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是胡巍耘多心,趙鈺一個四五歲的孩子,連啟蒙都沒有啟蒙,他能看懂什么書!
可他剛剛進趙鈺寢宮的時候,趙鈺分明是看的認真。
這…簡直比讓雷劈都令人驚悚。
還有趙鈺說,他是因為做了個噩夢,所以怕簪子,然而…
大夫…
對于胡巍耘的問題,大夫小心翼翼的用一種極其詭異復雜的眼神看了胡巍耘一眼。
面對大夫的眼神,胡巍耘滿心無奈,只好視而不見。
大夫輕咳一聲,“不會!大人說的,不像是香料的副作用,倒更像是鬼怪作祟。”
胡巍耘皺眉,看著大夫,“你真的相信這個世上有鬼怪?”
大夫…
他剛剛那句話,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啊,明眼人都能聽得出來,他并非是要和胡巍耘探討鬼怪啊!
胡大人今兒這是怎么了!
大夫默默吸了口氣,道:“大人,這世上的事,千奇百怪,親身經歷了的,都未必能明白究竟如何,更不要說道聽途說沒有經歷過的。”
這話說的模棱兩可。
意思卻也明白。
我沒見過鬼怪,但是我不能和你保證沒有。
胡巍耘…盯著香料怔了一會,“你確定,這個香料不會有問題?”
大夫篤定,“不會。”
胡巍耘…
大夫走后,胡巍耘負手立在廊下,幾次嘆氣。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九殿下突然變得這么奇怪。
能斷文識字,還怕簪子…斷文識字,因著九殿下的身份,他不能明顯的去試探,可簪子嘛…
抬手一揮,胡巍耘面前出現一個身著灰色衣裳的男子,面容普通,卻是一雙眼睛帶著鋒銳的精光,“大人。”
喚過之后,安靜立在胡巍耘面前,等待命令。
胡巍耘低聲吩咐幾句,那男子領命嗖的離開,消失不見。
命令下發出去,胡巍耘忽的想起,前幾日趙鈺曾去天牢看過趙徹,頓時狐疑升起,莫非是他得了趙徹的什么指點?
心頭疑團一起,胡巍耘立刻抬腳去了天牢。
趙徹所在的牢房,是天牢中,最為舒適整潔的一間。
原本…趙徹也不是犯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大罪,當初陛下之所以關了趙徹,說到底,也是受皇后的牽累,而趙徹當日本身犯下的錯,雖然重,但不至于就要把他關到天牢。
當初,皇上關了趙徹,興許想著,是等一段時間,火氣消了,再放他出來,可現在…出來是別想出來了。
立在牢房前,胡巍耘居高臨下,站在牢門之外,看著趙徹,“聽說殿下見了九殿下?”
趙徹盤腿坐在床榻上,似笑非笑看著胡巍耘,“胡大人連這個都怕?看來日子過得并不是太風生水起。”
胡巍耘冷笑,“殿下保重自己就好,臣的日子,就不必殿下操心,今兒臣來提醒殿下一句,如今陛下杳無音信,臣和公主殿下已經商議定,不日則輔佐九殿下登基,九殿下登基之后,自然會大赦天下,到時候,殿下你興許還能沾光,不過,在九殿下登基之前,殿下倘若動了什么手腳…”
威脅的話,胡巍耘沒有說完。
趙徹放聲冷笑,“胡大人,擁立一個四歲小兒登基,你安得什么心,難道以為天下人都是傻子?”
胡巍耘笑道:“天下人是不是傻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臣提醒殿下莫做傻事,毀了你自己個。”
趙徹聲音徒然陰鷙,“傻事?呵!胡大人請放心,我就是有心,也無力,莫非你以為我出的去?既然胡大人好心的,專程來提醒我,那我也禮尚往來,提醒胡大人一句,就憑胡大人的勢力,想要從威遠軍手中分一杯羹,只怕是要落個尸骨無存的下場。”
胡巍耘不以為意,笑道:“臣的事,就不勞煩殿下您操心了,不過看在殿下關心臣的份上,到時候究竟是誰尸骨無存,臣一定派人告知殿下。”
說完,胡巍耘拿出一支金簪,扔到牢房中。
趙徹瞥了一眼那金簪,笑出聲,“胡大人這是什么意思,莫非才替我考慮的生死問題,現在又要讓我用金簪自盡?胡大人也太狂妄些,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為何要自盡!”
趙徹的回答不對胡巍耘的心思,卻是讓胡巍耘心里掀起波浪。
很明顯,趙鈺畏懼簪子,尤其是金簪,和趙徹無關。
不是趙徹指點了趙鈺,那趙鈺究竟是為何呢?
對于趙徹不達意的話,胡巍耘沒理會,轉腳離開。
他前腳一走,趙徹下床將那金簪撿起,看著金簪堅硬的頭兒,嘴角噙起一抹笑。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期盼過趙鈺再次來看他。
金簪藏了起來,趙徹轉身坐回床上。
而此時宮里,一個暗衛立在趙瑜面前,回稟道:“公主,今兒胡巍耘派了暗衛進宮,暗衛進來之后,直奔九殿下寢宮。”
趙瑜正在寫大字。
她的字,原本在王氏的教導下,溫婉秀氣又不失大方得體,可自從生了那個心思之后,她便開始模仿一些豪放的名家作品。
如今的字,說不上鐵鉤銀劃,卻也帶著磅礴氣勢。
手中的毛筆沒有停頓,趙瑜也沒有抬頭,只是邊寫便問,“他進宮做了什么?”
暗衛道:“目前什么也沒有做,只是潛伏在九殿下寢宮附近。”
趙瑜嗯了一聲。
胡巍耘是不會害趙鈺的,最起碼,現在,他不會害趙鈺,不僅不會,而且,他比誰都怕趙鈺出事。166
趙瑜聲音落下,暗衛眼見趙瑜沒有再繼續問,便又道:“另外,胡巍耘去了天牢,見了大皇子殿下。”
趙瑜手中游走的毛筆一頓,蹙眉抬頭,看向暗衛,“趙徹?”
暗衛點頭,“胡大人和大皇子殿下說了什么,奴才聽不到,不過,奴才看到胡大人將一支金簪扔給了大皇子殿下,起初大皇子殿下無動于衷,不過胡大人前腳一走,大皇子殿下便將金簪撿了起來。”
皺著眉頭,趙瑜低聲嘀咕,“金簪?”
蹙眉細思一瞬,轉而恍然。
趙鈺忽然害怕所有簪子,這件事胡巍耘一定聽說了,再加上趙鈺害怕簪子是在他看過趙徹之后…
難怪胡巍耘要去天牢了。78
嘴角揚起一抹冷笑,趙瑜低頭寫字。
胡巍耘怕是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趙鈺為何害怕金簪了!
死在金簪下的人,怎么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