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一章,問與答(上)
帝國歷2513年3月上旬，天穹堡，青草節。
嘉蘭大集會在此舉行。
時隔多年，天穹堡依然是人滿為患的狀態，上百位正式女巫和她們所屬的女巫學徒們本就讓天穹堡顯得相對擁擠，而正好是大集會期間，除了原本城堡之內的女巫們，還來了許多客人和觀禮者，這讓整個城堡更顯得嘈雜。
高高的城堡回廊兩邊排列著大群石頭魔像，它們大多制成猛獸或者巨人的模樣，紅色的地毯從回廊中鋪過，巨大的掛毯上繡著各種故事，展示著屬于嘉蘭議會的歷史，天穹堡許多古老而不為人知的角落依然保留著許多秘密，這點就算是身為嘉蘭議會議長的瑪格麗塔也不知道某些幽深的小道通往哪里。
嘉蘭議會是在偉大圣戰之后成立的組織，但這個組織的前身可以追溯到帝國三皇時代，在三皇時代混亂的政局之中，由于政治糾紛和敵對，馬林堡皇帝、塔拉貝克皇帝和斯提爾皇帝三個皇帝彼此之間摩擦不斷，互相敵對，而在他們背后，則是帝國三大教會勢力的支持，分別是白狼教會支持狼皇帝，正義教會支持瑞克皇帝，以及自然之神教會支持塔拉貝克皇帝。
三皇時代的的第一位塔拉貝克皇帝是一位女帝，名叫奧蒂莉亞三世，這位塔拉貝克女選帝侯在選帝角逐中敗給了當時的斯提爾領選帝侯，但她不甘心于這場失敗，而是悍然聯合了白狼教會和自然教會這兩個兄弟教會公開宣布查理曼大帝不過是一個自封為神的凡人而已，他是皇帝而不是神祇，因此他所留下來的選帝侯制度已經是腐朽的舊制度了，她必須要進行革新。
而革新的辦法就是她自立為帝國女皇。
馬林堡當時也立即自立為皇帝，斯提爾皇帝立即選擇和奧蒂莉亞三世開戰，卻在塔拉貝克之戰中大敗，奧蒂莉亞三世在這一戰中完美地展現了自己的巧妙的計謀，迅捷的思維，對戰機的把握還有戰斗中的無限英勇，她以少勝多擊敗了斯提爾皇帝，帝國自此四分五裂，奧蒂莉亞的行動令所有皇位的各個競爭者各個勢力不再一致對外，他們突然意識到誰有膽子誰有勢力誰都可以承襲皇位。
三皇時代自此開始。
奧蒂莉亞三世沒能完成自己成為帝國女皇的愿望，她憤怒地發現承認她皇帝權威的依然只有她的領地，而不是整個帝國，因此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她違背了帝國對巫師的禁令，用高薪厚祿聘請了當時帝國境內的不少巫師來到她的宮廷，由于她本人的喜好，最終得到職位的基本上都是女巫，十幾位女巫最終集合起來建立了屬于自己的施法者組織，即女術士集會所。
這就是嘉蘭議會的前身，但此時女術士集會所依然是個非法組織，她們只能以塔拉貝克皇帝的幕僚團或廷臣團身份活動，用魔法提供幫助。
直到偉大圣戰前夕，帝國千瘡百孔，已經逼近亡國滅種之時，努爾的鄉下走出了一位小貴族，虔誠的正義教會牧師，救世者路德維希，他統合了帝國的力量，而此時女術士集會所的選擇是跟隨著塔拉貝克皇帝一起加入了救世者的大軍，并在他的身上下了重注，而救世者不負眾望，他擊敗了混沌大軍，重建新帝國，嘉蘭議會也靠著政治投機一躍而得到了官方認可和取得了能夠公開活動的權力。
當時的上百位女巫在天穹堡集會，宣布摒棄過去的名字，改名為嘉蘭議會。
這就是嘉蘭議會的前世今生。
坐在自己的房間之內，近幾年來竄升速度如火箭一樣，僅用了四十年時間就晉升圣域中階的新晉嘉蘭女長老，維羅妮卡貝納多特女士坐在自己的豪華套房里面，看著各種文獻，她的心情非常不錯，盡管她的房間已經搬空得差不多了，但容貌甜美，肌膚水潤充滿著動人光澤的嘉蘭女巫僅僅只搬著一張椅子坐著也充滿著樂趣。
在她的房間之內，她下屬的女巫們正在搬著東西，維羅妮卡已經決定從議會中完全獨立出去了，她只會保留自己嘉蘭女長老的稱號，率領著大約一百多位女巫和女巫學徒前往布列塔尼亞建立分部，自此形成北方議會和南方議會。
維羅妮卡的夢想就是成為議長，但現在這個結果看起來也不是太壞，至少維羅妮卡很滿意，她可以在感情和事業中找到平衡，而背靠著萊恩的勢力既可以讓她擁有足夠的資源和調配軍隊的能力，也能讓她不受到外界干擾好好地給自己充足的空間搞研究。
這樣挺好的，她很滿意。
今天的嘉蘭女巫身穿著一件天藍夢幻白翎嬌雪靚麗包臀裙，外面搭配以白色的狐皮大衣，姣好的身姿被輕盈的木精靈綢緞勾勒出來，里面更是身著高等精靈神器內甲，黑棕色的柔順長發披肩而下，甜美和靈動的容顏上滿是得意和喜悅，她就坐在那邊看著學徒們搬東西，一雙裹著肉色超薄提花背縫絲襪的水潤大長腿就這樣有些慵懶地伸了出來，一雙肉絲美足上穿著黑色珍珠水鉆魚嘴高跟鞋，維羅妮卡朝著坐在不遠處的親傳學徒，好不容易在八峰山大遠征中進階傳奇階的凱瑟琳問道：“凱瑟琳，你真的打算和我一起去布列塔尼亞么？”
“我跟著導師，導師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凱瑟琳身穿著標準的嘉蘭女巫火紅色法袍，內里是和導師一樣的低胸包臀裙，不同的是她穿的是黑絲連褲襪和棕色的裸靴，這位傳奇女巫顯然也打算和導師一起去布列塔尼亞發展，由于早年的經歷，凱瑟琳一直對維羅妮卡十分敬畏，她低聲說道：“這…不都是之前定好的么？”
“定好？”維羅妮卡意味深長地笑笑，她沒有多說，而是接著問道：“我安排的禮物，都送出去了么？”
“都送出去了，導師。”凱瑟琳的臉蛋有點發紅，導師的目光讓她感覺自己的某些小心思無所遁形。
“怎么說？”維羅妮卡從桌上端起熱騰騰的咖啡，在其中加入方糖和牛奶攪拌，銀制的小勺做得特別精美，那是萊恩的宮廷里面打造的皇家餐具，維羅妮卡和所有女巫們一樣，也非常喜歡奢華的生活享受，她示意凱瑟琳說下去，同時示意學徒們出去。
“已經有四位傳奇女巫答應跟隨著導師前往布列塔尼亞，分別是生命系傳奇女巫諾爾，死亡與陰影系傳奇女巫菲麗絲，光明系傳奇女巫麗塔和天空系傳奇女巫克萊拉，另外光明系女巫傳奇勞拉和火焰系傳奇女巫瑪蒂爾達也表示了愿意跟隨你前往布列塔尼亞。”凱瑟琳拿出了一個小本本，上面寫滿了名字。
有十幾位嘉蘭女議員愿意跟隨著維羅妮卡出去建立分部。
“歐若拉和特蕾莎那邊呢？她們做好被趕出議會的準備了么？”維羅妮卡點頭，她并攏一雙肉絲美腿，嘉蘭女巫此時正處于自己權勢的巔峰期，但她心里清楚，她能夠如此硬氣而且令很多女議員們來投靠的原因并不是因為她是圣域女巫，而是因為她背后的那個男人。
然而，她和特蕾莎共用一個男人，這其中的奇妙意味，令維羅妮卡有些頭疼，她可以肯定，就算歐若拉真的被投票開除了，嘉蘭議會也只會給歐若拉充足的時間收拾東西，然后恭恭敬敬地把她和她的人送出議會。
很諷刺，不是么？維羅妮卡想到這里忍不住笑了，她現在已經穩壓特蕾莎一頭了，她們的嘉蘭小公主至今都還沒找到如何進階圣域的路呢。
“還有，導師，你和議長的會面安排在下午三點。”凱瑟琳忍不住又提醒了維羅妮卡一下：“現在已經兩點了。”
“我知道，準備一下，我們就可以出發了。”維羅妮卡點頭，想到瑪格麗塔議長，就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嘉蘭女巫都有些凝重，瑪格麗塔議長的實力大約是圣域高階，看起來不會比游歷過奸奇迷宮的她厲害太多，可面對這位年近三百歲，施法經驗和人生經驗豐富到不可思議的女議長，維羅妮卡依然保持著敬畏之心。
屋外，風雪肆虐，白茫茫的天穹堡群峰永遠覆蓋著積雪，維羅妮卡看著琉璃窗戶之外一片混沌的樣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大約五十分鐘之后，維羅妮卡親自前往中心塔，準備和自己的這位導師見面，算起來，她已經有五六年沒和瑪格麗塔見面了。
中心塔是嘉蘭議會的核心，也是禁區所在，一般而言瑪格麗塔長時間都呆在里面搞研究，尤其是在救世者路德維希摘下皇冠失蹤之后，瑪格麗塔更是深居淺出，當維羅妮卡沿著道路通往中心塔時，她也能夠感覺到那些女巫們指指點點的聲音和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眼見著維羅妮卡用三十年時間超越了許多女巫一生的成就，羨慕者有之、崇拜者有之、認可者有之，但嫉妒、憎恨、污蔑和排擠者更多，女巫們的世界就是如此，一些人資源占得多了，一些人自然就少了，雖然維羅妮卡嚴格意義上并沒有占用議會的資源，但很少有人會考慮到這些。
只是維羅妮卡能夠無視掉對她的風言風語，她最喜歡萊恩說的一句話，真正的強大是自己的強大和內心的強大，而不是別人評價中的強大。
說出密語，門口的救世者畫像讓開了道路，維羅妮卡獨自一人走入了深深的門洞之內，沿著螺旋的扶梯向上走了好幾層，直到一扇大門門口，伸手敲響了房門：“導師？”
“請進。”房間之內傳來了和藹的聲音，維羅妮卡推開漆黑的房門，房門上烙印有金色獅鷲的家族紋章，這是救世者賜給瑪格麗塔的紋章。
即使來了很多次了，維羅妮卡依然驚訝與瑪格麗塔私人辦公室的豪華。
整個暖色調的房間之內到處都是使用全世界最高級的木料紫檀木制造的家具，正對著房間大門的是一張很大的鑲嵌著各種珠寶和古老符文的辦公桌，在桌上擺著一排魔法書，一支自動鵝毛筆，一個遠距離通話用的球形儀器。
維羅妮卡知道這個球形儀器，這是一個使用振金和秘銀制成的高級通話儀器，瑪格麗塔可以使用這個通話儀器跟天穹堡之內的任何人進行通話，甚至如果需要她可以直接通過這個儀器聯絡整個舊世界。
而在辦公桌的后面，是兩大排直達穹頂的書架，上面擺放著無數舊世界難得一見的書籍，其中不少孤本和殘本，里面記錄著帝國建立之前，精靈帝國和人類巫師帝國的歷史和許多秘密，以及不少失傳的魔法和精靈符文。
然后是兩列斜梯一起通往辦公室后面的二樓房門，那里是瑪格麗塔的私人臥室。
而現在，嘉蘭議長瑪格麗塔就坐在辦公桌后面，看見維羅妮卡的出現，她嚴厲的表情上沒有任何波動，她甚至沒有抬起頭：“咦？維羅妮卡，你來得有點早，坐一下吧，等我把這里的事情處理完。”
“好的導師。”維羅妮卡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瑪格麗塔的臉被遮蓋在了堆疊起來的卷軸和書籍后面，她顯然在寫著什么，似乎是感應到了維羅妮卡坐了下來，她接著說道：“柜子里面有葡萄酒、果酒、蜂蜜酒、還有震旦來的茶葉和泥朋進口的清酒，喜歡什么自己拿。”
“不用了，導師。”維羅妮卡搖頭，她讓自己坐好，坐正，就像是當初自己剛剛得到瑪格麗塔看重時那個靦腆的女巫學徒一樣。
“你總是讓我省心，至少比起卡塔琳來讓我省心！”瑪格麗塔的聲音從卷軸堆和書籍堆后面傳過來，嘉蘭議長的聲音中有些疲勞：“卡塔琳發來信件，說基斯勒夫最近局勢不穩，不能參與這場大集會了，這是我們早就預料到的結局，你覺得呢？維羅妮卡？”
“我沒什么可說的，導師。”維羅妮卡依然搖頭，容貌甜美的嘉蘭女巫斟酌了一下，這才說道：“但我聽說，萊恩派出的那個貝利亞將軍，正一船一船地將基斯勒夫人往外搬，尤其是那些學者，高級技術工人和烏果爾精銳。”
“哼！”瑪格麗塔冷笑了一聲：“注定的結局，確實沒什么可說的。”
“旁邊柜子里第三排第二列的罐子里面有你喜歡的菠蘿蜜餞，你先嘗嘗，等我把這些事處理完，我要和你好好談談，維羅妮卡，我的最后一個親傳弟子。”
“是！”維羅妮卡心里一動，她不知道瑪格麗塔這么說是什么意思，這是欽定了繼承人，還是議長準備退休，亦或者是她已經步入了生命中的最后幾年？
都有可能，也有可能都不是，這只是一次試探。
維羅妮卡決定沉默以對。
十幾分鐘之后，瑪格麗塔終于示意她結束了一切的工作。
“維羅妮卡，我問你一個問題。”
“請說，導師。”
“嘉蘭議會建立的初衷，或者說最終目標，是什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