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紅泥小火爐上煮著茶,咕嘟嘟泛著熱氣。
蕭陽手邊整整齊齊擺放十幾支弩箭,弩箭呈扇面形狀,每一支弩箭都泛著讓人膽寒的藍光。
呼啦啦,周首輔被侍衛完全護住,不露一絲一毫。
“蕭陽,你若肯助老夫一臂之力,你我平分天下如何?”
“哦。”
蕭陽漫不經心撩起眼瞼,哪怕身邊有人當肉盾,周首輔還是本能感覺到危險,依然處于蕭陽的射程之內,宛若蕭陽一抬手,必能取他的性命。
皇宮的侍衛眼瞎了不成?
蕭陽入宮時怎么就沒察覺到他身上帶著神兵利器?
周首輔不信蕭陽沒有野心,再接再厲的說道:“救下太子,長江以北完全歸你們蕭家,我保證太子登基第一份詔書就是封你蕭陽為王。”
“封我為王啊?”蕭陽笑容漸漸的斂去,眼角眉梢慢慢滲透出幾分凜冽,再次抬手袖箭射出,暗襲的人再次從柱子上落在地上,氣絕身亡。
袖箭的毒見血封喉。
顧明暖手緊緊的扣著太子殿下,妙目圓睜:“你能不能快點?”
眼里閃過一絲不耐煩。
聽在別人眼里有股撒嬌嗔怪的味道。
趙賢妃眼中閃過一絲的冷意,蕭陽會怎么選?
倘若她是蕭陽一定會選輔佐太子登基,任何有野心的梟雄都會這么選。
楚帝比謀逆篡位的太子更難以對付。
蕭陽白釉般臉龐似因顧明暖的催促裂開一道裂痕,越過顧明暖。轉而瞪向周首輔,透著陰森森的犀利寒芒,不僅周首輔。便是慈寧宮其余人都覺得頭皮發麻,宛若同蕭陽有弒父之仇。
突然,蕭陽又笑了。
眾人心思起伏不定,一會冷一會暖,他是要做什么?
“既然有意封我為王,為何不善待我王妃呢?”蕭陽長嘆一聲,“還是沒有誠意啊。”
你王妃是誰?
周首輔面色一僵。隨后了然的目光落在顧明暖身上,這是當眾私相授受嗎?
世上怎么會有這么恬不知恥的狗男女?
“蕭陽,你可要想好了。是女人重要還是北地重要。”
周首輔不信諾達一片疆土趕不上一個女孩子,雖然他也不得承認顧明暖耀眼奪目,長得漂亮,然而在床榻上。吹了燈。女子不都是一樣嗎?
何況有顧明暖這么個冷厲的女孩子在身側,男人想做點什么都未必能瞞得過她。
顧明暖并非以夫為天賢淑的妻子。
蕭陽低頭把煮好的茶水倒在茶杯中,他端著茶壺的手略有顫抖,顯示他憤怒的情緒,周首輔不由得心中一喜,沒有男人能拒絕封王的誘惑。
姜氏狠狠抓住長公主的手臂,蕭家男人…果真都不值得信任!
她怎么才能救下暖姐兒?
趙賢妃緩緩握緊拳頭,輕聲對李公公道:“準備動手。”
“主子…”李公公嚇了一跳。那些人一旦暴漏,主子以前在陛下面前下得苦功夫就白費了。
陛下會有被趙賢妃愚弄的恥辱。以前多疼愛主子,知道真相后就會多恨她。
“動手!”
小暖死了,她要至高的位置又有什么用?
野心和小暖哪樣更重要?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小暖平安就好。
涼州的消息源源不斷傳回京城,她看著情報一陣陣的后怕,本以為顧衍和做柳將軍妾侍的顧氏怎么都能護住小暖,誰知顧衍父女差一點被劉佳人那個賤人逼死…她雖在帝都和皇宮都有人脈,但并非萬無一失,還有人會注意到她。
因此她不敢有任何多余的舉動,怕把危險帶給在涼州的小暖。
倘若不是小暖聰明,馮廠督的人恰到好處找到顧衍,她滿心期期待的重逢可能等來得是噩耗。
她怎能容忍小暖在自己眼前喪命?
就在趙賢妃準備扔出信號時。
蕭陽抬起頭來,表情肅穆而莊嚴,目光冷靜且理智,“北地平安是我父兄用生命換回來的,我蕭家的威名也是幾代人用血肉鑄就的,一個亂臣賊子敢把北地封給蕭家?”
沒有經過戰火淬煉的人,在這一刻卻隱隱能聽見征戰的廝殺聲。
蕭家殺伐太重,子嗣才過于艱難,可每一代蕭家男兒多是戰死在疆場上。
唰,一只袖箭落在周首輔腳邊,袖箭深深穿透青磚,箭尾晃動,周首輔一邊的侍衛吞了吞口水,這得多大力氣能穿透青磚?
莫非蕭陽也是天生神力?
單憑腕力就能做到這一步,天下間也沒誰了。
“滾!”
周首輔后退兩步,好不容易站穩身體,面色煞白,底氣已經不足:“蕭陽,我這邊有幾千人,我不信你還有袖箭…”
“無妨,我有太子殿下就成了!”
顧明暖捅了太子一下,太子被掐得已經進氣多,出氣少了,嗚嗚得向周首輔叫著,有幾分抱怨的說道:“你們別當太子殿下不存在啊。”
是別當你不存在吧!
蕭陽反問周首輔:“你猜我到底有多少支袖箭?”
“我覺得一只就夠了!”顧明暖直接從蕭陽面前搶了一只袖箭,當著周首輔的面戳在太子的手臂上,“還不滾出去!”
“皇兒?”
周皇后嚇的花容失色,眼睛一翻昏了過去。
袖箭上是淬毒的。
太子以為自己會毒發身亡,誰知過了半晌還很清醒,“嗚嗚…”
周首輔驚訝的看了看太子,又看看那些因為中了袖箭死去的侍衛,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有些袖箭沒涂毒?
太子死了,周首輔根本沒機會坐穩皇位…蕭陽讓他滾,他雖然生氣,但蕭陽是蕭家‘太上皇’,他只覺面上無光。
被一個尚未及笄的女孩子威脅且趕出慈寧宮,就算他救下太子,謀逆成功,他還有臉在世上立足嗎?
周首輔眼露兇光,牙齒咬得咯嘣咯嘣直響,衡量是不是一鼓作氣拿下顧明暖和蕭陽…太子…順便除去,大不了他找個替身或是擁躉別得皇子。
左右是個傀儡。
“他想自己當皇帝。”顧明暖玩味得對太子殿下道:“你外公心挺狠,完全不顧太子殿下的性命啦。”
蕭陽抿了口茶,慢條斯理的說道:“白癡,天下是那么好奪得?”
突然地動山搖般崩塌的聲音傳來,慈寧宮搖晃了兩下,“不好了,顧衍…顧衍破了千斤重的城門,殺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