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此,其他的潛伏者,也如此?”趙瑜斜昵孫蔚尚,淡淡問道。
孫蔚尚笑得坦然,“沒有其他潛伏者,在我的配合下,除了宋嬤嬤還活著,其他的,都死了!”
“死了?”
孫蔚尚笑意越發的濃,“與其讓朝廷出賣他們,不如我出賣他們,我還能在貴朝換一席之地,否則,當初威遠將軍府的七姨娘事發,我怎么就好好地活到現在呢!”
都是一起從北燕來的同伴…縱然是他父輩時候的情誼,可到底都是同族同鄉,他竟下得去手!
實在殘忍冷血。
“那你為何又獨獨留了宋嬤嬤?”趙瑜聲音發涼。
孫蔚尚不以為意,“因為宋嬤嬤早在我之前,就已經不是北燕真正的細作了,公主難道沒注意我方才說的話?秦婠婠是從宋嬤嬤那里,得了太后和裴家的安排,早在那之前,宋嬤嬤就是秦婠婠的人了,她不忠心于任何朝廷,只親近秦婠婠一人。”
趙瑜…
宋嬤嬤是她母親的人…
“你們一直都知道我母親還活著?你們一直知道,我其實不是鎮寧侯府的孩子?”
孫蔚尚搖頭,“我知道你母親還活著,是從齊煥動手囚禁陛下的時候,至于宋嬤嬤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就不清楚了,畢竟宮門森嚴,當初秦婠婠想要瞞天過海金蟬脫殼,恐怕也得借住宋嬤嬤的實力,那時候,宋嬤嬤已經是太后跟前一等一的人了。”
孫蔚尚一頓,看向趙瑜,“至于公主的身份…我想,就算是宋嬤嬤,也是后來知道的,否則,當初陸彥蔓死,她不至于一點感觸沒有。這些公主可以慢慢細問宋嬤嬤,我想,她會樂意告訴你的。”
“你為何告訴我這些?”趙瑜冷眼看著孫蔚尚,道。
“因為你就是江山的新任主人,我當然要告訴你這些,然后…”孫蔚尚似笑非笑一扯嘴,“然后我們才好談交易。”
“交易?”
孫蔚尚點頭,“當然是交易。”
“你要如何交易?”
“我雖然早就叛變了北燕,但是北燕朝廷不知道,他們還傻蛋一樣的以為,我是如今唯一幸存的細作,這就是我的籌碼。”
“但是,朝廷內部,也有北燕的人!”趙瑜看著孫蔚尚,冷笑道。
這是她迫切想要知道的。
不過,也只是眼下迫切,一旦她將朝廷官員大換血,這個問題,就不那么急切了。
趙瑜語落,孫蔚尚大笑起來,“朝廷內部的確是有北燕的細作,公主不提,我倒是忘了,我還有這個籌碼!”
“你既然知道此人,當初為何不拿這個籌碼和我父皇交換更大的利益呢?”趙瑜撇嘴一笑,“我不信孫老板能神機妙算,專門等著把這個籌碼留給我。”
孫蔚尚搖頭笑道:“這個人,我不知道究竟是誰,但是,我可以慢慢從北燕的來信中查找蛛絲馬跡,相信,我查找可遠比你們查找要容易的多。”
“你不知道?”趙瑜挑眉。
孫蔚尚搖頭,“不知道!”嘆一口氣,又道:“我父親有一本花名冊,我知道的,是花名冊上記錄的,花名冊之外的,我就不知道了!當年北燕朝廷能把我父親以及貴妃一家驅逐出來,如今的北燕朝廷,也未必就做不出同樣的事。”
“你是說,有另外…...一批細作?”
“不排除這個可能,畢竟,我父親這一批的,如今只剩我和宋嬤嬤兩個人,宋嬤嬤年邁又無子女,自然是出不得任何力了,如此,也相當于只有我一人。”
“可既然北燕朝廷能派了新的人來,你這個籌碼,怕是就不那么好用了吧,畢竟對于北燕朝廷來說,你可有可無!”
孫蔚尚又搖頭,笑得得意。
“非也!我對于北燕朝廷,可不是可有可無,任何一個新來的,也沒有我這個舊的資源豐富人脈廣,珍品閣的名號,可不是虛的。”
趙瑜承認,珍品閣,在本朝,的確是一種奢侈的象征。
貴家婦孺,絕大多數來這里買東西,珍品閣在外地也有分好,同樣異常的受追捧。
女人多的地方,話題就多。
話題多了…難免哪個嘴長的,就泄露了不該泄露的,要是兩個嘴長的較勁的遇到一起,那泄露的,就不止一點半點了。
這也是為什么許多朝臣,尤其是外地的官員,想要了解京都的動向,都會在京都開個筆墨鋪子什么的。
文人相聚的地方,多來各府幕僚。
一言半語興許就能帶來許多信息。
按照這樣的思緒,孫蔚尚的確很重要,可孫蔚尚重要,也僅僅是因為珍品閣重要。
如果孫蔚尚不是珍品閣的老板呢?
如果北燕搞出另外一個比珍品閣還要奢侈的店呢?
“北燕朝廷若是有心,我想,他們可以培養出另外一個珍品閣,甚至超越你的這個。”趙瑜看著孫蔚尚。
“是可以,但是,這些年,北燕朝廷所有的人力物力財力都用于屯兵,沒錢!”孫蔚尚冷聲一笑,“然而,精心培養了那么多年的兵,戰場上,還是被方訣這個從未有過名聲的人給打退十五城池!”
方訣在此之前,的確是無名小卒,不過一個京兆尹而已,而且還是被貶黜到寧遠的人,居然揮師直搗北燕城池。
北燕的大軍,被這樣一個無名小卒重創,想必心里陰影面積,實在是大。
如果是威遠軍或者當初的鎮寧軍,興許他們心理上還能接受這個潰不成軍的敗仗,然而,對方是個聞所未聞的人,這種打擊…怕是很難緩過來吧。
一輩子的陰影!
孫蔚尚面色陰冷,眼底帶著詭譎的笑。
這一刻,趙瑜參不透,他是什么心情。
幸災樂禍?
恐怕,他和北燕朝廷的恩怨,可不僅僅是如他所說。
“我如今只是暫理朝政,一旦父皇回宮,這朝政,還是父皇的,說句大不敬的,就算父皇不幸,這江山,也是皇子們的,和我一個公主,沒有什么關系,孫老板告訴我這些,怕是選錯路了。”趙瑜揚了揚嘴唇,準備起身離開。
孫蔚尚今兒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她需要細思細查之后,才能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