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的人?”趙瑜指了桌邊的圓凳,自己先坐下,道。
那人也不客氣,跟著便坐下,自己斟了一盞茶,喝了一口,道:“算不上是他的人,但是,是他的一個朋友。”
趙瑜點頭,沉默不語,把說話的機會留給對方。
那人一盞茶喝完,慢悠悠道:“我若是猜得不錯,姑娘來峪河鎮,為的是人販子的事,那在下的目的,和姑娘的是一致的,姑娘不妨和我互通一下有無。”
趙瑜輕輕笑道:“公子說的,我聽不懂,我只是來峪河鎮玩的。”
那公子就笑道:“姑娘戒備心重,三爺也和我說過,這個姑娘自己看看,看完再說。”
說罷,他拿出一封信,遞給趙瑜。
趙瑜狐疑掃了信一眼,接過。
信是蘇恪的親筆信,她仔細的看了每一個字,確認,的確是蘇恪的親筆信,信上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告訴趙瑜,這個人,可信。
“為什么之前公子不和我聯系呢?”將信送還給他,趙瑜問道。
那公子笑道:“之前不確定姑娘來峪河鎮為的是什么,如果如姑娘所言,就是來玩的,何必拖姑娘下水,可現在既然確定,姑娘的目的和三爺的目的是一樣的,自然是要一起合作了,雖然我也不知道,姑娘和三爺是什么關系。”
趙瑜看著眼前這個面容清秀的公子,抿唇笑笑,“公子如何確定,我是來做什么的?”
那公子就道:“豐谷客棧是那些人販子的總部,而豐谷客棧頂層的房間,就是他們行動時的總指揮所,姑娘一來客棧,就點名要住那里,我就懷疑了。”
“所以,你迫不及待的和我換房間,其實是想要保護我?”趙瑜問道。
那人點頭,“沒錯,姑娘一進客棧就要住那個屋子,勢必會引起他們的警覺,如果接下來的幾天你都住在那里,可見危險,姑娘就算帶了了人來暗中保護,也壓不住這里是人家的地盤。”
“你執意的奪了屋子,就不怕惹火燒身?”趙瑜笑問。
那人一臉風輕云淡,道:“只要解了姑娘的危機,就是了,至于我,在那屋里,我不會做出任何異常的舉動,而且,住在這里的這些天,我也只是一個純粹的客人,所以,他們就算當時警覺,之后也會消除的。更何況,這里是他們的勢力,未必就是我惹不起的。”
他說的自信滿滿,“姑娘可曾聽說過徽幫?”
趙瑜和赫蘭琦雙雙一怔,當然聽說過,本朝江湖最大幫派。
看到趙瑜的神色,那人謙和一笑,“在下不才,恰好是徽幫這一屆的幫主。”
趙瑜心里脫口而出:靠!
所以說,如果蘇恪真的想要造反,他其實一定會成功!別的不說,單單徽幫幫主肯給他做跑腿,這份本事,就非常人能及。
所以說,那天在沐王府別院,蘇恪說的,就是真的。
趙瑜心頭激動起來。
她的三叔,真的是她的三叔,她的母親,她的哥哥,也真的是她的母親她的哥哥。
她不是孤家寡人,從來不是。
那公子沒想到,自己一番話,竟然讓趙瑜聯想這么遠,看著趙瑜激蕩的神色,只以為她是因為得知自己的身份激動的,面上越發帶出笑容來。
“蘇恪讓你來解決那件事?”趙瑜頗為含蓄的問。
那公子點頭,“原本,是我來處理這件事,只是沒想到姑娘也對這件事感興趣。”
他這話說的,看似正常,可卻不能細推。
思忖一瞬,趙瑜看著那公子,似笑非笑的道:“既然公子是在客棧發現我動機“不純”,那公子又是何時拿到蘇恪的玉佩和親筆信呢?我來這峪河鎮,也不過才短短幾天,一只手都不到呢。”
公子笑得波瀾不驚,“姑娘可能不知,姑娘一到云南地界,在下就派人暗中保護姑娘,當然,在下之所以如此,也是提前收到三爺的囑托,所以,姑娘從秦軍出發來峪河鎮,在下也是知道的,峪河鎮本就是個微妙的地方,姑娘又是個身份與眾不同的,所以,姑娘剛剛進了峪河鎮地界,在下就命人給三爺傳信兒了。”
“他們還在沐王府?”趙瑜問道。
那公子點頭,“是,三爺有些事要處理,所以,近期都住在沐王府。”
“是那件事?”
那公子搖頭,“不是,那件事雖然大,可不至于就要讓三爺親自動手,有我就夠了,我一個閑人,有大把的時間慢慢查。”
“慢慢查。”赫蘭琦冷笑。
那公子看了赫蘭琦一眼,臉色并未因為赫蘭琦的冷聲而改變,依舊溫文爾雅,“姑娘可能覺得人命關天,事關無數家庭的幸福,需要快速的查,可這件事,快不得,他們攤子擺的大,又不是江湖的事,事情牽扯到朝中一層一層的官員以及官員的利益,動了誰的蛋糕都是麻煩事。所以,只能徐徐圖之。”
赫蘭琦抿抿嘴,沒說話,只是朝趙瑜看過去,趙瑜輕輕點頭,表示他說的對。
“這件事,你們是何時察覺的?又是何時著手開始查的?”趙瑜問那公子。
“和姑娘應該不分先后,姑娘面前,我不說虛話,姑娘定下的新任云南總督郭啟輝,是我幫中的。”那公子道。
趙瑜頓時暗暗一驚。
郭啟輝竟然是徽幫的…她讓一個江湖人做了云南總督,這…是自己草率了嗎?
看出趙瑜的疑慮,那人笑道:“姑娘若是懷疑郭啟輝的能力和人品,這一點,在下可以保證,他雖不是萬中挑一,可人品能力也絕對是上乘,而且,一定是以為愛民的好官。姑娘若是覺得,他是江湖人,不適合為官,那在下不得不多說一句。”
“徽幫是江湖幫派不錯,可天下之大,何處不江湖呢?更何況,云南這個地方,水深的不是姑娘一時半刻就能理解和接受的,如果沒有強大的支持,想在這個地方為官長久,那是不可能的。郭啟輝在上任之前,不過是個酒店老板,他卻一瞬間棄商從政,并且完美上任,如果沒有徽幫的幫助,他做不到。”
趙瑜忽然覺得自己掉進一個坑里,遲疑一下,道:“我選郭啟輝上任,只是想要磨礪一下他,檢驗一下,他是否如我一個友人說的那么厲害,如果的確可用,我是要帶他回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