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輕飄飄道:“沒錯,你是換了禁軍,只是,你換禁軍之前,朕已經提前和禁軍打了招呼了,讓他們配合你的表演,不然,怎么能高潮起伏呢!”
那種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嘲諷,令鎮安王哇的吐出一口血來。
趙瑜趴在地上,仰頭看著皇上,一個瞬間,她覺得,帝王理當如此!
什么都掌控在手里。
饒你是如何的敵人,他都從容應對,逆轉戰局。
這樣一場驚心動魄的逼宮之后,想來,那些存了非分之想的人,也該斟酌再三了。
皇上對鎮安王說完,起身看著滿座朝臣,道:“今夜一場大戲,想來讓大家畢生難忘,朕的江山,卑鄙小人,休想染指分毫!今夜一場喜,感謝鎮安王讓朕不費吹灰之力,將朝中敗類看清,也讓朕知道,朕的臣子,不乏忠勇之事。”
“兵部尚書齊煥,奮勇果敢,賜黃金千兩白銀千兩,皇子趙鐸孝勇雙全,賜黃金千兩白銀千兩,公主趙瑜,巾幗英雄,不虧皇家風范,賜黃金千兩白銀千兩城池兩座!吏部執筆,英勇無畏,賜官晉一品,白銀千兩!”
吏部執筆,便是方才那個一拳怒打亂黨的官吏。
皇上語落,轉頭看向平貴妃,“平貴妃遇事不慌,穩妥得當,賜皇貴妃。”
一場中秋盛宴,隨著逆反被捉拿歸案,皇上的恩賞下發,在大家的心有余悸中,終于結束。
從宮中走出,那些大臣以及家眷,都渾渾噩噩回不過神。
幾家歡喜幾家愁。
亂臣賊子,自然免不了闔家被抄,家眷在中秋之夜被送到牢中團聚。
而吏部執筆,則舉家慶賀。
官居一品,那就是吏部尚書了。
原本的吏部尚書,惴惴不安,腳下深一步淺一步,從大殿走出宮門,冷冽的秋風里,冷汗浸透衣衫。
眾人散去,皇上點了趙瑜和趙鐸留下。
趙瑜絲毫不意外。
她當眾指出大殿密道,皇上能放過她才怪。
跟著皇上去了御書房,果然,皇上一落座,便問道:“你們如何知道宮中密道?”
宮中密道,歷代皇帝只有在退位時才會將密道圖紙傳給新帝。
趙瑜知道,自然是因為上一世趙衍登基。
而趙鐸…
皇上語落,趙鐸立刻道:“啟稟父皇,兒臣是眼見瑜兒語落,鎮安王動容,才跟著附和,想要以此來威懾鎮安王。”
說著,趙鐸轉頭看向趙瑜,“就不知道瑜兒是怎么知道的。”
趙瑜毫不猶豫,道:“兒臣聽大皇兄提起的。”
理直氣壯中氣十足,將鍋推給趙徹。
皇上原以為她要說,是偶然聽蘇恪和蘇闕密謀是提及的,沒想到,她竟是說趙徹。
忽然想起,有一次他開啟大殿密道,那時候,趙徹的確是剛剛退出大殿。
莫非…
疑惑浮動,皇上狐疑而冷冽看向趙瑜,“當真?”
趙瑜面不變色,“不然呢?難道父皇還真以為蘇恪知道宮里的密道,若是知道,他當初何必要在城門外和威遠軍糾纏,早從密道攻進來了。”
趙鐸頓時轉頭看趙瑜,她居然用這樣的口氣和父皇說話。
可更讓趙鐸震驚的是,皇上似乎習以為常,并不動怒。
趙鐸頓時…什么情況!
還有,為何趙徹知道宮中密道,而他不知道。
皇上看著趙瑜,“宮中密道,你還知道哪里?”
趙瑜指著皇上,道:“父皇坐下龍椅。”
對于趙瑜這種和皇上說話的方式,趙鐸實在瞠目結舌。
而趙瑜口中的話,更是令他震驚。
趙徹居然知道御書房的密道。
那皇上和人密探國事,趙徹若是進入密道,豈不是…
趙徹心頭所想,也是皇上心頭所想。
他的眼底,頓時便有殺意閃過,只是不動聲色沉著臉,道:“還有呢?”
趙瑜斟酌著用詞,“皇兄只告訴兒臣這兩處。”
皇上…
掃了一眼趙鐸,皇上道:“逆賊被關押,鎮安王府連夜封查,府中一應物品,全部充公,府中侍妾奴仆,悉數流放,所有與鎮安王有關的官員,全部問斬,你去操辦吧。”
這樣大的任務,全部落在他一人身上,可見皇上重視。
可趙鐸,就是高興不起來。
趙徹知道密道,他不知道,他只覺得心像是被挖空一樣,有冷風呼呼的吹。
可再失落,他也不會表現出來,肅色領命,轉身執行。
趙鐸一走,皇上冷冷注視著趙瑜,沉默了足有半柱香的時間,才幽幽開口,“你總是讓朕震驚意外。”
趙瑜面無異色,“父皇胸有丘壑,穩坐江山,才有兒臣施展之處。”
皇上哼聲一笑,“你知道朕早有安排?”
趙瑜也不隱晦,直言道:“京都大盜,不偷商戶專頭官府,逢偷畢進書房,可不是尋常大盜。”
趙瑜直接揭穿這大盜,皇上一愣,轉而大笑,“鎮安王若是有你這腦子,也不至于落得這個地步。”
趙瑜搖頭,“鎮安王比兒臣聰慧,所以,他才落得如此下場。”
皇上饒有興趣,身子朝后一靠,道:“如何說?”
“鎮安王明知京都大盜是父皇蓄意安排,他更想到,父皇會在今日宴席上,借著大盜的名義,派人進他的府邸搜查,所以,他便趁機將造反定在今日。”
“一旦巡防營和禁軍進了他的府邸,想必他府中私兵會立刻將他們拿下,而宮中只有尋常守衛,威遠軍也遠在戰場,一旦鎮安王將宮中守衛換成自己的人,這皇宮京都,便是他的天下。”
“他也的確是自信,他所安排的,就是事實,可惜,他聰明反被聰明誤,太過低估父皇的實力,禁軍這樣的存在,父皇怎么會輕易讓他們被人偷梁換柱。”
皇上哈哈大笑,眼底第一次毫不掩飾的浮上欣賞,“可惜,你不是個皇子。”
趙瑜則冷聲道:“幸好我不是個皇子。”
皇上笑容一滯,“何言?”
趙瑜道:“兒臣為公主,父皇尚且如此,若兒臣是皇子,有資格競爭皇位,只怕父皇早就讓兒臣去見列祖列宗了。”
皇上頓時怒氣竄頭,可轉瞬,卻又嘆息趙瑜的精明。
她說的沒錯。
“所以,你依然不想知道朕為何如此對你嗎?”
趙瑜漠然道:“父皇若是想要讓兒臣知道,不問兒臣也會讓兒臣知道,父皇若是不想讓兒臣知道,兒臣縱然費盡心機也不會知道。”
皇上…
可惡,這樣子,竟是和當年的人,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