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 羅青北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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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繼光也是一喜，最起碼自己第一功的得到了，羅信沒有半點兒克扣。而在之前，上級克扣下級軍功已經是習慣。胡宗憲心中也是一喜，羅信都將指揮的功勞讓給了宋大年，想必也會讓給自己不小的功勞。只有羅青神色平靜，他已經習慣了羅信的做法，而且也明白羅信為什么要如此做。
羅信沒有停，繼續說道：“部堂大人運籌帷幄，與俞大猷將軍，戚繼光將軍，羅青將軍和杭州知府宋大年大人于杭州城下，殲滅…”
說到這里，羅信望向了胡宗憲道：“老哥，這個殲滅倭寇的人數就由你去統計了。”
胡宗憲此時已經心花怒放，連忙點頭道：“行，老哥一定安排得妥妥的。”
“那就好！”羅信點頭道：“在殲滅倭寇戰役中，羅青將軍射殺寇首葉麻。”
話落，目光又是一掃眾人，最后目光落在了胡宗憲的身上道：“余下的事情就勞煩部堂大人了。”
“不勞煩。”胡宗憲神色猶豫了一下道：“不器，怎么也不能夠沒有你一點兒功勞吧？你看…”
羅信便擺手道：“老哥，東南軍方有您東南總督，文官這邊有知府宋大人，我羅信只是一個同知，我的任務就是經營市舶司，余下的和我沒有關系。”
“這…”
羅信這番話說出，分明就是不想要一點兒功勞，將功勞全被分潤給大家。這在之前，他們是不可能遇到這樣的人。此時不僅僅是胡宗憲，屋子里所有的人對羅信都充滿了感激。直覺得與羅信為友是這一生最大的幸運。
“好了！”羅信笑道：“我的官升得已經夠快了，你們看看大明官場，有我這么年輕的五品文官嗎？而且不器一直認為，身邊的朋友都好，才是真正的好。”
眾人心中都是一動，心中都起了一種結成一個小團體的想法，而這個小團體就是以羅信為中心，哪怕貴為總督的胡宗憲，此時心中也愿意以羅信為中心。
大家又閑聊了幾乎，便都歡天喜地離開了，這一場大功下來，大家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還有著數千倭寇還在東南流竄，胡宗憲必須安排兵力四處圍剿。最重要的是，他當初讓那些東南將領出兵的時候，那些人可都是閉口不言。此時獲得了大勝，正要回去揚眉吐氣，看看那些將領后悔的模樣。通過這一戰之后，胡宗憲在東南軍方雖然不至于令行禁止，但是以后的話語權要大了很多。
整個東南全部動了起來，那些當初拒絕胡宗憲出兵的將領，此時后悔得腸子都靑了，一場潑天大功就這么被他們錯過了，而且當初胡宗憲和他們之間話說得很絕，不會再給他們一點兒功勞，他們也不好意厚著臉皮索要。心中只盼望著胡宗憲千萬別記恨他們，只讓俞大猷，戚繼光和羅青的軍隊四處圍剿流竄的那幾千倭寇，給他們留點兒湯喝。
胡宗憲自然也不會如此吃獨食，對于圍剿那數千倭寇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用俞大猷，戚繼光和羅青，命令這三支軍隊修整，等著朝堂的封賞。將圍剿這幾千倭寇的任務俱都分配給了那些東南將領。這次胡宗憲根本就沒有征求他們的意見，而是直接下令，而那些東南將領這次也不問軍情了，胡宗憲吩咐什么，他們就聽什么，一個個歡天喜地地接令而去。
在東南流竄的倭寇狼狽到了極點，如同過街老鼠。此時不僅僅是官兵在圍剿他們，一直飽受倭寇欺凌的老百姓也都自發武裝了起來，四處搜尋倭寇，不到半月的時間，那幾千倭寇便被東南軍民殺了一個干干凈凈。
請功的折子已經送到了京城，大家都在興奮地等待著朝堂的封賞下來。而羅信則是繼續忙乎著市舶司開市的事情。
這一日。
賀年和王梓任走了進來，臉上的神色不太好看。羅信便笑道：
“什么了？”
“大人，您還記得在倭寇圍城之前，大人讓我們張貼關于市舶司開市的布告嗎？”
“記得！”羅信點頭，示意兩個人坐下之后笑道：“看二位的神色就知道效果不好。”
“何止不好！”王梓任臉色黑黑的說道：“根本就沒有人來市舶司。”
羅信微微皺了皺眉頭道：“五大世家也沒有人來？”
“沒有！”賀年和王梓任都氣哼哼的搖頭道。
羅信微微思索了一下，便笑道：“不用擔心，東南剛剛經過了戰亂，一切都在恢復當中。當一切恢復之后，便自會有商人前來。”
“會嗎？”賀年很是懷疑地問道。
“會！”羅信篤定地點頭道：“最起碼五大世家的人會來。二位不要急，要沉得住氣。”
“我們聽大人的。”
兩個人又和羅信說了一些公事，便告辭離開。羅信獨自坐在二堂內思索了片刻道：
“大慶。”
“侯爺！”魯大慶立刻都門口走了進來。
“讓大全來書房見我。”
“是，侯爺。”
羅信起身去了書房，當萬大全進入到書房的時候，羅信正將一封寫好的信裝進信封，他將信交給了萬大全道：
“大全，你親自帶著這封信去北方找到陸庭江。將這封信交給他，然后在保護他來到這里，一個月內必須到東南。”
萬大全點點頭道：“我盡量趕，應該可以回來。”
“我給你一個令牌，沿途在驛站換馬，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前往。”
“是，侯爺。”
京城。
嘉靖帝看著奏章，在他的面前站著徐階和高拱。嘉靖帝的臉上現出了一絲莫名的笑意，心中暗道：
“這羅信還真是識趣，將功勞都讓給了他人。嗯，他的大哥功勞不小，竟然斬殺了寇首葉麻。這要升官啊，不過不能夠讓他再在東南了，否則羅信和羅青一文一武，這東南便成了他們羅家的家天下。”
抬起眼簾望向了徐階和高拱道：“我記得當初就是羅青斬殺了阿拉坦汗吧？”
“是！”
徐階和高拱兩個人一起應道。這道折子他們已經看過了，他們在心里也十分佩服羅信的智慧和胸懷，竟然將所有的功勞都讓了出去。他們都知道羅信因為功勞太大，令嘉靖帝忌憚，所以才這樣做。但是，這個世界上擁有羅信這種智慧的人并不少，但是能夠擁有這種胸懷和果斷的人卻極其稀少，就算是和羅信敵對的徐階也不得不佩服。
“羅青如今是正五品吧？”
“是！”
徐階應道，此時徐階的心中也十分糾結，按理說一介武夫，就算官居一品，也沒有什么，如今的大明是文人的天下，就算羅青官居一品，也不會對他這個內閣首輔有半點兒威脅。出將入相這種事情不會發生。
但是…
羅青怎么大的功勞，不可能就官升一級，哪怕只是升為三品官，那在東南也是呼風喚雨，最重要的是羅信也在東南，這兩兄弟一文一武，那東南豈不是變成了羅家天下？
針扎不透，水潑不進？
他正尋思著怎么勸說嘉靖帝，便聽到嘉靖帝道：“把羅信升為正三品吧，然后將他調到北方大同。如今草原局勢有著統一的局勢，特別是那個鐘金哈屯，令朕擔憂，她很可能成為第二個阿拉坦汗，讓羅青過去，也能夠防備一些。”
徐階的心中就是一松，只要將羅青調離東南，那東南就不會是羅家的天下，他相信胡宗憲也是一個有野心的人，是不可能聽從羅信，只要有野心就好，他就會與羅信相爭，這對他徐階就有好處。
半月之后。
朝堂的旨意下來，幾乎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升官，就算宋大年沒有得到升官，也獎勵了一些金銀絹布之類的。唯有羅信沒有得到絲毫升遷，依舊是正五品的杭州同知，依舊經營市舶司。
在為羅青歡送的家宴上，胡宗憲和俞大猷也親自出席。席間自然是一番祝福，眾人喝得伶仃大醉。
第二日清晨。
羅信醉眼惺忪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洗漱完畢之后，又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一個雞蛋，便去看自己的大哥。
羅青此時已經離開了軍營，他的三千軍隊被胡宗憲收走，和羅信商議之后，調離了杭州。如今杭州也只有戚繼光的三千軍馬。如今重創倭寇之后，羅信也覺得杭州不需要那么多的軍隊，有戚繼光這三千人馬已經足夠。
“呼呼…”
后院內，羅青正在舞動著大刀。自從嘉靖帝旨意到達之后，羅青便居住在羅信這里。羅信負手站在一棵樹下，望著練武的羅青。目光不由閃爍，心中暗道：
“大哥的武藝已經超過自己太多了。”
“砰！”羅青收勢，將大刀望地上一頓，望向羅信道：“小弟。”
“大哥先去吃飯吧，一會兒我們書房談。”
“嗯！”羅青點點頭，然后將大刀放在兵器架上，回屋洗漱。
半個時辰后。
羅信的書房內。
羅信望著羅青道：“大哥，我是這樣想的，等你去了北方之后，便尋找一個機會進入草原，然后詐死，我會修書一封給鐘金哈屯，讓她將所有的勢力都交給你，你以后就是草原王，慢慢地將草原統一起來，如此堂兄在臺灣成為漢海王，大哥就在草原成為漢原王。”
很難得的是，這次羅青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點頭答應，而是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后認真地望著羅信道：
“小弟，你給我說一個實話。”
“大哥，你問。”羅信的神色也認真了起來。
“你是不是要造反？”
“如果我要造反，大哥會如何做？”
羅青定定地望著羅信道：“在我們很小的時候，我就和你說過，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會支持你。如今我只是想要得到一個準話。”
羅信輕輕嘆息了一聲道：“大哥，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羅青的神色一愣道：“那你為何要做此等安排？”
“大哥！”羅信頓了一下說道：“我并不想造反，我沒有那么大的野心。實際上我的要求很小，就是能夠過上有尊嚴，不缺吃，不缺穿的生活就夠了。”
“這些你現在都有了啊？”
“但是我沒有安全感！”羅信苦澀地說道：“大哥，你也知道我如今的狀況。嘉靖帝隨時都可能因為忌憚我，而殺我。所以，我必須做好應對。我不想造反，一方面是我不想去操那份心。作為一個帝王，治理一個國家很累，我不想受那份累。另一方面是一旦戰爭起，便天下大亂，名不聊生，我并不想大明百姓遭此劫難。
所以，能夠不反我就不反。”
“那如果嘉靖帝逼得你不得不反呢？”羅青嚴肅地追問道。
“那就只好反了！”
羅青沉默了片刻，猛然抬頭望著羅信，雙目熠熠生輝：“小弟，不用猶豫了，我們干脆就反了吧。”
“反了？”羅信驚訝地望向了羅青。
“對！”羅青認真地點頭道：“我去草原之后，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統一草原，將草原凝聚成一股巨大的力量。給我和堂兄幾年時間，我和堂兄手中必定掌握著強大的力量。到時候，堂兄從南往北攻，我從被往南攻，天下可握于手中。”
“這會生靈涂炭…”
“不器，一將功成萬骨枯，更何況一個帝王？”
“讓我再想想。”
“好！”羅青點頭道：“你慢慢想，反正我和堂兄還都需要時間。”
羅信點點頭道：“我會繼續讓鏢局花錢去流放之地買出來一些讀書人，秘密給你送到草原去，還會給你送一些工匠過去。”
“嗯！”
羅信取出了一本冊子遞給羅青道：“這是我整理出來的治國之法，如今臺灣也是如此治理，我們不能夠像大明這樣治理國家。到時候會讓那些權貴瓜分了天下財富，讓國力空虛。所以，讀書人不再是特殊階層，當然他們還是會擁有一些特權。你拿回去好好研究。”
“嗯！”
半個月后。
羅青離開了，萬大全帶著陸庭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