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煥被罷官免職,從今天起,你想盡一切辦法,讓京都混亂起來。”趙瑜肅重道。
陶予立刻應諾,“是!”
說的那叫一個干脆利索。
可語音落下,立刻察覺到不對勁,他是京兆尹,職責就是維護京都治安,保持一方安定,他才剛剛上任,趙瑜就給他這么一個任務!
“為何?”陶予蹙眉,看向趙瑜。
趙瑜對陶予的能力,很是欣賞,揚唇一笑,“你猜猜是為何?”
陶予擰眉想了半天,越想越心驚,額頭的冷汗也就越是嘩嘩滲出,“公主殿下是想要讓陛下覺得,這京都,沒了齊煥,便沒了安寧?”
一語中的,趙瑜滿意的點頭,“說說看,我為何要這么做。”
陶予抬手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道:“先前公主讓臣進宮面圣,對陛下說的那些話,其實就是想要讓陛下忌憚,或者更加忌憚齊煥,現在,齊煥剛剛被罷官免職,京都就動亂不安,只能說明兩點。”
“哪兩點?”
“第一,齊家的人在背后搗鬼,故意制造混亂,并且這混亂難以平息,唯有齊煥才能壓制,讓陛下不得不承認齊煥的重要性。第二,百姓自動混亂,因為,百姓覺得陛下如此對齊大人,實在不公平,所以,激起民憤!”
“說得好,那你覺得,哪一種更好呢?”趙瑜越發欣賞陶予。
陶予立刻道:“自然是第二種,連陛下都無法爭奪的民心,會在陛下心中引起怎樣的波瀾!得民心者得天下,齊煥得了民心,下一步,會不會就是天下呢!”
趙瑜點頭,“既是想的通透,便按著這樣的方式去做,我不要什么盡善盡美,只要動靜夠大,鬧得夠兇,就行!”
陶予點頭,“臣知道了。”
說罷,陶予遲疑一瞬,無不擔憂道:“可,公主就不怕陛下當真因為忌憚,就復了齊大人的官職?到時候,齊大人只要動用勢力一查,就能查出來是怎么回事。”
趙瑜搖頭,“不會,你只要你只要盡力去做你的事就好,至于旁的,不要去想。”
趙瑜面色堅定,根本就是胸有成竹心有洞天的樣子,陶予心頭擔心一掃而空,定定說了一聲,“是!”
陶予一走,趙瑜出了議事廳,攀著欄桿立在長廊下,凝著院中沒有花骨朵的幾株紅梅。
能入朝議政,真好!
如此,她既能第一時間掌握一些朝政要事,又有了一定的主動權。
皇上用她,為的就是除掉齊煥,那她,就好好表現,除掉齊煥,將來她登基,也會免去許多麻煩。
沒了齊煥,趙鐸就像是少了左膀右臂吧。
趙鐸,齊煥…這些,都不是她最大的阻力,她最大的阻力,是眼下的朝廷,根本沒有可用之人。
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心機詭算上,放在討好君主上,真正做事的,幾乎沒有。
陶予雖然心思通透七竅玲瓏,可也不是一個像方訣一樣能安心做事的人。
除了給她安置到寧遠的方訣,她必須盡快的培養一批屬于自己的人,一些能真正為江山社稷操心的人。
而她的優勢,便是上一世的記憶,這是一條捷徑。
微微閉起眼睛,趙瑜竭力的回想著上一世的事,回想著上一世朝廷里的人…..
正擰眉細思,吉月急急走過來,“公主。”
一聲輕呼,打斷了趙瑜的思緒,她轉頭,看向吉月,吉月一臉焦灼,明顯是有大事。
吉月跟著她,是經過風浪的,能讓她有這個反應,可見事情不小。
“怎么了?”
吉月道:“宮里傳出消息,二皇子下朝之后,立刻見了平皇貴妃,從平皇貴妃處離開,面上并無痛色,二皇子一走,平皇貴妃便哭鬧到御書房,大鬧一場,讓陛下恢復齊煥的官職,悲痛過度,在御書房昏厥過去,還是被內侍抬著送了回去。”
語氣一頓,吉月繼續,道:“可…婠貴人卻發現,平皇貴妃在自己的寢殿,并沒有哭泣。婠貴人覺得奇怪,所以傳出消息,請示公主示下。”
趙瑜聞言,抬手揉了揉緊蹙的眉心。
父親被罷免官職,還是當眾被剝掉官服,這對齊煥而言,無疑是一種尊嚴的打擊,平皇貴妃一貫驕傲,怎么受得了這樣的刺激。
她去御書房大哭大鬧,甚至悲痛過分昏厥過去,這都是情理之中,可這情理之中,卻又偏偏不合理。
按道理,平皇貴妃要去給齊煥求情,不應該是帶著趙鐸一起去嗎?
在宮里,或者在民間,母親要求什么事情,不都是帶著孩子,讓對方看在孩子的份上,答應自己。
可平皇貴妃為何沒有帶趙鐸?
是趙鐸不答應不愿意和她一起去?
趙瑜搖頭,如果趙鐸不答應也不愿意,他一定會阻止平皇貴妃,可他們母子二人的反應卻是…一個去做看似合情合理的求情,另一個卻是面色冷靜的離宮,然后召集幕僚。
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奇怪,便是有問題…
演戲,冷靜,幕僚,商議…
趙瑜腦中頓時迸出兩個字:逼宮!
憑著齊家的勢力,趙鐸想要逼宮,也不是不可行,更何況,現在威遠軍不在,皇上手里只有禁軍,如果趙鐸將禁軍控制了,那…
“你去告訴婠貴人,讓她這些日子時時刻刻陪著皇上,如果皇上有危險,千鈞一發的時刻,讓她不顧生死,去救皇上,這…也許是她封后的捷徑!”趙瑜冷聲吩咐。
想要逼宮嗎?如果你們真是動了這個心思,那我還真是要感謝你們!
一旦趙鐸真的逼宮,只要他失敗,那么,皇上的眾多兒子,便無一人暫時可以繼位,就算繼位,那也幼主。
幼主,自然是需要強大的朝臣來輔佐,而她,就是不二人選。
一則,她是公主,二則,她背后有沈家,三則,她是尚義!
趙瑜幾乎要笑出聲來。
她以為,她的奪嫡登基之路會很漫長,卻沒想到,僅僅一個胡瑾,竟然就帶給她這么大一份重禮。
“胡瑾怎么樣了?”趙瑜問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