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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章 格殺勿論

  讓魏良臣感到不安的原因是就是這樁謀反大案可能會牽涉到他。

  他和孔學之間沒有任何關系,但他和飛虎軍有關系。

  飛虎軍余部雖然一部在他魏良臣手下,一部被楊鎬安置在沈陽中衛,但飛虎軍的存在本身其實是不合法的,只是高淮在任遼東礦監私募的一支私軍。

  關門軍變后,遼東各衛便想置飛虎軍為死地,若非魏良臣,張虎他們早就沒了立身之地,飛虎軍也早就分崩離析。

  因此,魏良臣的確是飛虎軍的恩主,鐵一般的事實。

  而從孔學的語氣中能夠聽出,他和張虎或飛虎軍中人是有聯系的,否則不會知道他魏良臣對飛虎軍的安置出過力。甚至其本身可能就是飛虎軍一員,不然不會以感激語氣說此事。

  可孔學現在是欽犯,牽涉的是謀反大案!

  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弄不好飛虎軍當中有人涉案。

  若事實真是如此,魏良臣便難自安了。

  飛虎軍,可是他罩著的。

  即便魏良臣是清白無辜,絲毫不知情,有心人都不必明明白白指出,只要稍加提醒一二,他魏公公恐怕就是下一個劉成了。

  眾所周知,他魏公公可是鄭家人提攜的。

  劉成若造反,未必真有人馬,他魏良臣卻是有兵有將的。

  恰巧的是,這一次他魏良臣從海路偷偷帶了上千私兵進京,雖然這些兵馬是為了護銀,可外人并不知道。

  在外人眼里,他魏公公就是私帶甲兵入京畿。

  誰知道你魏公公是不是帶皇軍來“清君側”了?

  這是巧合么?

  別人要問,魏良臣也捫心自問,然后暗罵一聲:娘希個匹的,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公公?”

  崔應元在邊上見魏公公發愣,有些不解。

  魏良臣回過神來,道無事,再見孔學,已在番子押解下走出數丈了,目中沒來由的就是起了殺意。

  他打生打死走到今日,可不能陰溝里翻了船。好在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孔學又落在他手中,好操作的地方就多了。

  不然,孔學要將此事和外人吐露,他魏公公當真是跳進澡堂也洗不清了。

  “速將欽犯帶離刑部!”

  魏良臣默不作聲也出了大牢,途中倒是看過那些被關押的犯人,卻是想看看秦良玉的丈夫馬千乘是否在其中。

  若在,順手帶走。

  但后才想起馬千乘并不在刑部大牢,而是被關在湖北的云安大牢。

  云安大牢是個特殊存在,關押的都是犯事的土司,有時也會關押宗室。

  算算時間,出京兩年多了,秦梁玉肯定早就回了石柱,而馬千乘也多半病死了吧,這會就是有心也使不上力了。

  不能和秦良玉及其所部白桿軍拉上關系,是魏良臣的心頭遺憾之一。

  孔學被帶出后就見到了被番子抬著的王曰乾,見著對方被五花大綁,嘴里還塞了麻布,頓時很是痛快。

  “狗賊,安敢陷害咱!”

  孔學目中的兇狠和恨意絕不是裝的,若非番子擋著,恐怕就沖上去撕咬王曰乾了。

  王曰乾只是被抬著,不曾暈死,見著孔學被帶出,沖他怒罵,也是怒目圓瞪,“唔唔”想說些什么,奈何出不得聲。

  魏良臣出來后,冷冷看了眼想要彼此拼命的王曰乾和孔學,微哼一聲,便命撤離。

  耳畔不遠處卻有急促腳步聲傳來,隱有兵器盔甲撞碰聲。

  “保護公公!”

  崔應元喝了一聲,拔刀帶了一隊番子堵在了前面。

  廊檐下,一隊隊官兵涌了出來,約摸百多人。其后,數名刑部官員怒氣沖沖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

  為首一位胸前繡著金銀花,袍呈緋色的官員看到一眾番子已將欽犯從牢中劫出,怒不可遏指著他們道:“刑部重地,爾等安敢擅闖!”

  又有一官喝了聲:“私劫欽犯,乃是死罪!”

  牢內原本叫番子震住的錦衣衛和兵丁們聽了這話,立時如有撐腰,不再如同先前般畏懼,一個個躍躍欲試。

  東廠眾人見狀自是緊張,紛紛警惕。

  魏良臣抬頭打量了那二人,前面那位穿的是三品官的公服,想來是在刑部的侍郎楊東明。另一人穿的是繡孔雀的常服,也是個三品官,卻不知是誰。除這二位三品大員,另有幾名官員,卻是一個不識。

  “楊大人、劉大人!”

  被逼在屋中的左光斗和宋本慶趁看管番子不注意時沖了出來,前者在同黨中人、刑科給中事惠世揚耳畔低語幾句,后者聽后忙和身邊的大理寺少卿史記事說了。

  史記事是從四官的大理寺少卿,惠世揚告訴他東廠手中有上諭,陛下將謀反案移交東廠督辦了。

  此讓史記事心頭不安,速與劉一璟道了,劉一璟聽后也是眉頭一皺。

  楊東明掃視場中眾人,最后視線落在了負手而立的魏良臣身上,不快問道:“你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

  魏良臣負手上前幾步,同樣打量著楊東明。

  見這年輕太監不將自己放在眼里,楊東明自是大怒,他乃北地理學大家,對這太監宮奴本就看不慣的很。

  “你可知私劫欽犯,該當何罪!”楊東明強按怒火,冷冷問道。

  魏良臣輕一擺手:“陛下有旨,此案已交東廠督辦,咱家正是奉陛下旨意來刑部提人。”

  劉一璟喝了一聲:“什么上諭,必是假旨!”

  聞言,魏良臣“嗖”的一道凌厲目光向那劉一璟看去:“這位大人莫非是要抗旨么?”

  “不敢!”

  劉一璟卻道:“刑科給事中何在?”

  惠世揚忙拱手道:“下官在!”

  劉一璟吩咐道:“核驗這位公公的上諭。”

  “是,大人!”

  惠世揚說著就要上前,他是刑科的給事中,雖位低但卻有封駁圣旨的權力。劉一璟讓他核驗上諭,自是要他行使權力。一旦此諭被惠世揚封駁,那便沒有法律效力了。

  魏良臣卻不傻,豈會讓刑科給事中把他這道上諭當廢紙,猛的甩袖怒喝道:“荒唐,刑部莫非不奉詔么?”

  “真是有旨,自是奉詔。”惠世揚昂首面對,頗有風骨。

  “是么?”

  魏良臣“哈哈”大笑起來,爾后笑容猛的一收,厲聲吩咐左右道:“東廠奉上諭提人,刑部上下有敢阻者,視為謀反同犯,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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