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宴席的事,的確令人氣憤,趙鐸能體諒此時他母妃的癲狂和痛苦,可…
人人都以為他外祖仗著勢大逼迫皇上,可只有他知道他外祖的忠心耿耿。
要提前逼皇上禪讓,他外祖第一個不答應。
趙鐸深吸一口氣,對平皇貴妃道:“母妃,兒臣也不愿看您痛苦,要不這樣,兒臣找人,把婠貴人做了,要除掉她的法子多的是,兒臣一定不會讓她惹母妃的眼。”
平皇貴妃搖頭,“不,你去告訴你外公,我要讓你提前登基,早一日晚一日,都是你的位置,何必要拖呢!”
平皇貴妃態度堅決,情緒又實在激動,趙鐸不敢言語上太過違拗她,免得自己離宮后,她失控之下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只得應道:“好,母妃且在宮里安心等兒臣消息,兒臣現在就去和外祖商量這件事,不過,兒臣遞進消息之前,母妃可不要擅動。”
平皇貴妃眼見趙鐸應了,長出一口氣,微微瞇起眼睛,迸射出怨毒的精光,“賤人,看我成了太后,如何收拾你!”
一旦皇上禪讓退位,她的兒子登基,那皇上…可有可無,要他命的法子,不要太多!
到時候,她的兒子是皇帝,她的父親手握半個朝堂的勢力…
趙鐸又安撫了平皇貴妃一番,離了宮就直奔齊煥處。
“殿下怎么這個時候來了,也罷,正好,臣有事和殿下商量。”齊煥一引了趙鐸進書房,便道。
趙鐸一臉急色,“外祖是為了今兒宴席的事吧,我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父皇當眾給母妃沒臉,做的實在太過分了,母妃氣的發瘋,要外祖動用齊家全部勢力,逼父皇禪讓退位,外祖快想想辦法勸勸母妃吧。”
齊煥聞言,登時一怔,“你說什么?你母妃要逼陛下禪讓退位?胡鬧!”
眼見外祖果然是這個反應,趙鐸松下一口氣,“母妃心頭氣難消,這個婠貴人在宮里一日,母妃的火氣就會增長一日,我實在擔心她有一天失了理智,做出什么事。”
齊煥捏著拳頭一拳砸到桌子上,“做出什么事,也不能做出這種事!她要存了這個心思,做出傷害陛下的事,第一個不饒她的,就是我!”
隨著一拳砸到桌上,震著書案上筆筒里的毛筆嘩嘩響,趙鐸心跳漏掉半拍。
他外祖這么忠心耿耿,父皇怎么對他外祖就那么充滿忌憚和不容!
他都感到不值。
“現在,該怎么做,要不,我讓人去做了婠貴人?”趙鐸端起茶盞,心煩意亂喝了一口。
齊煥搖頭,“這個,不是要緊事,你聽說了嗎?陛下封了趙瑜尚義一職。”
齊煥語出,趙鐸頓時震驚。
手中茶盞沒有拿穩,手一滑,哐當落地,瓷片蹦起老高,震愕轉頭,看向齊煥,“外祖,你說什么?”
“你不知道?就在剛才,內侍到威遠將軍府宣旨,陛下封了尚義一職給趙瑜,讓她明日一早,開始入朝議政。”
趙鐸驚得緩不過神來。
片刻后,眼底帶著痛苦,嘴角扯出哼的一聲冷笑。
“父皇為了牽制齊家,真是花樣百出!居然鬧出一個女官來!牝雞司晨,老祖宗的臉都讓他丟光了!外祖,父皇分明是厭惡極了趙瑜的,現在,卻封她女官,這擺明了是要讓她來對付外祖的。我…”趙鐸拳頭重重砸在一側桌上,“我真是咽不下這口氣!”
齊煥眼底,同樣帶著苦笑。
他忠心耿耿一輩子,皇上對他,都是如此!
可,忠臣就是忠臣,自古忠臣最難做,再難做,他也不做奸佞之徒。
“咽不下這口氣,也得咽下,陛下身為帝王,對權勢大的朝臣有忌憚之心,是合情合理的,等到你繼位登基,同樣需要如此,不過,牝雞司晨就算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趙瑜從朝堂趕走!”
說著,齊煥語氣一頓,定了一口氣,又道:“陛下要找人對付我,抗衡朝局,完全可以將沈家的另外兩位公子召回京,封官拜職便是,我絕無異議,培養新人,對你,也是好事,我總有不在的一日,朝堂上,總要培養一個厲害的角色替你分憂。”
趙鐸忍不下這口氣,“外祖!”
齊煥一擺手,“明日你…不,現在你就讓初硯去將沈慕的兩個哥哥接回京來,沈晉中和沈慕不在,陛下要栽培沈家的勢力,由沈慕的兩個哥哥出面就好,至于趙瑜,安心在府里便是。”
提及趙瑜,齊煥眼底的恨意濃烈似火。
他是忠臣,卻并不代表,他小女兒的仇不報!
齊煥語落,縱然心頭憤怒焦躁,趙鐸還是喚了初硯進來,按照齊煥的要求,吩咐下去。
待到初硯領命離開,趙鐸道:“外祖真的要讓父皇栽培一個人來專門對付你?”
齊煥道:“陛下是為了平衡朝局,而且,這對于你登基以后的朝廷局面,也有好處。”
齊煥不愿再和趙鐸糾纏這一茬,轉而道:“你讓人去尋胡瑾母女,可是找到了?”
趙鐸道:“找到了,正在回來的路上,大約明日一早能到。”
齊煥點頭,“很好,到了,就直接帶到金鑾殿上去,讓她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揭發趙瑜對她的收買,我們不怕趙徹被洗白,出了皇后那一檔子事,趙徹再白也沒了機會,可這個,卻是給趙瑜的致命一擊,算計自己的親生哥哥,皇上會怎么看她!”
命人追胡瑾,本就是這個用途。
趙鐸聞言,點點頭,“知道了,外祖放心,我一定辦好,明兒一早,就讓趙瑜從朝堂滾蛋。”
話雖如此,可他心頭的那股氣,始終不平。
正說話,門外小廝通稟,“大人,刑部尚書大人求見。”
趙鐸和齊煥面面相覷,這個時候,他怎么來了?
難道是周浚的案子又出現的節外枝杈?
齊煥蹙起眉頭深吸一口氣,長長嘆出,“讓他進來。”
書房大門咯吱一聲被推開,刑部尚書一身便服進來,見趙鐸也在,忙行禮問安。
“什么事?”趙鐸壓制了所有之前在齊煥面前展露無遺的情緒,淡淡問道。
一面問,一面抓起茶壺,給自己斟了一盞茶送到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