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母親和陸家的人,有什么私下往來?
憑著直覺,如果母親當真和陸家人有私下往來,那這往來,一定是見不得人的!
母親一貫和蘇瑜的三嬸王氏交好,她怎么會同陸家人有往來呢?
不自覺,沈慕總覺得蕭悅榕當日懷孕之事,和母親有著莫大的關系,這種感覺,異常強烈,逼得沈慕心尖發涼,不敢細思深思,卻又忍不住細..lā
明遠瞧著沈慕發青的臉,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肘,低聲道:“爺,您以后要真是娶了蘇大小姐…”
不等明遠說完,沈慕青著臉轉頭看他,“什么叫真的娶了,是一定會娶!”
明遠…
舔舔嘴皮,明遠緩了口氣,道:“奴才是覺得,蘇大小姐這性子,以前如何不說,如今卻是說一不二,而且,仗殺奴才,連眼皮都不眨,傳出去,怕不是什么好名聲。”
“她殺錯了嗎?”沈慕繃著冰山臉,道。
明遠搖頭,“當然沒錯,這婆子可惡,該殺。”
沈慕揚手在明遠腦袋一拍,“沒錯你廢什么話!什么好名聲壞名聲,她是要嫁給我的,不用別人覺得她名聲好壞。”
明遠頓時抱頭,無奈此處臨近人堆,不敢哀嚎,只一臉委屈看向沈慕,“奴才是怕她傳出惡名,夫人日后容不下她。”
提起甘氏,沈慕心里只覺氣息凝滯。
沉默一瞬,道:“她要殺人我就遞刀,她要放火我就遞油。至于旁人如何,我管不著也不想管,但有人欺負了她,不管是誰,都不行!”
明遠嘴角一抽,爺,您完勝,這天,沒法聊了。
沈慕語落,蘇瑜那邊,杖刑也結束,管事婆子被拖走,蘇瑜冷著臉朝人群里道:“現在,誰還對更換管事一事有異議?”
語落,人群靜默無聲,一個個皆是低頭瞧著腳尖。
雖然蘇瑜并沒有當眾揭穿管事婆子和那幾個借宿之人的勾當,可徐婆子當著大家的面將管事婆子今年貪墨的事清晰明了的讀出,巨額貪墨,事實擺在面前,誰還敢說什么。
更何況,蘇瑜一語道出管事婆子三個兒子在真定的大宅子,可見人家根本就是有備而來,早就洞察管事婆子的事,這次就是專門來懲治她的。
旁人也到罷了,那些個之前要力挺管事婆子的,此刻惴惴不安,冷汗淋漓,懊惱自己眼拙心盲,方才居然當著一眾人的面,公然違拗蘇瑜,支持管事婆子…
心驚之下,深怕蘇瑜下一個便要將矛頭對向自己,越發將頭低的深。
眼見眾人無語,蘇瑜也不多言,吩咐徐婆子接任善后,便提腳回屋。
她這次來祖宅,一則為了趙衍,二則就是為了提前將這黑心奴才處置了,免得她蛀壞鎮寧侯府這棵百年大樹。
了了一樁事,現在,就只全心全意等著趙衍來。
瞧著窗外漸黑的天色,蘇瑜長吸一口氣,也不知道高全那里,成了沒有。
按道理,趙鐸是絕不可能錯過這個不可多得的機會的。
既能交好鎮寧侯府,又能鏟除趙衍…可趙鐸一向謹慎又疑心重…
思慮重重間,已經是星子掛上天幕,夜色徹底降臨。
沒有點燈的屋里,蘇瑜孤坐窗前。
吉星吉月早就按照她先前的吩咐,在府中下人的晚飯里,添了些許安神藥,清輝月色下,整個祖宅,靜謐的只有蟲鳴蛙叫聲和不遠處傳來的聲聲狗吠。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不見有人影經過窗前大院,卻是“咯吱”一聲推門聲,在蘇瑜耳側響起,緊接著,便是腳步聲朝屋里逼近過來。
盡管早就做好了準備,等這一刻,等了許久,蘇瑜還是不由自主,心頭一提。
月色下的屋子里,她睜著一雙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盯著門邊。
不過一個氣息微凝的時間,一個人影便進到屋里來。
月色溶溶,照亮了半地光輝。
趙衍一腳跨過門檻,借著月色,看到蘇瑜并未像自己隨從回稟那般昏迷在榻,而是睜著眼睛直挺挺坐著,身披清輝,正一雙眼睛盯著自己,趙衍心口一顫,頓時大驚,腳下步子,也不由頓住。
他的身子,一半在屋里,被月色浸染,帶著如霜銀白,一半在屋外,從蘇瑜的角度看過去,卻是黢黑一片,仿佛陷入陰曹地府。
“既是來了,怎么又駐足不前了?”清輝月色下,蘇瑜聲音冷靜到冷冽。
趙衍迎著月光看向蘇瑜,濃濃的不安在四下翻滾,面上卻是端的平穩,“蘇大小姐竟是知道本王要來?”
一面說,一面提腳進屋,鋒利的目光將屋里掃了一圈,”怎么不見蘇大小姐跟前的吉星吉月?“
蘇瑜一笑,“她們兩個若是在,你還敢這樣肆無忌憚的進來嗎?”
趙衍心頭一突,蘇瑜這是早就知道他要來,提前做了準備…這是要給他來個甕中捉鱉嗎?
蘇瑜可是京都閥貴,他派了暗衛來她祖宅…這樁事若是被鎮寧候告上御前,只怕他又要被禁足幾個月了。
可他今日來蘇家祖宅,也并非提前安排,而是得了蘇瑜要來…思及此,趙衍腦中電光火石,頓時了然。
蘇瑜今日來祖宅,只怕就是為了引他入甕吧!
蘇瑜…亦或蘇恪,他們要做什么!
不是皇后一黨嗎?為何要給他設計設圈套?
莫非是…不安猶如驟雨,愈加激蕩。
深黑的瞳仁凝著蘇瑜,趙衍道:“蘇大小姐是何時收買了本王跟前的暗衛,手腳竟是這樣麻利,本王居然沒有發現絲毫蛛絲馬跡,鎮寧侯府的人,果然非凡,原以為蘇闕本事大,沒想到,蘇恪的本事也不小,如今就連蘇大小姐一個閨閣弱質,都要與本王當面而坐。”
說著,在蘇瑜對面墻根下一張辨不清顏色的雙扶手大木椅上坐下。
一甩衣袍,趙衍冷聲道:“蘇恪派了蘇大小姐引本王至此,究竟為何?”
蘇瑜看著趙衍,“引你來?莫非不是我前腳出門,你自己后腳跟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