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陽陰沉臉龐跟在岳母身后。
再沒比他更郁悶的女婿了,原本把兒子抱出去后可以親近小暖,哪怕什么都不做,親一親她也是好的。
然而一出門正同岳母碰了照面,以岳母的精明,還看不出蕭陽的春心蕩漾來?
在外面時,趙皇后并沒多說什么,只提醒蕭陽一句,小暖還在月子里,這一句直接壓滅蕭陽所有正常,非常正常的理由。
顧明暖臉上的紅暈尚未完全消散,眸子驚慌般閃爍,躲避親媽的目光,揪著被子的手又緊了緊,“您…來…也不說一聲,我…我沒事的,吃得好,睡得香,仆從都很用心,你外孫也好待。”
“咳咳。”蕭陽輕咳一聲。
顧明暖腦袋更是差一點縮進胸口,“他對我很好,一直陪著我,我們…我們沒做什么,只是蓋著被子聊天罷了。”
趙皇后嘴角微抽,大有深意的睨了一眼蕭陽,蓋被子聊天都出來了?她怎會有這么單純的女兒?
肯定是隨了顧衍的。
往日那般精明沉穩,每每碰到蕭陽腦子就成了漿煳,蠢得令娘娘都不忍直視,不過趙皇后卻喜歡蠢萌的顧衍,喜歡他圍著她轉悠的感覺,甚至被他依靠…趙皇后揮去腦子里的荒誕念頭。
蕭陽面無表情,內心卻猶如萬馬奔騰,小暖這是在掩飾?在為自己說話…吧,他還非議碰見岳母,小暖連謊話都不會說了。
“不知皇后娘娘出宮,到臣府邸有何吩咐?”蕭陽一本正經的問道,不親不熱面對趙皇后,站在顧明暖身前,把她護得嚴嚴實實。
顧明暖稍稍松了一口氣,再讓娘親看下去,她就該找個地洞鉆進去了。
“本宮今日來主要是看看郡主。”趙皇后同樣打著官腔,嘴角微撇了一下,蕭陽不動聲色掃過跟著趙皇后身后進來的宮女,太監。
趙皇后不失親熱的笑道:“她生產辛苦,月子可得坐好了,而且這是第一胎,養好了,以后才好再懷孕。”
邁步繞過柱子一樣的蕭陽,嘴唇微動,“把本宮身后的人都打發了。”
蕭陽微不可查的點頭。
趙皇后坐到顧明暖身邊,眼底點點笑容,越發喜歡看女兒小害羞的樣子,耳朵都是粉嫩嫩的,就小暖這嬌俏的模樣,精致的眉眼,賽雪的肌膚,偶爾的天真懵懂,莫怪蕭陽忍不住,是個男人都得栽在小暖身上。
當然趙皇后絕不會承認因為親生母女關系才認為自己的女兒最是出色。
她敢大聲的說,誰比自己女兒好?誰?
倘若有站出來的女孩,別說不說,她先把那人壓下去。
她的傻丫頭啊,她是那種規矩至上的迂腐女人?女兒重視蕭陽,她自然希望蕭陽和女兒一輩子親親熱熱,和和美美。
蕭陽最近的表現對小暖的照顧親熱,其實很能討岳母大人歡心的,趙皇后不會告訴明說,她看蕭陽極是順眼,對蕭陽的信任與日俱增,相信蕭陽如同表現出來那么抬著她的女兒。
這對很難相信男人的趙皇后而言已經算是破例了。
她臉上的不高興,更多是警告蕭陽,別太孟浪傷到小暖,還有深層的原因,蕭陽還是有進步余地的,他還沒達到她的期盼要求。
蕭陽此時冷聲道:“王妃同娘娘相處,不必你們侍奉。”
“…主子。”太監中有人向趙皇后求助,“奴婢不敢玩忽職守,侍奉主子是奴婢的職責。”
隨后壯膽看向燕王,強壓住心底的恐懼,若是不留在娘娘身邊,回宮也是要死的,橫豎都是個死,不如留下一個忠誠的名。
蕭陽似笑非笑,問門口的江淮,“上一次不聽本王吩咐的太監現如今在何處?”
頂嘴的太監嚇得面煞白,轉而哀求道:“奴婢只想著侍奉娘娘,伺候郡主,郡主殿下,奴婢真真沒半分不敬燕王殿下的意思。”
顧明暖緩緩抬頭,有幾分茫然,“你是什么意思?讓我替你求情?”
太監恭謹謙卑的說道:“郡主喜得貴子,小世子的誥封又剛剛下來,正是雙喜臨門,奴婢命賤,微不足道,可在喜慶之時,何必為奴婢一片侍奉主子的忠心破壞了小世子的福分?奴婢對天發誓,萬萬沒有不敬燕王殿下的心思,只怕旁人侍奉不好娘娘。”
求皇后娘娘,還不如求郡主。
畢竟燕王疼愛郡主是人所共知的,而且郡主救過許多百姓,不愿意輕易傷人性命,聽說在郡主身邊當差最最清閑,就沒聽說郡主驕橫跋扈大罵下人,碰見有難處的人,郡主也都能幫則幫。
郡主入宮次數不多,每一次對人都很客氣,還在暴虐的管事和后宮娘娘手中救下過一些差一點喪命的奴才。
趙皇后一聲不吭,被旁人答應印象就是奈何不了獨斷專行的燕王,在燕王鋒芒之下,她不敢為自己忠誠的奴才求情。
蕭陽神色淡淡的,負著手,岳母大人的演技真是好,眼前的太監竟向顧明暖求情?讓小暖牽扯進腌的事之中,不能再留下了。
“既然你口口聲聲說自己卑賤,你以為本郡主會為卑賤的你向我丈夫求情?你憑什么認為我不站在王爺身邊,而為不值得,沒見過的奴才冒犯王爺?”
顧明暖抿了抿鬢角,“因為我善良?還是因為我欺負?”
在這群人眼中,她就是個憐憫心泛濫的好人?
善良也是要有底線的,何況此人居心不正,看起來是楚帝派過來的,而且顧明暖可從沒把自己往善良上塑造。
前世今生她就沒當自己是個善良的好女人,有鎮國公主和殷茹的下場,怎么還有人會看錯她呢。
“王爺,此人讓我很不開心。”顧明暖對蕭陽說道,“娘娘,你把他送我如何?我請王爺同宮里說一聲就是了,不讓您為難。”
趙皇后面帶猶豫之色,心里對女兒更加放心滿意,“你少人侍奉的話,本宮再多給你幾個吧,你是皇室郡主,又是燕王妃,太監內侍也是用得,不怕旁人多嘴,他們經過內務府調教,伺候人上要比宮外的奴婢細心。”
蕭陽笑道:“就依娘娘的意思。”
江淮這才領人進門,直接把不方才的太監帶了下去,屋子里的奴才退得干干凈凈。
趙皇后戳了顧明暖的額頭,滿意道:“你還是像我多一些,不似你爹,爛好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