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祭天

　　金烏曜日，初陽升起！

　　那一輪紅日，就仿佛一只高貴的小金烏，還不等熱人們慢慢欣賞它的美，它就已然從厚厚的云層中躍出，拖著火焰般的尾巴，一聲清啼，昭示著它的存在。

　　再多的華麗辭藻在這一刻都顯得那么黯然失色，在偉大的文化家，在此時，也忘卻了語言。暖暖看著那輪初陽將溫暖撒向人間，也忍不住用詠嘆調說道:“太陽出來啦！”

　　暖暖的聲音響徹山巔，人們也跟著歡呼雀躍的大聲說著“太陽出來啦！太陽出來啦！”

　　這一刻，仿佛身處深淵的人們第一次看到太陽一般，又仿佛，今日的太陽與往常不一樣。

　　若是太陽也有靈，地球人的這種熱情，也足以讓它自傲了。

　　太陽有沒有靈，暖暖是不知道，但地球的靈，卻是還羞愧的。

　　暖暖不動聲色的用余光瞄了一眼桑吉貢布，他作為人族代表之一，正站在一座土臺的青銅大鼎旁，臉上端著標準笑意，但眼神卻冰冷如寒髓，能瞬間凍傷人。

　　暖暖心里冷笑一聲，不在關注他，揮揮手，山巔頓時安靜。

　　泰山山巔不可能讓華夏所有的生靈都來觀禮，所以這里不過是各地派來的代表，更多的人，是用黑科技虛空屏幕來觀看直播。

　　但暖暖依舊感受到無數雙眼睛在這一刻，落在她的身上。

　　此時的暖暖，在人前終于不再是一身白色僧衣，一雙草鞋的形象。

　　她穿著一身如夜空一般的大袖曲裾祭服。

　　這是暖暖親自用變異桑蠶絲紡的紗，然后用黑夜染色，又截取了幾縷星光封印其中。

　　這紗雖然不如星辰夜紗珍貴，但一絲一毫皆取自本方世界，經暖暖煉制，加入功德，已成巫器。

　　而且其上的日月星辰、山河湖海、花草魚蟲、走獸飛禽等等皆由靈紋秀成，走動間，這些景象，呼之欲出。

　　只這件祭服，就用了暖暖半年的時間。

　　她臉上是一雙木屐，由本方世界的靈木制成，雕刻蓮花，布置了傳音陣和聚靈陣。

　　閉關時的一頭短發，如今已經是青絲如瀑，此時，被一定蓮花玉冠攏在頭頂，用一只盈盈如水的碧綠玉簪固定。

　　在萬萬生靈的矚目下，暖暖緩緩轉身，然后震袖一揮，九座土臺之上的云霧仿到聽從她的心生一般，驟然退走，一座仿佛通天神柱一般的圓柱終于暴露在人們眼中。

　　不知多高也不知多廣的圓柱體不知什么材質，通體如玉，潔白無瑕。

　　而它就這么佇立在九座土臺中間，仿佛從地上生長出來一般，直入云霄，人們仰著脖子，只感覺看不到盡頭似的。

　　而這時，暖暖抬腳，走上了土臺上的第一個臺階。

　　在人們眼中，她走的并不快，一步一個腳印，但下一秒，他們看到的，不過是殘影，因為不真佛子的真身在一分鐘之后，已經出現在第二層的臺階上。

　　想像一下，九座土臺其實也是圍成一個圓，而這些臺階，就類似旋轉樓梯一般，九米高的土臺，臺階成螺旋狀，有四個點在一條直線上，也就是四圈。

　　一分鐘一圈，還能保持人們能看到一步一步前行的殘影，速度在其次，倒是耍的一手好帥。

　　隨著她的步伐，清脆的木屐居然敲出了大雅之音，而當臺階上的殘影消失，留下來的是一朵青色蓮花。

　　蓮花上甚至還有露水，這不是幻覺，是真的，所謂步步生蓮。

　　所有的生靈都屏住呼吸，生怕破壞了這種震撼人心的奇景。

　　而隨著暖暖跨上圓柱祭臺上的第一個臺階開始，凡是她的所到之處，圓柱祭臺的表面浮現耀眼之色，浮現出一幅一幅畫面。

　　東、南、西、北、東北、東南、西北、西南，八荒之地；

　　日星、月星、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土星，七曜同照；

　　鼠牛、虎豬、兔狗、龍雞、蛇猴，六合之數；

　　金、木、水、火、土，五行同源；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歸位；

　　天地人和，三才聚首；

　　陰陽二氣，兩儀初分；

　　道之一字，始于混沌。

　　當暖暖終于站在高達九十九米的圓柱祭臺之上，凜冽的山風吹的她衣袂飄飄，仿佛要凌天飛升。

　　就在這時，整座祭臺突然發出柔和光芒，山間的風突然柔和起來。

　　暖暖站在高臺之上，一手向地，“九州九鼎，奉祭品。”

　　九座土臺上的各族生靈，從身上掏出各種容器，將早就準備好的祭品倒進九尊青銅大鼎中。

　　稻、黍、稷、麥、菽；馬、牛、羊、雞、犬、豕；美食、美酒、金銀、美玉。

　　當然，這些是稍顯正常的，除此之外，還有變異動植物、晶核，也被面不改色的異族們虔誠的放入鼎中。

　　九尊青銅大鼎裝的滿滿當當，連一只手都插不進去的時候，奉祭這才結束。

　　各族生靈的代表齊聲道:“愿天地聞眾生意，九州同心，共襄盛舉。”

　　高臺上的暖暖將另一只手緩緩抬起，嘴中唱誦著祭天咒語，“九州同祭，萬民共舉，愿天地鬼神護我大華夏，萬載昌盛。”

　　隨著暖暖的話音落，一道青光從九天之上直直落下，然后分為九道，落入九尊青銅鼎中。

　　暖暖嚴肅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意。

　　“華夏，國立！”

　　“我大華夏，萬載昌盛！”

　　歡呼聲在泰山之巔響徹天地，而暖暖聽到的則更多更遠，整個華夏都在歡呼。

　　甚至連大澤山川、江河湖海、丘陵沃野都變得更加有精氣神。

　　萬物生靈歡呼著，慶祝著，“我們又有家了！”連人族都在這時與面目可憎的喪尸碰了一下杯。

　　這熱鬧聲掩蓋了一切不和諧的聲音，沒人知道，從天而降的青光是從一只喪尸身上抽取出來的。

　　就在九座土臺之下，紀忘憂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當然，不是她不想動，而是她被九把刀訂在地上，周圍只有法陣靈紋閃著光。

　　當青光乍現的時候，紀忘憂瞪大了眼睛，一聲哀嚎，但這聲音卻被禁制落在這小小的空間中，只能讓她自己更痛苦。

　　當青光落在九鼎之中后，紀忘憂已經像一條即將被曬干的咸魚，仿佛快要死了。

　　紀忘憂清晰的感覺到，她自出生之后的一幕幕，在腦海中快速流逝。

　　“不，不要！”

　　而與此同時，作為人族代表站在一尊青銅鼎旁邊的桑吉貢布，臉上標準的笑容已經維持不住了。

　　不僅僅是因為心中的嫉妒和不甘，更是因為他的頭隱隱作痛，一些破碎的畫面閃過，高臺、歡呼、人群。

　　然后他的瞳孔一縮，努力看向高高祭臺上的暖暖，那張雌雄莫辨的臉逐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他熟悉要分、形影不離的面孔。

　　那張面孔有一雙野心勃勃的眼，那雙眼，仿佛感覺到了他的注視，然后緩緩望過來，隔著時間與空間，與他遙遙對視，然后流出兩滴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