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冉胯下烈馬,受不住這一鞭子的抽打,頓時嘶鳴驚叫,馬蹄一揚,如離弦之箭,蹭的躥了出去。
齊冉登時在馬上搖晃驚叫。
她的驚叫聲,隨著馬兒跑出好遠,都在空中飛蕩。
“瑜兒,別理她,她估計腦子有點毛病。”沈慕一臉認真的對蘇瑜道。
蘇瑜聽著,不禁噗的一笑,“快進宮吧,陛下還等著呢。”
目光瞥過被沈慕拖在馬后的蘇恪,看著他奄奄一息渾身血肉模糊的樣子,心里平靜的沒有一點波紋。
沈慕也的確不敢耽擱,眼見蘇瑜無事,便吩咐明遠送蘇瑜回威遠將軍府,紫蘇跟在身后。
他們一走,明遠眼見蘇瑜臉上的笑一寸一寸消失,眉尖籠著愁緒,想要開口勸慰,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憋了半晌,道:“吉星吉月一會見了您,還不知要怎么高興呢!”
明遠一提吉星吉月,蘇瑜微蹙的眉心頓時凜冽。
吉星吉月…
她以為忠誠了她一輩子的人,一個是蘇闕精心培養送給她的,一個是蘇恪精心挑選送給她的。
她被綁架那日,明明是臨時決定的出發,為何南宮驁就知道的那樣清楚。
到底是誰出賣了她!
還有,南宮驁綁架她,為何要用黑布將她的視線全部遮住,到底是要掩藏什么!
另外,當日在南宮驁的地窖里,到底是誰把那柄匕首放到她的干草堆里,蘇闕明明都是要造反的人了,那人為何又要把蘇闕的匕首放到她那里。
一路到威遠將軍府,蘇瑜腦子里都被這些盤旋的問題占據。
“公主殿下!”
隨著馬車猝然一停,蘇瑜聽到外面一聲叫。
這聲音,既不是紫蘇,也不是明遠,是她完全陌生的。
馬車的車簾一撩起,蘇瑜入目就見一排宮人立在面前,一個小內侍彎腰低頭,在她車窗一側立著。
想來剛剛那聲“公主殿下”是他叫出的。
看著這些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內是宮女,蘇瑜斂起所有的心思,蹙眉不語。
蘇瑜不說話,那內侍便再彎腰,“奴才趙福順,恭迎公主殿下回公主府。”
公主府!
蘇瑜心下一驚。
這么說,皇上不僅讓她的身份大白于天下,甚至還賞賜她一座公主府?
真是莫大的“榮耀”!
皇上就愿意讓當年那樁皇室丑聞暴露在全天下百姓面前?據她所知,他可不是那種能不顧顏面的人!
還是說,皇上尋到了更好的借口?
蘇瑜猜不到。
可既然他派了宮人專門來威遠將軍府門前截人,她就不能違拗圣意。
“我的婢女還在威遠將軍府。”蘇瑜淡淡道。
那內侍立刻回稟,“奴才已經派人將吉星吉月并銀杏三位姑娘請到公主府了,公主殿下不必憂心。”
動作真快呵!
“紫蘇你上車,明遠,一會沈慕回來,你與他說一聲。”蘇瑜轉了視線,朝紫蘇和明遠道。
聽到蘇瑜讓她上車,紫蘇明顯臉上一怔,轉瞬,到底還是不語,提腳上前。
那內侍眼見紫蘇要上車,登時出手攔住,“公主殿下,這是何意?”
蘇瑜沒想到,他竟然攔人,微微挑眉,“公公是何意?”
內侍一臉不卑不亢,“公主府侍奉的人應有盡有,公主殿下為何還要帶著威遠將軍府的人回去,如此,實在不合情理。”
她若當真是皇上心甘情愿封下的公主,一個內侍,如何敢這樣對她說話。
心頭有種猜測,如煙似霧,絲絲縷縷縈繞上來。
蘇瑜冷著臉,嘴角勾起一抹笑,“我要帶何人回去,莫非要經過公公的篩選認可?若是如此,這公主府我是一刻不敢住,勞煩公公進宮向皇上回稟,我暫住客棧就可,等何時這公主府我當真能做得了主了,我再回去不遲。”
內侍猛然抬頭,蘇瑜在他眼底看到刻薄冰涼的怒意,毫不退縮的直直迎上去。
“奴才不敢,公主殿下多心了。”內侍臉色不動,話雖如是說,卻是沒有任何畏懼在臉上,“奴才只是怕,您貿然帶了威遠將軍府的人回去使喚,讓威遠將軍知道了,心頭不快,平白添惹麻煩,另外,您這樣帶著威遠將軍府的丫鬟回去,齊冉小姐知道了,怕是也要心頭生惱。”
齊冉?
關她什么事?
猛地想起方才齊冉紅衣怒馬與沈慕并肩而站,想起齊冉當著沈慕和沈晉中的那些話。
那些話,雖是在挑釁她,可何嘗不是在沈慕和沈晉中心頭種下一根刺!
她被人劫持,長達數月。
清白于一個女子有多重要,于她的夫家就有多重要。
不管她的清白是否還在,齊冉那些話,都會讓人心生芥蒂。
好端端的,齊冉來禍害她做什么,除非…
心思翻滾,蘇瑜冷笑,“世道真是變了,我既是公主,居然還要看一個大臣之女的臉色行事,那是不是金鑾殿上,陛下還要看兵部尚書齊煥的臉色?后宮之內,皇后娘娘還要看平貴妃的臉色?皇子之間,大皇子殿下還要看二皇子殿下的臉色?”
內侍原本繃的尖刻的臉,驟然大變。
蘇瑜眼底冷冽,凝著那內侍,幽幽道:“進了公主府,怕是我這千金之軀,還要看公公你的臉色吧!”
內侍眼角徒然一顫,一雙眼睛刀子一樣射向蘇瑜。
蘇瑜紋絲不動,與他對峙。
這公主府,她既是要住,就不能容得這些人猖狂。
半晌,那公公面色稍霽,將身子又拱了拱,“是奴才的錯,讓公主殿下動氣了,奴才罪該萬死,還請公主殿下大人大量,莫要和奴才計較,至于這位紫蘇姑娘,公主殿下想要帶進府帶著便是。”
話是服軟的話,姿態也是恭卑的緊,可說話的語氣,卻是帶著惡毒的冰冷。
蘇瑜冷笑一聲,“你過來。”
內侍脊背一僵,愕然看向蘇瑜,一臉茫然不知剛剛是不是聽錯了。
蘇瑜卻不再多言。
內侍只得提步上前。
蘇瑜揚手在他細白的面上就是一掌重重摑去。
內侍登時大驚之下,一面捂臉,一面憤怒瞪向蘇瑜,“你敢…”
“一個奴才,我又什么不敢的!更何況,我若是沒有猜錯,公公該是平貴妃娘娘跟前的人吧?不知公公是奉召出宮呢還是私下替主子辦事!”
蘇瑜一語出口,內侍原本斥怒的臉,驟然神色一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