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到要報名選秀?”皇上微微瞇起的眼睛里,帶著某種濃烈的貪戀。
得不到卻迫切想要的貪戀。
徐晴婠咬了咬下唇,道:“臣妾等不到家人,身邊又無可依靠之人,人心險惡,若是貿然嫁人,不知會不會就此一生葬送,臣妾還小,不甘命運,想要試一試。”
皇上嘴角揚起笑容。
不甘命運,想要試一試…你們,還真是一樣的性子。
就不知道,你是不是和她一樣有智慧了。
不過,眼前的這位,顯然要比二十年前的她,柔順的多。
明知他是皇子,還敢拿馬鞭追著他要命的打,這世上,有這個膽子的人,只怕,再也沒有了…秦婠婠。
想到秦婠婠,皇上只覺一顆心像是被挖走一塊似得,呼啦呼啦的疼,疼的他迫切想要找個東西堵住。
目光灼熱的落在徐晴婠身上,“你不甘命運,難道就不擔心自己無依無靠,大好年華隕落在這不見血的后宮里?”
“陛下這樣說自己的后宮?”徐晴婠微微偏頭,目光似閃爍的鉆石,看著皇上。
皇上沒有料到她要反問,思忖一瞬,道:“你覺得不是嗎?”
徐晴婠笑道:“是與不是,于臣妾而言,不重要。”
“哦?”起初,皇上對她格外有興趣,不過是因為一個名字一句話,再加上她原本長得就好,現在,卻是覺得她這個人,也有點趣。
起碼,說話不像后宮那些女人,都是一個模式,像是批量生產出來的,再美的美人,也變得讓人厭煩。
徐晴婠淡淡笑道:“臣妾沒有家室沒有背景,甚至連討好嬤嬤的銀子都沒有,可臣妾有一樣旁人沒有的。”
“什么?”皇上忍不住跟著她的節奏走。
“恩寵。”徐晴婠說的淡定有篤定。
內侍總管沒忍住,噗的笑出聲來。
恩寵…這天底下,最多變的,就是帝王的恩寵。
皇上抬眼朝內侍總管橫了一眼,內侍總管忙斂色肅容。
皇上饒有興趣的看著徐晴婠,“你怎么肯定,朕能給你恩寵?”
“因為陛下沒有和別人說話,卻單單和臣妾說話。臣妾聽說,陛下和誰說的話最多,便是對誰寵愛最多。臣妾沒有母家的依靠,可臣妾有這世界上最最強大,任何人都無法撼動的依靠,臣妾只要抱好這棵大樹,就沒人會害臣妾。”
皇上聽著,只覺順耳。
當年那人,可沒有在他面前說過一次這樣的話。
他明明強大到足夠讓她依靠,可她卻不肯依靠他半次…思緒及此,皇上眼皮狠狠一跳。
他真的強大到能給他喜歡的女人足夠的依靠嗎?
如果是,那皇后怎么會有機會害婠婠…
皇上的心,狠狠的一抽,“你放心,朕會給你足夠的依靠,保護你不受一點傷害。”
徐晴婠當即起身謝恩,眼底帶著熾熱的崇拜,看面前的皇上。
皇上被她的目光刺的心口越發的疼,他的婠婠,沒有這樣看過他一次,她看他的目光,永遠都是深邃且冷靜。
包括那次圍場被黑熊攻擊,他下意識將她護在身底,她的反應,也不過是淡淡一句“多謝。”
攥了攥拳頭,皇上道:“你下去吧,明兒朕再找你說話。”
皇上幽幽吐出一口氣,有些力不從心的疲憊,自從鬧出皇后那件事,他越發覺得自己老了許多。
徐晴婠沒有多逗留一刻鐘,聞言,便利索起身,行禮告退。
內侍總管點了一個小內侍,讓他親自送徐晴婠過去,并囑咐那邊的嬤嬤,照顧好她,不得有半分傷害。
折返回來,就見皇上微微閉著眼,一臉黯然坐在那里,眼角,似乎有些濕潤。
內侍總管輕輕嘆了口氣,提腳上前。
“朕是不是很傻?不過名字里的一個字罷了,朕就這樣抬舉她。”皇上閉著眼說話,睫毛顫抖的不像話。
內侍總管輕聲道:“陛下乃九五之尊,陛下抬舉誰看得起誰,那是她的福氣,更是陛下的自由,誰能說什么!”
當年的秦婠婠,不過一個皇上從流民堆里撿來的孤女,雖輔助帝王登基,功不可沒,可功成之后,談功論罰,卻無人肯承認她,提及她,那些大臣,人人一臉鄙夷。
更不要提皇上想要立她為后為貴妃了。
那時候的情形,真是混亂極了。
皇上是新君,根基不穩,不敢得罪狠了那些朝臣,可秦婠婠又是他心頭最愛,舍不得放棄…
說著,內侍總管覷了皇上一眼,揣測著他的心思,又補充一句,“這位小主,真真有些與眾不同,陛下的恩寵就是她最大的依靠,理是這么個理,可誰敢說的這樣直白。”
皇上聞言,不由神色哀戚。
當年的秦婠婠,若是肯給他一個機會,肯說一句這樣的話,他們也不至于就…
心頭如同被火針錐過一般的疼,沉默半晌,皇上長長抖出一口氣來,“旁人如何敕封,讓平皇貴妃和賢妃商量就是,徐晴婠,就定位貴人吧,不必另外則號,就叫婠貴人。”
內侍總管含笑應了,“從現在到定下封號再到禮儀規矩教導完畢可以侍寢,最少也要一個半月了。”
皇上立刻瞪了內侍總管一眼,“老東西!朕是沒女人可碰了嗎!”
內侍總管嘿嘿笑著。
張羅了許久的選秀一事,終于落下帷幕,而徐晴婠的進宮情況,也一一回稟到趙瑜面前。
聽完紫蘇的轉述,趙瑜面上帶著一層薄笑,“就知道,她不會錯。”
當初留下徐六的時候,她曾去看過徐晴婠,只一眼便認出,那就是上一世被皇上寵到極點的婠貴妃。
重生一世,老天竟然給她準備了這樣的大禮。
因為她給予徐六的,皆是他內心渴望卻在趙衍處得不到的光明正大,故而徐晴婠對她百般感激。
現在的徐晴婠,還是一個干凈純良的如同一張白紙的小姑娘。
再加上被她秘密請人調教了那么久,徐晴婠這顆棋子,將士她登基稱帝的最好棋子。
什么風,比得上枕頭風。
更何況,她看的清清楚楚,皇上對她的生母秦婠婠,還有情,有濃情。
只是這種情被一種變態的思想遮住,所以皇上對她,才這般殘忍。
皇上這樣對她不要緊,只要皇上能將對秦婠婠的渴望而得不到的情,移到這個婠貴人身上,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