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陽以為她的憤怒用一碗紅糖水就能磨平嗎?
這就是他反省后的結果?
說好的心靈相通呢。
說好的溫柔體貼…還是存在的,起碼桌上擺著各類補氣養顏的藥材證明他對她很體貼。
倘若在平常時,顧明暖會為蕭陽感動,畢竟前生沒有人會關心她是不是因小日子不舒服,李玉只會在她不方便時去妾侍房中,而她也沒覺得委屈或是難過。
幾乎所有人家的當家主母都是這樣安排的。
李玉拒絕她身邊婢女的獻媚邀寵,已經算是很尊重她了。
如今顧明暖明白自己無法忍受,許是蕭陽養出她的任性,橫豎蕭陽已經認定她因來小日子心情不好,嚷嚷道:
“把他送過來的養榮丸,補藥都扔出去。”
這句話幾乎是從顧明暖的牙齒縫隙中蹦出來的,話語十分堅決,沒有任何回轉的余地,她手中的書卷擰成圓筒,恨不得把這些補藥直接扔到蕭陽臉上去。
馮招娣目光閃過一抹疑惑,聽到主子命令時,她還覺得是主子想差了,此時見到略顯暴躁的顧小姐,莫非顧小姐瞞著她換洗?
還是顧小姐貼身婢女幫顧小姐掩蓋。
“你別說話!”
顧明暖搶在馮招娣開口前阻止,又沮喪一頭扎進松軟的茜紅軟枕中,扭過臉龐:“你先出去吧。”
馮招娣一頭霧水,端著逐漸冷掉的紅糖水退了下去。出門前問了一句:“要不我給您準備一個暖爐?”
“…走開。”
顧明暖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馮招娣笑嘻嘻離開,還帶上了房門。思索該如何向主子匯報。
方才令她愛不釋手的書卷再沒任何吸引力,顧明暖把玩懸腰間的墨玉,蕭陽經常送她禮物,上到價值連城的珍寶,下到市井可見的小玩應,她最喜歡始終是不離身的墨玉。
上輩子她把玩了一世,墨玉又是她的陪葬品。墨玉上的每一條紋路,她都一清二楚。
在心緒不寧時,她經常把墨玉攥在手心里。
是不是念在他上一世幫她的份上。給他個機會?
“你總是容易讓我心軟。”
顧明暖喃喃自語,摩挲著沾染她體溫的墨玉。
不是不明白蕭陽的美意,倘若放在前生,顧明暖很感激的收下善意。她是如此渴求別人對自己的好。
如今她不同以前。不喜歡至親為她決定什么,以為她好的名義讓她違背初衷。
顧明暖轉而往向窗外綠意盎然的芭蕉葉,準備同蕭陽過一輩子,她又不想委屈自己,那么只希望蕭陽能想明白,否則以后這樣的誤會還會發生。
“這次我不會對你心軟!”
她仿佛向上蒼發誓一般正式,墨玉放在額頭,“絕不心軟。”
幾天之后。蕭陽一直無法進入北苑,摸著下巴尋思了半晌。突然他困惑的眸子璀璨明亮,江氏兄弟默默松了一口氣,主子總算想出點頭緒了…蕭陽聲音有著不容錯辯的堅決,“我記得朱大夫擅長為女子調理身體。”
“主子?”
“把朱大夫給她送去。”蕭陽眼里露出擔憂,“問診后,請朱大夫去見我。”
江氏兄弟互看一眼,合著主子認為顧小姐的小日子還沒過去?
他怕顧小姐有什么不好才叫大夫的。
蕭陽側頭問道:“有何問題?”
同當初主子不知該怎么追求顧小姐時如出一轍,表情很真誠,也很無辜。
后來是他們明里暗里給主子灌輸了許多小技巧和花招,主子才能漸漸消除顧小姐的戒心,當然天資聰明的主子完全能夠舉一反三,把無賴等手段用得爐火純青,終于讓顧小姐點頭允婚。
他們是不是再次提醒主子用錯了方法?
可他們也不敢保證顧小姐想什么。
“我建議主子應該盡快想辦法見顧小姐一面。”
碰面后,以主子的聰明自然能窺得一些端倪。
蕭陽煩躁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嗖,石子落入平靜的水面帶起一圈圈漣漪,“她完全不給我機會。”
“…是不是另想辦法?主子,顧小姐心腸柔軟,尤其是對您…”
蕭陽滿意拍了拍江恩的肩膀,“你的主意非常美妙,我把這事交給你了,你說怎么做,我全力配合。”
然后顧小姐發覺主子騙她,一定會把怒火傾撒向主謀,也就是江恩需要背起大半的責任。
眼見蕭陽向屋里走去,江恩狠抽自己嘴巴,讓你多嘴,旁邊的兄弟憐憫看著他,輕聲道:“主子已經一日沒吃任何食物了…”
其實主子早有預謀裝病?
只有他愚蠢的送上去!
江恩訕訕的道:“為主分憂,我等義不容辭。”
顧小姐‘報復’他算什么?
只要主子能同顧小姐和好…他還是難過為何犧牲的是自己?
因顧明暖拒絕見蕭陽,弄得蕭陽心情也不大好,所有屬下和求到四老爺面前的人很倒霉,經常無緣無故的承受蕭陽的冷笑。
辦起正事,江氏兄弟絕不會馬虎,遠遠見到一輛馬車行駛進北苑,江淮看清楚馬車上的標識,“是焱少爺的媳婦?”
“從北苑里傳出來的消息,焱少爺的媳婦田氏同顧小姐相處得很好。”
“以前都說田氏配不上焱少爺,出身不高,又幫不上焱少爺,在蕭家的夫人媳婦中,她是最不起眼的一個。”江恩嘖嘖兩聲,“她結好顧小姐,無疑給自己找了個大靠山,沒準以前她不顯眼,只是藏拙呢。”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藏拙,但侯爺想必很著急。殷夫人不得顧小姐喜歡,又身在金陵,離著燕京十萬八千里無法直接消除同顧小姐的誤會。”
“誤會?!”
江恩挑了挑眼眉,“這話竟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
明明顧小姐和殷夫人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敵,似兩只女王蜂誰也不會讓步。
江淮摸了摸鼻子,低聲道:“最近主子逼得很緊,侯爺的日子不好過,太夫人年歲大,無法同顧小姐說到一起,又不好端長輩的架子…顧小姐幾次拒絕太夫人的宴請和拜訪了。”
他稍稍頓了頓,指向靜北侯府方向,“聽說太夫人想讓侯爺盡快納一個良妾,說是在殷夫人不在北地時,照顧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