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趙徹…那又會是誰呢?
關鍵是,竟然有個人能讓一直鐵面無私誰的帳都不買的方訣突然做出與他素日脾性極其不相符的事情,這太可怕了!
趙鐸腦中,如同過篩子一樣篩著京都里的每一個官員,每一個王公貴族…
到底是誰,唆使了方訣!
損失掉一個周浚是小,可若是不能抓住方訣改變的原因,不能找到方訣背后的那個人,這才是真正的損失。
“我知道了,等會,我就去一趟京兆尹那里,你現在回府準備五千兩銀子,半個時辰之后,我們京兆尹門口見。”
周浚的管家得了話,當即離開。
只是才要轉身,忽的又頓住腳,“另外,還有一件事,我們大人給府上的三姨娘寫了一封休書。”
提起這個三姨娘,趙鐸臉上的怒氣越發的濃盛。
當初周浚從趙徹府邸離開,若不是因為回府去看了這個三姨娘,錯過了見他的最佳時機,延誤了時間,給趙徹留出足夠的時間去散播消息,事情也不至于就到了如今這個不可控制的局面。
一臉不耐煩,趙鐸道:“他不是最看重那個女人嘛,怎么又下了休書!一個賤妾,也配得上休書二字!”
管家抹一把額頭的汗,道:“我們大人是怕三姨娘在府里受夫人的氣,動了胎氣,所以才休了三姨娘。”
趙鐸頓時冷笑,“他可真是個深情的,這種時候,居然還惦記著這種事!”
管家小心翼翼看著趙鐸一臉憤怒,“殿下,這事情,就奇怪在這里。我們老爺入獄之后,夫人一心一意就想著法子如何把老爺從牢里撈出來,這些日子,寢食難安,可卻從未責難過三姨娘一次,三姨娘卻是去牢里告訴我們大人,夫人日日責難她,甚至打了她一身的傷,大人唯恐傷了三姨娘腹中的胎兒,才寫了休書,還命老奴將三姨娘送到他在京都的私宅里。”
趙鐸陰沉的眼底,驟然一閃,“你是說,你們那個三姨娘,在周浚面前說謊?”
管家點頭,“是。”
“你和周浚說了?”
管家搖頭道:“奴才去牢房的時候,我們大人被打的奄奄一息,奴才沒有時間說這些,是我們大人囑咐奴才,好生照顧三姨娘,再加上三姨娘拿著休書讓奴才帶她去私宅,奴才才知道這些。”
趙鐸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去準備銀子吧。”
管家得令離開,趙鐸起身走出書案,負手在書房踱步徘徊。
周浚寵愛那個三姨娘,滿京城的人都知道。
那個三姨娘,怎么會去騙周浚,她就不怕等周浚出來以后知道真相了,她失寵了?
再說,周浚的私宅,如何比得上他的府邸,府中的下人,哪個對她這個懷著身孕的姨娘不是畢恭畢敬,她為何要放著清福不享,跑去住一個私宅。
理由只有一個,三姨娘必定是被人威脅!
那威脅三姨娘的人,會不會就是唆使方訣的人?
迷霧里,趙鐸仿似抓住一絲光亮,在這堆亂麻里,找到一個線頭,“去查查,最近幾日,那個三姨娘,都和什么人聯系過。”
命令發出,趙鐸換了衣衫,直奔京兆尹。
他和管家去的時候,方訣正好在。
見到趙鐸,一絲意外沒有,恭敬而疏離的請安,將趙鐸讓至主位,命人捧茶。
待到下人退去,趙鐸看著方訣道:“本王一直以為,方大人鐵面無私,不同于其他貪污舞弊的官員,沒想到,方大人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這手段使起來,毫不遜色那些人!”
方訣一臉當之無愧的樣子,“多謝殿下夸獎!”
趙鐸…頓時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
夸獎,你哪只耳朵聽出來這是夸獎!
深深看了方訣一眼,趙鐸道:“方大人真是讓本王刮目相看!”
方訣一臉認真,“多謝殿下賞識!臣做的還不夠!”
趙鐸…匪夷所思的看著方訣,這還是那個方訣嗎!
方訣不顧趙鐸的臉色,轉頭朝周浚的管家看去,“管家這次來,是替周大人送銀子的嗎?”
趙鐸…要銀子要的這么直接!
就是刑部那些巨貪們,也做不到啊!
周浚的管家朝趙鐸看了一眼,將手中的匣子遞上去打開蓋子,露出里面的銀票,“方大人,這里是五千兩。”
方訣給立在一側的屬下使了個眼色,那屬下會意,上前結果匣子,當著所有人的面,一本正經的一張一張開始數銀票。
趙鐸看著眼前的一幕,只覺有幾個雷在頭頂滾過!
收禮還能這樣…當面數票子!
就在趙鐸瞠目結舌之際,方訣的屬下數完,轉頭對方訣道:“大人,一共是四千九百兩。”
方訣轉頭看周浚的管家,“這是什么意思,那一百兩呢?”
趙鐸…
那管家當即抬手拿衣袖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珠,“那…那估計是我匆忙間數錯了,一會那一百兩,我再送來。”
方訣點頭示意那屬下將銀票收好,一臉正色對管家道:“好,等你把那一百兩送來,我再給周大人調牢房,現在牢房緊缺,不是太好調。”
管家想著周浚那通身的傷,眼皮驟然一跳,轉頭看向趙鐸,滿目祈求。
趙鐸抬手一揮,“你回去拿銀票吧。”
方訣不插話,管家聞言,便行禮告退。
他一走,趙鐸看向方訣,“本王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竟然讓方大人一夜之間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明目張膽的斂財!”
方訣一臉疑惑看向趙鐸,“這很奇怪嗎?刑部的官員,下官記得,他們都是這樣呀!”
趙鐸嘴角蓄著笑,“別人如此正常,但是方大人如此,就不正常了!”
方訣一笑,“是嗎?怎么個不正常法,還請殿下明示。”
趙鐸哼笑,“明示?方大人難道不是心知肚明?若非有人背后指使,本王想,方大人做不出這種事吧!本王好奇,到底是何人如此喪心病狂,將本朝最為清正的方大人威脅到如此地步!方大人不妨說出,本王必定替方大人做主!”
方訣頓時大笑,“做主?殿下言重了,下官不過是過慣了清貧的生活,忽然開竅了罷了。別人為官,富得流油,下官為官,窮的發愁,下官覺得,下官之前的堅持和執拗,都是不對的,附和大眾才是為官之道。”
說著,方訣一撣官服,“比如現在,若是以往,下官晚飯定當是一碗炸醬面,可現在有了銀子,下官就能吃的更好。如此,何樂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