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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其實不想留,其實咱想走

  看著弟弟阿拜和部將們困惑的目光,禇英的脾氣實在是壓抑不住了,他,爆發了!

  當天夜里,禇英就把視若珍寶的《格格窺春圖》給燒了,以示和魏閹良臣徹底劃清界線,不共戴天的態度。

  兩白旗是八旗最精銳的二旗,主力是從原正黃旗和正白旗拆分而來,披甲兵丁占了六成之多,更有騎兵四千余,領兵的牛錄額真、甲喇額真大部都是隨奴爾哈赤南征北戰過的,此次由禇英帶領傾巢出動,豈能無寸功便返。

  在禇英的指揮下,兩白旗兵馬會同前來支援的鑲黃旗一部越過雞兒嶺,向著南逃的明軍展開瘋狂追擊。

  面對窮兇極惡的建州反動分裂集團的瘋狂反撲,偉大的偉大的魏良臣公公則是毅無返顧的選擇了撤退!

  “同志們,我們今天的撤退,是為了明天的勝利!”

  魏公公多次在撤退途中向中朝聯軍將士喊話,并且以身作則,始終堅持跑在最前面。

  兩百余里的寬甸無人區好像一口平靜的大缸被人砸進了一塊磚頭,水波一下蕩漾起來。

  本來,抗金救的撤退是有條不紊的,按照魏公公的計劃,抗日救一分為二,一支隨魏公公退往義州,一支則隨協安軍朝鮮師團第二旅團旅團長崔容石退往朝鮮。

  金軍雖有騎兵,抗金救也配備了大量騾馬,行軍速度僅次于金軍,因此有著三天時間差,抗金救是完全能夠撤退到安全地帶的。

  之后,便是等待人困馬乏,面對堅城缺乏攻城器械,又吃光糧食的金軍后退,在此過程中,抗金救再對金軍進行襲擾,最終迫使金軍從哪來回哪去。

  然而,世事無絕對,一個突如其至的插曲將正跑的高興的魏公公給留了下來。

  一支從義州過來的運糧隊不知為何沒有接到返回命令,冒失的和正在撤退的魏公公一行碰到了一起。

  這支運糧隊的主官是義州守將賀世義的族弟賀世杰,除了押運的兩百多義州官兵外,另有四百多民夫。

  當得知魏公公一行正是要往義州撤退,后面有大股金軍正在追擊后,賀世杰一下慌了神,本能的就想帶著押運官兵跟著魏公公跑,此舉意味著那四百多義州民夫要被盡數拋棄。

  魏公公果斷喝斥了想跑的賀世杰,他老人家固然比誰都想跑,但卻做不到把幾百人丟棄給敵人的事。

  正如他老人家始終堅持認為的那般,建州的壯大是因為吸收補充了各族軍民,而非他有多打。

  所以,資敵的事情他是萬萬不做的,哪怕代價是要他老人家留下來退敵。

  “生死天注定,人死吊朝天!咱家沒那玩意都不怕死,你們這幫吊人難道還比不得咱家么!”

  魏公公的話深深的刺激到了賀世杰一行,在他老人家的鎮定安排下,義州運糧隊和抗金救的輜重部隊一起被編成了一個大隊。其余官兵則立即組成了兩個戰斗大隊,以正面作戰的姿態迎接即將追上來的金軍前鋒騎兵。

  緩過神來的賀世杰和其部下也迅速調整了心態,大明對建州上百年的威壓和遼軍援朝之役打下的威名是他們的榮譽,也是他們勇氣的源泉。

  十三叔的勇敢雖然讓大侄孫學文深受感動,但是保護十三叔的安危是他的職責。考慮到金軍兩白旗有上萬追兵,而自家現有兵馬不過兩千,實難與金軍正面抗爭。

  因而,魏學文苦勸十三叔趕緊先走,這里交由他和胡里海、牛柱二位大隊長負責。

  “十三叔放心,孫兒就是戰死也絕不給老魏家、給您老丟人!”

  “老魏家只有戰死的英雄,沒有逃跑的狗熊!”

  魏公公摸了摸手中的短柄火銃,有些不放心的拍了拍座騎大黑馬。關鍵時候實在不成的話,他老人家也只能當狗熊了。畢竟,他老人家不僅僅是老魏家的希望,更是大明朝繁榮昌盛的種子啊。

  “大木!”

  “哈依!”

  “后退滴不行,明白!”

  “明白!”

  熊本大木深深的一個鞠躬,帶領由原家主親衛隊一部和皮島官兵組成的鐵槍隊開赴戰場。

  金軍追擊的前鋒部隊是在九日下午發現前方的明軍,在確認明軍只有步騎兩千余人后,帶隊的正白旗甲喇額真滿達海有些猶豫,不知道是應該進攻性的試探一下,還是將情報立即傳回后面的太子殿下。

  滿達海的猶豫是正常的,如魏公公所判斷的那般,沒有經過薩爾滸、沒有經過渾河之戰的,沒有經過一連串對明軍作戰的勝利,奴爾哈赤現在所建立的八旗兵,骨子里對明朝及明軍還是十分畏懼的。

  突然出現的金軍騎兵對于那幾百義州的運糧民夫,還是有很大的恐懼的,他們拿著官兵發給的簡陋武器,不少人的手心都滲出了汗水。

  寬甸地區以平原地形為主,一千多追上來的金軍騎兵陡然出現在人的視野之中,看起來如同一片黑云壓過來,給人以極深的壓抑感。

  魏公公很淡然,不慌,平靜的拿著千里鏡打量著遠處的金軍,他在考慮是不是派一支人馬去挑釁一下對方,看看他們是否真有膽量來進攻大明王朝的軍隊。

  這個時候,對面卻派出了一支百余人的騎兵縱馬向抗金救馳了過來。公公放下千里鏡,扭頭對身邊的尚可進說了句“韃子這是在試探我們。”

  尚可進點了點頭,正要說話時,卻聽運糧隊那邊有人喊了一聲“建奴沖上來了,快跑吧,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關鍵時候,普通人和士兵的區別一下就體現了出來。

  約摸十多個膽小的義州民夫在隊伍中亂叫亂喊,有的直接跪下向邊上的官兵求饒,說什么上有老下有小,萬不能叫建奴捉了去做奴,求軍爺行行好放他們走云云。

  這些膽小的民夫影響到了那些還算鎮定,但內心也恐慌一逼的民夫們,甚至于一些出知寬甸降兵和漢人阿哈的士兵目光中也出現了猶疑之色。

  賀世杰氣的揮鞭抽打了兩個叫的兇的,可看著并沒有效果。

  魏公公雙腿一勒,座騎朝運糧隊奔了過去,然后就聽一聲銃響,一個年輕的民夫額頭正中出現一個血洞,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鼓噪者,殺無赫!”

  公公看也不看那個倒下去的年輕人,一勒馬韁,座騎發出一聲嘶鳴,向著前方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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