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師徒對決
“不！”誰都能聽出雅各布口中的痛苦，可是獵魔大師的心境和動作從未有如現在一般迅捷和狂暴，火銃連射，手里的斧頭大開大合，每一個動作就取走一個遺棄者的性命。
貝爾特皺著眉頭，雅各布的表現微微有些超過他的想象，于是他示意剩下的遺棄者們也一擁而上，墮落獵人則是對上了最后一個年輕的獵魔人。
“墮落者，納命來。”年輕獵魔人使用的并不是斧頭，而是長劍和一把長火銃。
“面對前輩要知道禮貌，小子，難道你的導師沒教過你么？”貝爾特轉過身，看著剩下的這位年輕獵魔人。
年輕獵魔人沒回話，他回答貝爾特的是扣動扳機的聲音。
長管火銃朝著貝爾特那張扭曲的臉激射出一排水銀子彈。
貝爾特立即原地一個側滾翻躲開，水銀子彈傾瀉在遺棄者群中，任何被水銀子彈擊中的遺棄者都在慘嚎中紛紛倒下，水銀子彈對于混沌生物有極強的傷害加成，它們腐朽墮落的身軀會在水銀的威力下快速融化，就連貝爾特也不想正面面對水銀子彈的威力。
年輕獵魔人連開三槍，貝爾特都以極快的速度躲開，三槍結束之后，貝爾特就此放開手腳，朝著年輕獵魔人沖去，沒有上彈機會的年輕獵魔人不慌不忙，抽出長劍，斧刃和長劍相交發出清脆的響聲。
“唔！”年輕獵魔人能感覺到貝爾特的腕力是自己無法抵擋的，在短暫的交鋒之后，年輕獵魔人立即翻滾躲開，他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把銀制小刀，猛地投擲出去。
墮落獵人伸出手握住了飛來的小刀，他的神情得意洋洋：“這種飛刀…”
“boom！”還未等他把話說完，另一側響起火銃轟鳴的聲音，從側面飛來的水銀子彈直接炸掉了貝爾特的半個肩膀。
“一如既往地容易大意啊！”是雅各布。
燃燒著大火的倉庫中，獵魔大師已經解決掉了所有的遺棄者，雅各布從火焰中漫步而來：“查耶林，后退，貝爾特交給我。”
“是，副會長！”名叫查耶林的年輕獵魔人后退出戰圈。
倉庫中的火勢越燒越旺，一開始還在內室中的火災已經蔓延到了整個倉庫中，蠟燭和堆積的衣物被火焰點燃，房梁也燃起了大火，通紅的倉庫室內被紅色的火光充滿。
這場景很怪異，這里好像在進行一場盛大的宴會，因為只有宴會中的室內才會如此明亮。
“撤退，查耶林，這里交給我，想辦法回到城市去，將這里的事告訴萊恩和維羅妮卡！”雅各布回頭看了一眼倉庫大門，發現沒有埋伏，于是示意查耶林快撤。
“副會長！”年輕的獵魔人不舍地說道。
“快！不要讓我再說第二次。”雅各布的戰斧已經和貝爾特的戰斧相交，年輕獵魔人不再遲疑，他立即沖出了倉庫。
倉庫中只剩下金鐵交擊的聲音和不斷響起的槍聲。
“砰！砰！”雅各布手中的短銃再次朝著貝爾特連開兩槍，墮落獵人分別在胸膛和小腹部受創，貝爾特卻全然不受這其中的影響，墮落獵人的斧頭劃破倉庫內熾熱的空氣，順著一個致命的弧度朝著雅各布的脖頸處砍去。
雅各布也未有絲毫退縮，傳奇高階的獵魔大師將身體翻轉，險之又險地躲過墮落獵人危險的斧刃，在躲過致命的攻擊后，他手中的斧頭劃破了貝爾特的胳膊。
墮落獵人的胳膊很硬，雅各布定睛一看，發現胳膊的內部出現了金屬一樣的光澤：“這是…煉金改造？！”
“正是，人類的身體是多么脆弱？于是我和享樂之主的仆人們做了一筆交易。”貝爾特被水銀子彈轟碎的肩膀上也閃爍著金屬的光澤：“我用我的身體接受他們的實驗和改造，而他們則是從我被實驗中得到無數的樂趣，一舉兩得！”
說完，墮落獵人張開嘴巴，他的牙齒已經被全部換成了金屬制的尖牙。
“自甘墮落！”雅各布再次朝著貝爾特連開兩槍，獵魔大師注意到貝爾特身體中彈的部位仍有血液流出，顯然血肉還是貝爾特身體的主要組成部分。
“斷筋斬！”貝爾特怒喝著朝雅各布沖來，他手里的大斧放射出鮮紅色的血光，在火光的映襯下格外恐怖，雅各布的大腿被擊中了。
“處決！”雅各布從不躲避，他的戰斧直直地順劈而下，沿著貝爾特的肩膀到腰部，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昔日的師徒立即分開，雅各布低吼一聲，下意識地朝右后方滾去。
有人動作比他更快，在雅各布還在翻滾的時候，貝爾特已經取出了手銃，朝著雅各布要翻滾的位置開槍。
“bang！”“唔！”
槍聲和獵魔大師的痛哼聲同時響起。
獵魔大師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顯然是剛才這一下受了不輕的傷。
“我的導師，我太了解你了。”貝爾特扔掉用完了子彈的手銃，他長滿肉瘤和疙瘩的臉上全是快意：“每當以傷換傷的時候，你總會下意識地往后翻滾，而我砍中了你的右腿，你一定會下意識地往右后方后退。”
“唔”雅各布輕按著小腹，他手套的縫隙中有鮮血流出，獵魔大師高大的身材在烈火的映照下有些顫抖：“告訴我，貝爾特，你為什么會選擇這條路？”
“…”聽著自己的導師的話語，看著正在燃燒著熊熊大火的倉庫，貝爾特的眼神中終于有了一些變化，一種復雜的情緒充斥著墮落獵人的面容：“秩序已經奪走了我太多。”
“我為人類效命一生，我當了數十年的獵魔人，我將我的生命都獻給了那些貴族們，可是當我的妻子生命的時候，他們卻拒絕幫助我。”
“瘟疫先是奪走了我的妻子，然后又奪走了我的女兒，我親眼看見女兒一天比一天瘦弱，各種膿瘡一片一片冒出來，我卻無能為力，我甚至跪在慈悲女神教會主教的面前，求他救我的女兒，可是那位腦滿腸肥的主教呢？他僅僅是釋放了一個不起眼的神術就離開了。”
“無奈之下我想過了所有辦法，我朝所有的神祈禱，最后虛空之中，有一位慈祥地如父親一樣的神祇回應了我，在絕望中的我萬分開心，祂承諾只要我信奉祂，我的女兒就可以不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祂真的做到了，我的女兒沒有死！”貝爾特狀若瘋狂地笑道，他從自己的口袋里面取出了一個大約300毫升的玻璃瓶：“看啊，我的女兒沒有死！”
玻璃瓶中，渾濁的液體泡著一團肉塊，肉塊上長著一顆眼睛。
雅各布知道，這就是貝爾特的女兒，她還活著，但是僅僅只是活著而已。
大火已經蔓延到了兩個人所站的地方，如果不是矮人的鬼斧神工的地底坑道建造技術讓通風不那么困難，在場的兩個人都會出現缺氧的危險。
“…你早該知道的，邪神會滿足你的愿望，但是不會如你所想的那般。”雅各布心理轉過許多復雜的情緒，悲傷、無奈、憤怒：“所以你轉而信奉血神恐虐了。”
“那是…bang！”貝爾特話才說到一半，墮落獵人猛地抬起戰斧，戰斧的斧刃擋住了迎面而來的水銀子彈，水銀子彈中的酸液濺在貝爾特的斧刃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很熟悉你，我的導師，你喜歡在出其不意的時候突然發動攻擊。”貝爾特放下了斧刃。
“那么這招如何！”雅各布等的就是現在。
當貝爾特舉起斧刃的時候，他的視線被戰斧所阻擋，這讓雅各布終于有足夠的時間釋放出自己最強的戰技了。
“血之…颶風！”雅各布一手持劍，一手持斧，他打出了一套劍斧之間最完美的狂暴連擊，這一套戰技每一擊都是以傷換傷。
“來吧！雅各布導師！”貝爾特同樣取出劍斧，昔日的弟子同樣發動了自己最強的戰技：“死亡之舞！”
劍刃揮舞，斧刃相交，倉庫在火焰中倒塌，坍塌的屋頂和倒下的房梁絲毫沒有影響到師徒之間的決斗，任何靠近的雜物都被兩位傳奇階強者的戰斗波及并瞬間化成碎片。
“砰砰砰砰砰砰！”戰技對撞，誰也無法奈何誰，等到一套戰技結束，他們所站之處已經化為徹底的廢墟。
廢墟之上，戰斗依舊在繼續，依靠著廢墟上燃燒的火光和余燼，兩人沒有任何停下的打算，雅各布經過連續地壓倒性攻擊，終于取得了上風。
獵魔大師手中戰斧左右連斬，在貝爾特的胸前留下兩道傷痕，貝爾特長劍刺穿雅各布的右肩，他們的每一個動作都是直取對方的要害之處。
雅各布的長劍才擦過貝爾特的脖頸，下一秒他手中的大斧就直接朝著墮落獵人的天靈蓋一斧而下，貝爾特嚎叫不停，他身體轉圈朝著雅各布連出三劍。
在最關鍵的時刻，雅各布的動作停住了，電光火石之間，雅各布馬上判斷這樣下去自己會先于貝爾特被殺死，于是獵魔大師快速退開，從懷中抽出火銃連射數槍。
貝爾特一一躲開，墮落獵人身披數創，他的左臂無力地垂在胸前，臉上也有了一個缺口，但是他在笑，而且越笑越開心：“雅各布，你還有多少血可以流？”
雅各布的臉陰沉得就像冬幕節的冰。
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虛弱。
因為失血過多而感受到的虛弱。
獵魔大師知道即使貝爾特墮落并進階，他的戰斗力充其量也就是一個傳奇中階的墮落獵人，自己的力量依然凌駕于這個昔日弟子之上，而且墮落時間尚短的貝爾特還沒能很好地掌握血神那種污穢的力量。
但是，雅各布面臨一個致命的問題。
他老了。
他的身體已經不再年輕，他的動作已經變得緩慢了，剛才他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殺死貝爾特的機會，獵魔大師不知道體力下降和失血嚴重的自己是否還有殺死貝爾特的機會了。
如果再年輕十歲，他自信依靠著自己的技術和實力，斬殺貝爾特不在話下。
可是現在…傷口的疼痛感和虛弱感沖擊著他的神經，雅各布的體力已經不如盛年，獵魔大師知道自己機會不多了。
“導師，我最后給你一次機會，和我一起侍奉無上之主吧！”貝爾特臉上的腫瘤抽動著，他的傷勢比雅各布要重。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和憤怒的呼吸聲。
“看來沒有別的答案了。”貝爾特一身血紅色的皮衣早已破爛：“你真以為查耶林能逃得出去？我的導師？”
“什么？”雅各布臉上的表情變了。
“那些傭兵們就守在外面。”貝爾特的話不似作偽，而且他也沒必要作偽。
想到貝爾特信仰的是血神恐虐，雅各布的內心不僅隱隱生出了慶幸的感覺，盡管這非常荒謬，但是雅各布知道這才是為什么貝爾特沒有讓所有人一擁而上的理由，其他三個邪神都無所謂人數，只有血神的信徒講究武勇和適者生存，他才有和貝爾特單挑的機會。
火光漸熄，只剩下灰燼的噼里啪啦響聲，唯有絲絲余燼正在努力地掙扎著。
就像獵魔大師現在的情況。
“為了追捕你，太多的熱血已經灑盡，太多的生命已經葬送，剩下的人們要如何承擔起這種仇恨？所以就是現在，貝爾特，讓我們做一個了斷吧。”雅各布站了起來，獵魔大師已經做好決定了。
“來吧雅各布，繼續我們未完的戰斗，我的主人需要禮物，而你就是我獻給主人的見面禮。”
“來吧！”
大火的余燼，漸漸在空氣中消散！
馬林堡，盾幣街區，海洋教會附近。
熙熙攘攘的人群將街道塞滿，聲音嘈雜的人群中響徹著買賣的聲音。
時間已經來到十一月份中旬，天氣越來越寒冷，即使是馬林堡也出現了人流數量下降的情況，寒冷的天氣讓許多有足夠積蓄的商人和貴族們已經停下了手頭的工作，進入休假階段。
“金朵拉”裁縫店中，萊恩正在欣賞著他為維羅妮卡購買的新衣服，這是一套深黑琺瑯輕卷繡花黑薔薇長裙，價格不菲，一套衣服的價格就要幾十個金幣，不過萊恩的臉上沒有什么肉痛之感，反而微笑著說道：“真是美麗，維羅妮卡，這套衣服很適合你，買了吧！”
“你覺得這件衣服好看？”維羅妮卡踩著拖鞋走了出來，在萊恩的面前轉了一圈。
“不，任何衣物都無法比擬你的美，你的美麗從來不因為衣服而改變。”萊恩馬上就意識到女人話語中的陷阱，于是他這樣說道：“只是你讓這件衣服顯得特別好看，就像咖啡和牛奶的配合，珍貴的是咖啡而不是牛奶。”
“呵呵你的甜言蜜語騙了多少小姑娘？”維羅妮卡表面上沒有明說，不過聽女人的語氣就知道她很高興，非常高興。
萊恩正想說些什么，不過街道外面傳來的一陣又一陣吵鬧聲傳進他的耳朵里：“怎么回事？外面吵了半天了？”
“是這樣的萊恩先生，有一個傭兵團因為一場付款糾紛被船主告上海洋教會，現在海洋教會派出了海神騎士在受理這件事。”店員小聲地說道：“請見諒。”
“要吵也不要在街上吵啊！”萊恩從窗戶中探出頭，可是所見的場景卻讓他愣住了。
這不是那個血斧傭兵團的女傭兵，艾米莉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