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勛微滯的心跳,重重一顫,肅穆看向趙瑜,“公主殿下,你要做什么?”
趙瑜莞爾,滿面風輕云淡,撿起一直狼毫湖筆,把玩一瞬,道:“不論我做什么,早在之前,沈慕就說,他永遠支持我,而他這句話,也得到了沈老將軍的認可。所以…哥哥,我們是一家人,對嗎?”
沈勛只覺得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呼吸不由加快。
趙瑜卻是笑道:“哥哥手中掌握著父皇交付與你的朝廷水軍,如此一來,水陸兩軍,都是我沈家的。”
沈勛一震。“你知道?”
趙瑜微笑,“當然知道,我是父皇最信任的公主。”
沈勛嘴角又顫了顫…最信任,說你是皇上最厭惡的公主還差不多的。
當然,作為一家人,沈勛這句話,也就是在心頭一過。
這個只有皇上和他們兄弟二人知道的秘密,連父親沈晉中都不知道的事,現在趙瑜知道了…且先不去想趙瑜是怎么知道的,因為就算是想,也是白想。
如果皇上回不來,趙瑜暫理朝政,加上沈家的勢力,足夠幫助趙瑜在后宮選一個合適的皇子登基,這天下,就隱約成了沈家的天下。
如果皇上回來…倘若當真是趙瑜從中動了手腳,沈家被趙瑜連累,不得好死!
或者,趙瑜沒有從中作梗,當真是齊煥作惡,那么…一切恢復原樣。
相較而言,似乎第一種更令人心動。
并且,齊煥既然是劫持了陛下,怎么能讓他全全乎乎的回來呢!
所以,就更是第一種令人心動了!
“公主想要做什么?”沈勛抿了抿嘴唇,問趙瑜,眼波有些灼灼。
趙瑜氣定神閑道:“哥哥手中掌握著水軍,這個秘密,全朝上下無人知曉,我想讓哥哥幫我查件事。”
“什么事?”
“哥哥幫我查查,近些日子,從云南走航運出來的所有船只,如果有異常的,哥哥幫我扣押了,但是,不要泄露了身份。可是能做到?”
沈勛思忖一瞬,“做到自然是沒有問題,只是,你查云南的船只做什么?”
趙瑜笑道:“齊家是靠水軍起家,齊煥劫持了父皇,極有可能去找齊家殘余部隊匯合,現在全國范圍內通緝他們,他們走航運最是安全。”
沈勛一頭霧水,“可是,為什么要查從云南出來的船?”
趙瑜抿唇一笑,“這個原因,我現在還不能告訴哥哥,等找到父皇下落再告訴。”
當然不能說了。
查從云南出來的船,是為了追蹤那些人販子,徽幫雖然在做,三叔也在做,她也信得過徽幫,更信得過三叔,可是多一份力量總是好的。
而且…她要讓這批水軍浮出水面。
沒了齊家水軍,朝廷總要有一個實力雄厚的水軍來鎮壓那些想要伺機而動的人。
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趙瑜不說,沈勛也不好再問,更何況,此舉涉及到救皇上,沈勛一口應下,“好,我回去就立刻安排。”
趙瑜就笑道:“那哥哥走的時候,郊外那一千人馬就一并帶走吧,那么多人留在京都,免得驚擾百姓。”
沈勛…
趙瑜連這個都知道!
她還知道什么!
“哥哥還有東西要交給禁軍統領吧,我不耽誤哥哥了。”趙瑜看過沈勛的滿面表情,很是滿意的道。
沈勛…
告退離了御書房,京都猛烈的西北風摑在臉上,沈勛猛地清醒過來。
他進宮本是來探查皇上虛實的,現在,莫名其妙成了趙瑜的…手下?
應該是手下沒錯吧。
他領了趙瑜的任務,還說一定會做好。
這叫什么事!
所以…陛下到底在哪?真的是被齊煥劫持了嗎?怎么他就那么不相信呢!
皺著眉頭嘆了口氣,沈勛抬腳離宮。
沈勛走了,胡集進來,小心翼翼的問趙瑜,“公主殿下可還要去看望三爺和公子?”
“當然要去,準備好了嗎?”
胡集點頭,“都備好了,公主隨時可以出發。”
“那現在就走吧。”
蘇恪和蘇彥住在柳樹巷一樁二進出的院子里,一早得了消息,趙瑜要來,蘇彥立在院子里翹首盼望。
“你快進來吧,要來遲早會來的,耽誤了,定是遇上什么事了,到現在也沒有通知說不來,按照瑜兒的性子,應該是事情處理完就來。”蘇恪好笑的看著蘇彥,道。
立在廊下,蘇恪緊了緊身上的狐皮大氅。
這個冬天,格外冷的嚇人,連他這個習武出生的,都覺得有點冷的受不住。
蘇彥搖頭,“屋里等和外面等一樣,我還是在外面等吧,外面空氣新鮮。”
蘇恪搖頭失笑,“你要是凍病了,你娘又該罵我了。”
蘇彥頭也不回,繼續望著門口方向,“反正我娘罵你也不是一頓兩頓,你還在乎多這一次少這一次!”
蘇恪…這話,他竟無言以對。
不過,緊接著,蘇彥就轉頭看向蘇恪,“不過,三叔,我娘估計最近沒有時間罵你。”
“為何?”蘇恪饒有興趣看著蘇彥。
蘇彥笑道:“瑜兒把裕太妃給母親送去了,等裕太妃到了,母親估計有的消遣了,一時半刻,不會想到你。”
蘇恪…這話,他竟又無言以對。
沉默片刻,蘇恪朝蘇彥道:“你就是用這樣的方式接了天機閣的班?”
蘇彥一臉疑惑,認真的疑惑,“三叔有問題?”
蘇恪…“沒問題!”
蘇彥轉頭,繼續望著門口方向,“瑜兒怎么還不來。”
蘇恪吸了口氣…這口氣還沒有嘆出,一個隨從大步走進來,“三爺,公子,公主殿下到了。”
蘇彥不及那人語落,已經消失在蘇恪面前,蘇恪失笑搖頭,抬腳去接趙瑜。
書房里燃著無煙煤,暖烘烘的,蘇瑜脫了壓身的大氅,蘇彥立刻遞上一杯熱茶,“妹妹喝點熱水,壓壓寒氣。”
趙瑜笑眼彎彎接了。
喝了一口水,蘇彥立刻又道:“妹妹下了早朝可是用飯了?餓不餓?”
蘇恪噗的笑出聲來,“估計吉月也沒有你這么周到。”
“我是哥哥,自然要周到!”不理會蘇恪的打趣,蘇彥朝蘇瑜笑道:“我讓人燉了你愛吃的鴿子湯,還做了什錦蝦仁,現在吃嗎?”
蘇瑜只覺渾身如有暖流緩緩淌過,雖然不餓,還是點頭,“正好餓了,哥哥和我一起吃?”
蘇彥笑容更盛,“當然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