機工突然跪在了地上喊道：
“求大人救我等父母妻兒。”
“嘩啦…”數萬機工跪在地上，仰著頭朝著羅信喊道：“求大人救我等父母妻兒。”
羅信也不言語，只是冷冷地來回掃視著那些機工，那些機工的聲音漸漸地小了下去，最終停了下來。就在他們停的那一剎那，羅信喝道：
“想救你們的父母不是你們跪下求求就能夠救得了的。大明以孝治天下，你們想救你們的父母，難道就憑你們的嘴去救？就在這里嚷幾聲？
你們還是為人子嗎？
你們還是為人夫嗎？
你們還是為人父嗎？
你們還是男人嗎？
是男人，就把這股勁憋在心里，只知道嚷嚷的那是老娘們。
羅信！
曾經帶著人馬踹阿拉坦汗二十萬大營，縱橫草原，斬下阿拉坦汗的腦袋。也曾經帶著人打敗黃臺吉二十萬大軍，斬下黃臺吉的腦袋。來到東南后，曾經在錢塘江岸殲滅三萬余倭寇，也曾經在杭州城城下殲滅五萬余倭寇，斬下葉麻的腦袋。前些時日，在雞籠嶺斬殺萬余倭寇，砍下辛五郎的腦袋，在驢頭嶺殲滅近兩萬倭寇，砍下徐海的腦袋。
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我羅信從未敗過。過去沒有，現在也沒有，未來也不會有。”
聽到羅信的話，五萬余機工的眼中都現出了希望的目光，望著站在墻頭上的羅信，此時黃昏的余暉灑落在羅信的身上，讓羅信仿佛天神一般。
“實話和你們說！”羅信繼續喝道：“本官原本是想著堅守杭州府，然后在杭州府城外殲滅倭寇，斬下王直的人頭。而且本官自然也有本事做到。雖然本官手中只有幾千人。”
聽到這里，所有的機工心中便不由一沉，羅信如果只是守城，他們在村縣的那些父母妻兒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