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八章,奧斯特馬克

　　舊世界，帝國歷2513年三月下旬，奧斯特馬克行省首府，貝卡芬。

　　對于帝國來說，奧斯特馬克行省是一個相對來說存在感不高的行省，但這里確實是帝國最重要也是最古老的省份之一，很多證據表明當初遠古人類巫師帝國在這里曾經有過一段輝煌而短暫的統治。

　　只是對于奧斯特馬克行省的居民來說，就算遠古人類巫師帝國再輝煌，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奧斯特馬克這個概念真正形成是大約在帝國歷一千年以前，在大災亂時代之后，名為奧斯特戈斯的部落如今的帝國東北角建立了一些村落和據點，這片土地位于帝國的東北角，基斯勒夫的南方，希爾凡尼亞的北方，世界屋脊山脈北段的西方，是一片由兩大片黑森林和中間一大片荒地組成的行省。

　　在查理曼大帝崛起的時候，奧斯特馬克地區已經是個成型的部落，也是個古老而野蠻好戰的部落，當時的奧斯特戈斯國王名叫阿德爾哈德，他致力于將整個地區所有松散的部落整合到一起，以對抗不斷入侵的綠皮、野獸人和巨魔，因此這個地區的人們天生就野蠻彪悍，而且具有強烈的團結和統一的意識，堅定地認為團結起來的人類遠比分裂要更加強大。

　　當時的奧斯特馬克行省面臨著一場可怕的綠皮入侵，國王阿德爾哈德設法集中了所有力量固守幾個據點，可這里的人們還是不可能在綠皮入侵中幸存下來，于是阿德爾哈德派出使者加加林前往瑞克多夫請求查理曼的支援，當時加洛林部落的很多人都認為奧斯特馬克這個鬼地方距離瑞克多夫實在太遠，可查理曼力排眾議，親自率領了一支數千人的軍隊支援奧斯特馬克，將為首的綠皮大軍閥一錘子砸爆了腦袋。

　　在綠皮們被趕到世界屋脊山脈的另一邊去之后，人類聯軍歡呼著勝利，奧斯特馬克行省宣布加入帝國，國王阿德爾哈德放棄了王冠，改由選帝侯自稱，在之后的黑火隘口之戰中，一群來自奧斯特馬克行省的斧男們加入了戰斗，在決戰綠皮中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此時此刻，奧斯特馬克行省貝卡芬城的一處別墅之內，嘉蘭議會們在這次中碩果僅存的十幾位女議員正坐在別墅里面開會，商討下一步應該怎么辦。

　　貝卡芬城也名貝克港、貝克海文，是奧斯特馬克的政治和經濟中心，也是奧斯特馬克聯盟議會的所在地，很有意思的是，這里原本只是奧斯特馬克的經濟中心，布倫瓦瑟河流過這里，出口大量木材和陶器、牲畜至帝國各地，賺取豐厚的利潤。

　　嘉蘭議會的重要分部就設立于此，因為天穹堡的主要物資供應基本上是從貝卡芬城籌措，這里本來都會駐扎一位女議員來專門負責物資調配，但之前的嘉蘭大集會使得這里完全空置，歐若拉等人傳送到這里之后，只能暫時在這里先住下來，她們大多受傷或者魔力用盡，需要時間休息，而且對于下一步應該如何做，女巫們分成了三派。

　　一派以特蕾莎為首，女術士認為她們這些人剩下的唯一出路就是去布列塔尼亞投奔萊恩，請求騎士王收留，而以萊恩和嘉蘭議會的關系來看，萊恩也肯定會收留她們。

　　這一派的意見得到了大約一半女巫們的贊同。

　　另一派以傳奇天空系女巫阿德里亞娜為首，這位女巫并不希望前往騎士王國，因為騎士王國那里已經有了維羅妮卡為首的另一個派系，而且萊恩國王身邊還有湖神女巫莫吉安娜為首的湖神先知們，因此她認為，這個時候去投靠布列塔尼亞豈不是成了三等人甚至四等人？她們應該設法找一位帝國選帝侯投靠或者去基斯勒夫投靠冰雪女皇，她力主眾人前往奧斯特領找瓦米爾選帝侯謀求財政支持，實在不行就集體去投女沙皇卡塔琳。

　　第三派以大戰幸存者中碩果僅存的圣域女巫歐若拉為首，她對于應該怎么做舉棋不定，暫時保持中立，歐若拉的心中對于去投靠萊恩還是有些排斥，她的意思是將投靠萊恩作為最后的選擇，現在應該先看看能否有別的選擇，嘉蘭議會從成立之初就是一個“獨立自主”的施法者組織，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卑躬屈膝。

　　現在，在貝卡芬城區別墅的露天庭院之內，劫后余生的嘉蘭女巫們討論著接下來要怎么做，眾人的意志十分消沉，精神也十分萎靡，就在露天庭院之內，圣域寒冰系女巫歐若拉、傳奇寒冰系女術士特蕾莎、傳奇天空系女巫阿德里亞娜和傳奇野獸系女巫安妮洛拉克。

　　奧斯特馬克的天氣就跟這里的土地一樣幽暗和荒涼，這里盡管不像基斯勒夫一樣特別寒冷和無法耕種，但幽暗的氣息始終籠罩著這里，太陽在森林和群山之下顯得非常微弱，融雪讓整座城市陷入了灰色和棕色的泥濘環境之中，即使是行省首府，這里的人口也不算很多，吹來的風聲斯拉斯拉地在庭院之內響徹，四位嘉蘭女議員坐在一起，相視無言。

　　她們至今還是沒能夠接受天穹堡已經毀滅，嘉蘭議會已經不復存在的事實。

　　大家都顯得很虛弱，因為她們都或多或少地在天穹堡之戰中透支了血脈之力或者生命力戰斗，特蕾莎更是疲勞，女術士休息了一整天也沒有恢復多少精力，她的語氣很是困倦：“我們繼續待在這里不是辦法，這對我們沒有幫助，我們現在需要的是良好安全的休息環境，還有重建議會的希望，這點，只有萊恩能夠給我們。”

　　“我同意你前半段的話，特蕾莎女士。”阿德里亞娜開口說道：“但我們沒有必要投向騎士王國，你是萊恩陛下的女廷臣，但我們不是，他的身邊已經有很多魔法顧問能夠為他提供魔法方面的解答，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善待我們的必要，而且，就算他愿意接納我們，我們也勢必成為他的附庸，這不是我們要的，或者說至少不是我要的。”

　　“可是，我們已經遭受了如此巨大的變故和損失，如果這個時候不能夠再團結在一起，我們要怎么才能重建嘉蘭議會？”特蕾莎很是疲倦地說道：“瑪格麗塔議長用生命為我們換回了逃走的機會，如果你打算自立，阿德里亞娜，那就去做吧，讓我們看看會有什么事情發生？”

　　“我沒打算自立，但我也不希望當附庸！”阿德里亞娜知道特蕾莎在朝著自己扣帽子，她不耐煩地說道：“特蕾莎女士，你是巫師家族出身，自幼享受著各種優厚待遇，一切道路都被你鋪好了，你還撞了大運，但我們不像你這樣，我很懷疑，你的那位騎士王是否會誠心接納我們。”

　　“誠不誠心我們不知道。”歐若拉開口了，圣域女巫依然保持著自己成熟美艷的風度，但精神也有些憔悴，她搖頭：“但目前而言，阿德里亞娜，基斯勒夫我們是去不了了，只要你有稍微了解一下那個國家的情況，你就知道這個選擇不太可能。”

　　“那么，奧斯特領？”阿德里亞娜也知道基斯勒夫這個國家已經陷入動蕩不安了。

　　“瓦米爾選帝侯會很高興自己多出了一個女廷臣，或許你可以排到前十里面去？”特蕾莎不耐煩地說道：“他有十個私生子！這還是承認的！你覺得他會不會承認你？”

　　阿德里亞娜不說話了。

　　歐若拉最終決定開口了，圣域女巫搖了搖頭：“留給我們的選擇其實并不多，諸位，我們都知道，帝國的南方是皇家巫師學院的天下，而就算是北方，我們的影響力也局限于諾德領、霍克領、塔拉貝克領和奧斯特領而已。”

　　想了一會兒，歐若拉心里又隱隱有些不甘，她真的要向萊恩臣服么？圣域女巫總覺得不死心，她干脆說道：“這樣，我們先去見一見奧斯特馬克聯盟議長、貝卡芬選帝侯沃爾弗拉姆赫特維希閣下，問問他是否愿意收留我們，如果愿意，那我們可以再做商議，對比一下條件，如果不愿意，我們再動身前往布列塔尼亞也不遲，但是諸位，請記住一點，這個時候，最要緊的就是團結，一定要保持同進退。”

　　歐若拉這樣說了之后，所有人都沒什么意見了，特蕾莎有些著急為什么歐若拉到了這個時候都沒選擇和自己站一起，可看見母親警告的目光，最終也沒說什么。

　　大家都很疲憊了，再用過午餐之后，歐若拉和特蕾莎都小睡了一會兒，可還覺得很困，只是任務在身，只好啟程，前往位于貝卡芬城內的選帝侯宮殿。

　　天色是灰暗的，建筑是灰暗的，心情也是灰暗的，特蕾莎和歐若拉兩個成熟美艷的女巫穿著相對本地人艷麗不少的衣服走在路上特別顯眼，本地人忍不住多看了這對母女兩眼，不過并沒有特別的敵視，因為奧斯特馬克人血統非常復雜，第一位選帝侯阿德爾哈德的后宮里幾乎包括了帝國所有行省的女人，這里的人們因為這種原因也不排斥和別的地方人通婚，因此也不像很多地方那樣敵視外地人。

　　（當然，奧斯特馬克人特別討厭瑞克領人，尤其是那些喜歡勾引本地年輕女性的瑞克領男性，這種人在奧斯特馬克被稱為“瑞克蠅”）

　　走在路上，歐若拉和特蕾莎都沒什么話，她們還沒從這場巨大的變故中緩過勁來，到了一座通體鐵灰色的選帝侯宮殿之前，歐若拉注意到奧斯特馬克聯盟的精銳軍團死顱軍駐扎于此，這支軍隊建立于吸血鬼戰爭，在和三任吸血鬼伯爵的大戰中有極為出色的表現，并在海爾芬恩之役跟隨著斯提爾領親王馬丁徹底擊敗并擊殺最后的吸血鬼伯爵曼弗雷德馮卡斯坦因，這支精銳以使用黑紅色的旗幟紋章、頭戴骷髏面具、死戰不退、堅韌無比和尤其擅長對付亡靈巨獸而聞名世界。

　　“女兒，你上去，報你的名字和稱號。”歐若拉看著死顱軍面無表情注視著她們的樣子，對著特蕾莎說道：“我們都知道赫特維希閣下是什么人，報我的名字沒用的。”

　　“嗯。”特蕾莎主動上去，報了自己的名字和她的稱號，要求求見選帝侯沃爾弗拉姆赫特維希閣下。

　　死顱軍是一支厭惡魔法的軍隊，本來見到女巫出現在此態度有些敵視，可聽到特蕾莎除了嘉蘭女議員之外的另一個身份，不敢怠慢，立即進去通報。

　　兩分鐘之后，死顱軍的士兵小跑出來：“選侯閣下對你們的到來表示歡迎，請進。”

　　特蕾莎還沒覺得有什么，歐若拉心里冷笑一聲，心想果然還是萊恩的名號有用，這個野女婿的名字簡直就是舊世界的通行證。

　　想到這里，她又忍不住有點悲哀。

　　貝卡芬的選帝侯宮殿并沒有想象中的富麗堂皇，顯得十分艱苦樸素，而且就跟這個行省一樣顯得色調單調，灰色、棕色、紅色，除了選帝侯的個人紋章和他的私人衛隊身上能看到一點點紫色以外，一切都是如此單調，特蕾莎注意到宮廷的男人們一個個都留著濃密的小胡子，侍從將她們帶到非常樸素，只有簡單木制家具的會客室，示意她們稍作等待：“請稍后，兩位，選帝侯閣下正在為聯盟會議做結尾，等他結束了馬上就會來這邊見你們。”

　　“好的，謝謝。”歐若拉點頭。

　　奧斯特馬克行省和大部分帝國行省不同，這里的選帝侯不是家族世襲世襲的選帝侯家族已經在帝國歷1999年到2000年的莫德海姆雙尾彗星撞擊之下全滅，包括莫德海姆的所有貴族家族和平民，僅有查理曼姐妹會得到了人神的神諭提前躲入地底深處的修道院之內才躲過一劫，在莫德海姆毀滅之后，奧斯特馬克剩下的行省城市、據點和村莊們聯合起來，組成了行省聯盟議會，而議長一般同時兼任選帝侯爵位。

　　“現任的赫特維希選帝侯就是議長，這位議長以大力維護平民和中產階級的利益而出名，他時常將精力花在對付領內貴族們的腐朽和貪婪之上，他懟貴族、懟教會、懟騎士團，讓他們各守本分嚴禁貪污和盤剝下層人，保護平民和中產階級的利益，他屢次強調貴族的正義不是平民的正義。”歐若拉對著特蕾莎說起了這位選帝侯的故事。

　　“如果換在別的行省，赫特維希早就被貴族們拉下選帝侯寶座了，但奧斯特馬克政治體制特殊，在這里，平民和中產們在聯盟議會上反而占有大量席位，因此赫特維希這樣做不僅沒有動搖自己的地位，反而令他的位置越發穩固，平民們都愛戴這位選帝侯，奧斯特馬克在他的治下欣欣向榮。”

　　話音未落，房間外面傳來一陣深層的笑聲，赫特維希選帝侯帶著兩個侍從步入會客室之內，對著特蕾莎開口，他的表情非常驚訝：“哦，摩爾在上啊，特蕾莎女士？為什么你會出現在我們這種鄉下地方？距離我們上次在布倫瑞克見面都快十年了吧？無論如何，非常歡迎，有何貴干？”

　　“您好，赫特維希閣下，我們遇到麻煩了。”特蕾莎趕緊起身說道：“我們需要您的幫助。”

　　選帝侯心里冷笑，他心想果然這些女巫們只會帶來麻煩。

　　嘉蘭議會的面子，他可以不給，因為他的宮廷魔法顧問來自帝國皇家巫師學院。

　　然而，那位騎士王“虔誠者”萊恩馬卡多的面子，赫特維希不能不給，特蕾莎的身份是什么，他很清楚。

　　選帝侯想到這里熱情地連連點頭，示意歐若拉和特蕾莎坐下：“沒問題，你們遇到了什么困難？需要我為你們做什么？”

　　“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