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李沒理會良臣的無辜,因為他的樣子叫人看著恨不得多抽兩下才行。
王安去調二叔,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辦好的,古往今來,人事調動總要個手續,哪能說進東宮就進東宮呢。
良臣琢磨著再快,二叔也得過幾天才能來,所以在二叔進東宮之前,他得想辦法出去。
東宮非久留之地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朱常洛再來的話,良臣覺得自己這小身板真的吃不消,他得給自己放個假。
二叔進了東宮,便算上了軌道,再有自己和西李的“奸情”,良臣相信二叔混的絕不會比歷史上在東宮時的差。
于是,他問西李如何出宮,豈料對方竟是不理他。
良臣委屈的坐到角落里,傷心的擦拭自己的鼻血,半邊臉都腫了。
這一刻,他真是很傷心,有點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感覺。
同時,又很不爽,認為自己好心沒好報。
同樣是女人,巴巴是那么平易近人,這西李怎么就拒人千里之外呢。
西李那邊更是不爽,氣鼓鼓的坐在那,她堂堂太子的女人,怎能叫一個無賴子給欺負呢。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西李暗自呸了一口,只是,每過半柱香時間,不經意間,總是朝那無賴子身上看去。
臉上,時而憤怒,時而又嬌羞。時而渴望,時而又責罵自己。
唉,女人心,真是海底針。
良臣悶悶不樂的坐在那,一邊看著西李在那扭來扭去,一邊將宮中御用的手紙塞進鼻孔中。
不愧是史上有名的西李娘娘,剛才那一耳光,打得良臣真是有點暈頭轉向。
西李注意到良臣在看她,哼了一聲,徹底背過身去。
朱常洛也不知干什么去了,當天竟是沒有再來。
等到月上柳梢頭,西李是既失望又歡喜的讓宮人上了飯菜。
吃飯時,良臣不僅兩個鼻孔中塞著草紙,還捂著半邊臉,西李見了好不來氣,罵道:“你這臉早消了仲,還捂著做甚?”
“噢。”
良臣換了手,捂著另半邊臉。
西李不知道說什么好了,索性埋頭吃飯,免得看這無賴子來火。
晚上,麻煩來了,西李想洗澡。
“娘娘,你洗你的,看我干嗎?”
良臣十分不情愿的鉆到了床底下。
西李想想,覺得還是不安全,便威嚇良臣:“你要敢偷看的話,我就叫人進來摳了你眼珠子!”
良臣很誠懇的點頭道:“嗯,娘娘放心好了,這種無聊的事情,我是不屑一為的。老師常教我,做人,要有良知,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
西李有些驚訝:“你讀過書?”
“當然,我是個讀書人。”良臣在床底下很自豪的說道。
西李吃驚不小,她可沒想到這無賴子還是個讀書人。不過越是如此,她越是生氣,這種人平白玷污了讀書人的名聲,天知道他是怎么溜進皇城的。
宮人早備了熱水,娘娘這邊一吩咐,便接連拎著桶將個大澡盆給倒滿了熱水。
“你們下去吧。”
西李揮手要宮人們退下去,伸手試了試水溫,然后朝床底下瞪了眼:“你要敢偷看,我就叫人,大不了魚死網破!”
“娘娘,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床底下,良臣懶洋洋的躺在那里,西李真是冤枉他了,他壓根就沒偷看的沖動。
不過西李還知道魚死網破的道理,有點讓良臣刮目相看。
西李仍是不放心,挺著個肚子到床邊哼了一聲,發現無賴子真沒在邊上,這才去洗澡。
寬衣解帶時,西李跟做賊似的,緊張的不得了,只恨這殿中沒有屏風,否則何以這般提心吊膽。
殿中,很快傳來了水聲。
身子埋進水中,西李這才寬了心,肌膚沐浴著熱水,身子都似要化了般。
片刻,西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眉梢間滿是要做母親的幸福感,陡然,她的臉一沉,雙手扶著桶邊悄悄探頭往床底下看去。
床底下,沒有腦袋探頭在那,西李松了口氣,又繼續埋進水中。
耳畔,卻傳來無賴子的聲音:“娘娘,皇長孫的事情你可得抓緊啊,過了這村可沒那店,要是叫太子妃把皇長孫搶了去,娘娘可沒地方哭去。”
“我知道了。”
西李微哼一聲,不理會良臣的提醒,只在那輕輕的擦拭自己的肌膚。
目光透過水面,西李忽的臉紅了下。
床底下,無賴子再沒說話,西李眉頭皺了下,朱由校的事情她有考慮過,她相信如果自己真向小爺提出收養朱由校,小爺必定答應她。哪怕太子妃郭氏提前一步,她也不怕,因為,小爺聽她的。
只是,王才人是她失手害死,現在卻要收養王才人的兒子,西李一時半會還是沒法接受。
況且,那個朱由校也不喜歡她,西李可不愿意養個白眼狼。
不過,這無賴子說的也有道理,收養朱由校對自己很有好處,將來或許能為自己帶來太后的名份,這一點,西李還是動心的。
到底是養還是不養,西李拿不定主意。
不知不覺,她的身子都沒入了水中,閉著眼睛,愜意的享受著水溫給身體帶來的舒服感。
這一刻,她忘記了煩惱。
殿中,很安靜,靜的連蚊子飛過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殿外,有蟋蟀的聲音從花園中傳來。
“呼!”
鼻子沒入水中時,西李驚醒過來,將身子直了直,睜開眼時,卻發現眼前有人。
“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西李目瞪口呆,要不是反應快,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差點就大喊起來。
良臣兩手扶著桶邊,鼻孔塞著草紙,眼睛瞪得老大,嘴也張著,看著,有點像后世表情包里的那個熊貓。
猥瑣,十分的猥瑣。
但是,良臣真的是好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