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信一聽就明白了,是沈凌回來了,帶回來了陸炳的信,看來陸炳已經同意和自己聯手了。這不禁讓他的心中也偷偷地松了一口氣,兩個人心中都輕松了,氣氛自然就更加融洽了。羅信臉上現出親熱的笑容道:
“老大人請!”
“羅大人請!”
兩個人笑瞇瞇的走進了市舶司,但是在外面卻有幾個人匆匆地離去。如今羅信抄殺了盧家,四大世家又去信京城彈劾羅信,怎么可能不在市舶司的門口留下探子?
這些探子見到陸鼎竟然來拜訪羅信了,而且還和羅信談笑風生,這一下子便有些迷惑,又有些慌亂了。
陸鼎這是要干什么?
難道陸鼎從京城得到了準信,陛下要處罰羅信了,來這里譏諷羅信,看羅信的笑話?
但是看陸鼎的模樣不想啊?反倒是想是來和羅信交好的。
不行!得趕緊回去通知老爺!
這些人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向自己的老爺稟報。他們的老爺一聽就傻了,他們也不明白陸鼎這是要干什么。這四個人在府中琢磨了半響,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備轎來到了陸府,一打聽,陸鼎還沒有從羅信那里回來,這四個人的心中都浮現出不安的情緒,干脆就不走了,直接進入陸府的大堂,坐在那里等。
這四個人都是陸鼎的老朋友,在杭州和陸鼎的地位也差不了多少,所以陸府的管家自然不敢給轟出去,還得上茶好好招待他們。
市舶司。
二堂內。
羅信和陸鼎分賓主落座,魯大慶上茶之后退下,二堂內便只剩下了羅信和陸鼎。在二堂門外,賀年和王梓任抄著手站在那里,不時地偷偷看向陸鼎,兩個人的臉上都現出了輕松和解氣的笑容。
回想起之前羅信遭遇的困境,在他們兩個看來,那就已經是絕境了。那個時候,他們兩個的心可是慌亂的,不知道何去何從,晚上連覺都睡不好,頭發都白了好多。
但是,卻沒有想到羅信早已成竹在胸,如今陸鼎都來拜訪了,這便是大局已定。他們的心中如何不解氣?
二堂內。
羅信只是微笑著喝茶不說話,陸鼎的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卻不知道說什么。而正在這個時候,魯大慶走了進來,附在羅信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羅信便笑著對陸鼎道:
“老大人稍后,不器馬上就回來。”
陸鼎也急忙站了起來道:“大人請便,我在這里等大人。”
羅信走到了市舶司大門外,便見到錦衣衛千戶沈凌站在那里。羅信的臉上便現出了微笑道:
“沈千戶,回來了。”
沈凌那陰沉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道:“羅大人,大都督讓我給你帶句話。”
“哦?沈千戶請!”
“羅大人請!”
羅信將沈凌請到了偏殿入座,魯大慶上茶后退出去。羅信微笑地看著沈凌,也不問陸炳托他捎什么話,仿佛陸炳捎不捎話,他根本就不在意一般。沈凌原本還想著拿捏一下,等著羅信問,他才說。但是見到羅信這般模樣,心中不僅嘆了一聲,心中暗道,不愧是敢踹錦衣衛大門的人。算了,大都督都讓我交好羅信,我還是別裝老爺子了,還是裝孫子吧。
他臉上的神色謙卑了起來,朝著羅信拱手道:“羅大人,大都督讓我轉告您,說是陸鼎會來拜訪您。”
羅信點點頭道:“嗯,陸鼎已經來了,此時正在二堂。”
“哦…”沈凌神色滯了一下,臉上現出尷尬之色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辭了。”
“我送你!”
“不敢!”
羅信笑道:“一定要送。”
羅信將沈凌送到了大門外,沈凌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頭對羅信拱手道:
“羅大人,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還請羅大人不要客氣。”
羅信定定地望著沈凌,饒是陰沉的沈凌被羅信看得也有些心中發毛,咧了咧嘴道:
“大人,您這是?”
羅信身上的氣勢一收,又君子如玉般的道:“沈千戶剛才那句話是代表自己,還是代表錦衣衛?”
沈凌的目光就是一縮,羅信的話他明白,是在問他以后是為他羅信效力,還是為陸炳效力?
他的心中電轉,連陸炳都在向羅信示好,而且陸炳已經老了,說不定哪天就死了。而看羅信運籌帷幄便決勝千里,很明顯未來不可限量。當即壓低了聲音道:
“代表我自己。”
羅信的臉上露出了親切的笑容,也不稱呼沈千戶了。
“沈兄,你是錦衣衛,應該了解過我。”
沈凌尷尬地笑了笑,便聽到羅信繼續說道:“如此你當了解我的為人,你不負我,我定不負你。”
沈凌的精神就是一振,羅信的為人他自然了解,正如羅信所言,羅信的人品相當可靠。所以聞言他的臉上露出了喜色道:
“沈凌定不負大人。”
“好,有什么消息要及時告知我。”羅信壓低了聲音。
“是,羅大人放心。”
羅信點點頭道:“沈兄,今日我就不留你了,改日我請你喝酒。”
“那是卑職的榮幸。卑職告辭。”
羅信望著沈凌離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了笑意。如今東南胡宗憲已經被自己擺平,今日錦衣衛也讓自己擺平,知府宋大年已經成了自己的跟班小弟,陸鼎還在二堂等著自己,想必那四大世家也快來投靠了。如此一來,東南這一片,軍方,官方,特務機構,世家就都被自己擺平,終于可以開始經營市舶司了。
羅信帶著愉快的心情回到了二堂,陸鼎見到羅信滿面含春地走了回來,心中不由一跳。難道是其它四大世家也來投靠羅信了?
不能夠再拖下去了。
陸鼎當即開口道:“羅大人,陸某這次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全力協助大人,大人要人有人,有錢有錢。”
羅信沉默了片刻道:“老大人,自我來到東南之后,我們雙方彼此已經試探了很多回,也交手了幾次,彼此雙方都非常了解,所以我就在這里實話實說了,希望老大人不要見怪。”
陸鼎的臉上便現出了尷尬之色,心中暗道,和你交手幾次都輸的焦頭爛額,你這是要羞辱我嗎?
他的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怒氣,難道你真以為我陸家就任你宰割嗎?但是表面上還是忍了下來,尷尬地笑了笑道:
“大人請說!”
羅信沉吟了一下道:“第一,老大人一定抱著吃虧的心態來幫助不器吧?”
“難道不是嗎?”陸鼎心中暗道。只是他并沒有言語,既然羅信說出第一,那就一定有第二,不妨聽完再說。
看到陸鼎沉得住氣,羅信也不禁暗自點頭,心中也有些高興,他也想和一個能夠沉得住氣的人合作,不想和一個沖動的人合作。于是繼續說道:
“第二,此時老大人并沒有通知那四大家,恐怕是存著獨攬市舶司生意,讓自己的損失小一些吧?”
陸鼎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絳紫色,他就好比被羅信扒光了衣服,赤身裸體地坐在羅信面前一般,饒是他再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此時的臉上也不禁顯露出羞怒之色。
看到陸鼎臉上的神色,羅信擺擺手笑道:“老大人,您先別急。我并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要告訴你,你把我羅信想差了,把市舶司相差了。”
說到這里,羅信的臉上現出傲然之色道:“如果我羅信來到東南建立市舶司,讓你們賺的還不如之前的多,那我羅信也不會答應陛下來到東南。而且,一旦不能夠讓東南人富裕起來,即使你們不走私,也會有其他人走私。我就是要讓東南的人明白,堂堂正正地和市舶司做生意,賺的并不少,偷偷摸摸的去走私,卻要掉腦袋。”
陸鼎錯愕地坐在那里,半響道:“大人,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羅信篤定地說道。
“賺的比之前多?”
“當然!”
陸鼎猶豫了一會兒道:“大人,既然您剛才說我們彼此非常了解,那我也實話實說了。”
“老大人請將,您畢竟是真正的東南人,比不起要了解東南。”
陸鼎點點頭,神色嚴肅了起來道:“老夫不怎么相信。大人,您市舶司開海之后,準備收多少稅?”
“三成!”羅信豎起了手指。
陸鼎的臉就是一黑,吸了一口氣道:“我們走私的時候,可是一分稅不收。你說我們怎么可能賺的比之前多?”
羅信笑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們給那些所謂的海商價格太低?”
陸鼎神色一愣,繼而失笑道:“不低又能夠如何?我們想要略微提高價格,他們就不收我們的貨。等你的市舶司開海之后,也會遇到如此的狀況。”
“那我就不賣!”羅信斷然道。
陸鼎苦笑道:“羅大人,你搞錯了,實際上不是我們不賣,是人家可以不買。”
羅信臉上露出了苦笑,看來大明朝封海,不讓片板下海,讓大明的人沒有了眼界,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老大人,我問你,你們走私的時候,一個瓷盤售價幾何?就是普通的瓷盤。”
“那能夠買多少錢?不過是幾個銅錢罷了。”
“老大人,你只是這些幾個銅錢的瓷器運到弗朗基,阿拉伯等地會賣出幾百個銅錢嗎?我們雖然賣給藩國不會那么貴,但是翻個一倍兩倍的還是沒有問題。”
“怎么會?”陸鼎驚訝地問道。
羅信笑道:“他們不僅賺我們大明巨額的差價,而且還會從他們那邊運來玻璃等我們大明沒有的東西,在高價賣給我們。所以,他們只是欺負我們不知道大明的東西在外面很值錢。只要我們沉得住氣,這是在我們自己家門口,他們遠道而來,如果不買貨,難道還要空著船回去?”
“但是…”陸鼎道:“羅大人,您也許不知道,這海上的貿易,我們并不是直接和那些藩國做生意,而是都被徐海,王直,葉麻和辛五郎等倭寇壟斷了,他們不買我們的貨物,就算那些藩國的商人想買,也買不了。即使他們買了,也會被王直和徐海他們在海上搶了,只有從他們那里過一手,才能夠安全。”
羅信點點頭道:“王直也好,徐海也罷,他們也想要賺錢,只要我們沉得住氣,他們最終還是要買的。當然,這也需要我們大明的水軍能夠嚴厲的打擊倭寇,讓倭寇知道,老老實實地和我們做生意,雖然賺的少一些,但是不至于掉腦袋。”
說到這里,羅信嚴肅地說道:“剛開始的時候一定會困難一些,賺的少一些。但是隨著市舶司走上正軌,藩國的商人一定會來得越來越多,到那個時候,我保證你們賺的是現在的幾倍甚至十幾倍。”
“這需要多少時間?”陸鼎期待地問道。
“如果老大人肯配合的話,最多兩年,最少半年。”
陸鼎精神一振道:“你是說胡宗憲會在半年到兩年之內肅清倭寇?”
羅信點點頭道:“胡宗憲已經知道陛下不會給他再多的時間,兩年內,或者是他剿滅倭寇,或者是他被陛下斬首。我看過胡宗憲如今的兵力,剿滅倭寇不是很困難。”
而且羅信還有些話沒有說,他如今已經制作出來數萬霹靂彈,而且北方又來了數千老兵,此時都住在莊園內,只等著下次羅勝回來,將這些人帶走,有了這些老兵,這些工匠和讀書人,臺灣很快就能夠建立起來。而且這些人都是善戰之人,再加上霹靂彈,完全可以縱橫大海。到時候,什么王直,什么徐海,葉麻,辛五郎,羅勝便可以逐個吞并他們,壯大自己。就算兩年內胡宗憲一事無成,那個時候壟斷海上的也是羅勝,而不是王直他們。
“太好了!”
陸鼎神情振奮,他雖然之前不知道大明的東西到了藩國究竟會多值錢,但是也知道自己肯定賣虧了,但是有王直他們在,他們就沒有選擇。如果沒有了王直他們,讓藩國直接和市舶司做生意,雖然市舶司抽三成稅,但是東西賣貴了,那三成也就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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