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零二十八章 牢中審問
急救儀式所弄出來的種種動靜，早已吵醒了昏迷中的艾薩克，面對監牢中審視他的眾人，艾薩克不發一言，只是用那不屈的眼神直直的凝視羅德。
也許在此前的戰場當中，他最終還是敗在了羅德之手，但存在于他心底的那份屬于英雄的堅強意志，可不會那么輕易就被打敗。
掃除了急救儀式留下的種種痕跡后，艾薩克也在一眾亡靈護衛的帶領之下，被關入了地牢最深處的一座單獨的牢房當中，為了防止他有任何逃脫的可能，這附近不僅遍布禁魔儀式，就連他的身軀，也被束縛上了厚重的鎖鏈。
“邪惡的亡靈之主，如果我能逃脫眼下的困境，我一定不會就這么輕易放過你！”
凝視著羅德那雙深邃到足以看透人心的眼睛，艾薩克口中發出了一聲嘶啞的低吼，眼神中更是充斥著不加掩飾的憤怒與仇恨，若是眼神能夠殺人的話，現在的羅德只怕已經死上許多遍了。他那哪怕被枷鎖束縛，仍舊緊繃起來的身軀，也仿佛在向眾人說明，一旦給他找到機會，他可不會放過場中任何一人。
望著那不肯有半分屈服，早已下定赴死決心的天使，地牢中的亡靈護衛們面色微變，若不是有著羅德陛下的命令，面對此等極為兇悍，就連死亡的威脅也無法令其屈服的敵人，唯有將其徹底轉化成亡靈生物才能令人安心。若是放任他繼續存在下去，遲早會留下一番禍患。
羅德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卻不能就這么下令將他給處死。艾薩克除了身為圣裁天使外，更是一位覺醒了自身意志的強悍英雄，屬于他的英雄特長，令任何人都對其忌憚三分，就這么將其處死，反而會帶來極大危險。
天使軍團突襲魔法之城的戰斗已經結束了，但羅德與那欲將他除之而后快的命運之間的戰斗，可還只是剛剛開始。
圣裁天使艾薩克，便是命運為其布下的險惡陷阱，一旦處理不好，很可能會就此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甚至于就連時光領域也無法挽回局面，羅德必須小心為上。
面對十分棘手的艾薩克，羅德還未回話，先一步開口的，卻是羅德身旁的安道爾天使：“艾薩克，不許你這樣與吾主羅德說話，如果不是他對你手下留情，你現在早已化作了亡靈生物，根本就沒有像這樣出言不遜的機會。”
“安道爾教母，你只是被那些惡徒蠱惑了心智，不過你可以放心，命運一定會拯救你我。”面對安道爾天使，同時也是自身教母的勸說，艾薩克面不改色的道，絲毫沒有被話語當中的內容所影響。
直到此刻，羅德這才緩緩開口：“你覺得命運會來拯救你？拯救一位打破命運的英雄？命運可不會這么做，你之所以會落到如今的下場，也全都是拜命運所賜，是命運驅使著你來到如今這一步，最終讓你死在我手中。只是就連命運也想不到，我早已看穿了那些詭計。”
仿佛是聽出了羅德的話語當中意有所指，艾薩克在這個時候發出了一陣冷哼：“那又如何？若是能夠鏟除世間的邪惡，就算是讓我獻出生命，我也在所不惜，我可不在乎命運到底對我做了什么，只要最后的結果是好的，只要我的犧牲有意義，那便已經足夠了。”
聽著艾薩克堅定的話語，羅德在微微有些驚訝的同時，也不由得在心底暗道一聲可惜，他本來還想利用命運對艾薩克的利用，來勸說并嘗試策反這位天使，現在看來計劃似乎有些行不通了。
圣裁天使的內心是如此堅定，堅定到超越了羅德記憶中的大部分英雄，也只有極少數不朽英雄，例如曾經的英雄塔南，又或是地獄中的野獸圖拉利昂，才能在純粹的意志上與其一較高下。
如此堅定的英雄意志，也意味著羅德此前準備的種種手段都對其無效，無論是心智魔法的影響，又或是拷問與折磨，都無法動搖那份屬于真正英雄的意志。艾薩克的內心比鋼鐵還要堅固，這無疑也給羅德帶來了相當程度的麻煩。
“什么時候天使中也能誕生英雄了？命運又怎么會容忍你這樣的英雄留在云中城？”
搖了搖頭，羅德換了一個話題道。各個種族的生物中都有著英雄的誕生，通常而言，成年個體實力越弱的種族，便越容易有著英雄出現。類似巨龍那般，成年后哪怕未經任何訓練，都能有著六階實力的強悍種族，當中卻是極少有著英雄誕生，放眼普天之下的所有巨龍，當中也唯有一位巨龍英雄，那便是化身大紅龍的英雄摩莉爾。
正因如此，對于眼前的天使英雄，羅德也感到幾分詫異。從理論上而言，天使中的確可能有著英雄誕生，但那份可能性卻是微乎其微，甚至小到足以忽略不計。
屬于天使的實力，哪怕比起巨龍也是不遑多讓，本就實力強勁的物種，當中誕生英雄的可能性便極其微小，更不用說天使一向與云間的命運之力為伴，更不可能成為打破命運的英雄，哪怕真當這個機會來到眼前，天使也會放棄屬于英雄的身份，這也讓艾薩克的存在顯得那么特殊。
“你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情，會令一位天使放棄命運之力，轉而選擇成為英雄？我可不相信你是為了什么正義，又或是其他虛無縹緲的理由成為的英雄，能讓天使成為英雄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憤怒燃燒的怒火。”羅德不給艾薩克仔細思索的機會，主動追問道。
面對羅德咄咄逼人的追問，艾薩克只是將頭側向一旁，同時發出一陣冷哼，根本就沒有回答問題的意思，甚至于不想多看羅德一眼。
不過，隨著羅德的這番提問，他的心底難免泛起幾分觸動，記憶也仿佛回到了從前的那些事情上。對于羅德而言，這樣便也已經足夠了，也許艾薩克不愿意回答這些問題，但他的內心可是不會撒謊，在窺視之眼的作用之下，羅德看到他心底的所思所想，看到了被末日審判焚毀的明月城，也看到了那怒聲詰問的地獄魔王。
此前的戰斗中，羅德也曾利用窺視之眼的力量，隱約看清了艾薩克身上所發生的那些不同常人的事情，只不過看的并不真切。如今沒有外界嘈雜環境的干擾，屬于羅德的英雄特長，也得到了相當程度的力量提升，這一次隨著羅德的注視，艾薩克心底的一切，都在羅德面前一覽無余。
將發生在艾薩克身上的種種事情都了然于心，羅德這才深吸口氣，同時忍不住閉上了眼，發生在艾薩克身上，那些令他成為英雄的經歷過于兇厲，如果不是羅德親眼所見，就連羅德也不相信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你竟然遇到了路西法…看來在讓你成為英雄的這件事情上，他可沒少出力促成。”羅德緩緩開口道。
聽著羅德的這番話語，艾薩克一時間面色微變，他遇到路西法這件事，就連云中圣城的天使，也鮮少有人知曉，然而羅德卻一口便道出了這件事情，語氣也甚是篤定，根本不像是言語間的試探，而是對此事有著十足的把握。
“你能猜到我的想法？”回想起羅德身上存在的種種傳聞，艾薩克無疑想到了什么，面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如果說有什么事情比落入敵人手中更加糟糕的話，那無疑是落到能夠看穿自己想法的敵人手中，而羅德身上，恰好便有著那樣的能力。
“我能看到的，可不止是你的想法。”面對艾薩克驚異的眼神，羅德只是澹澹回答，“當你動念的時候，你心中潛藏的回憶，你過往珍貴的記憶，如果我想的話，我都能夠徹底看清。”
見艾薩克眼中露出幾分懷疑之色，似乎根本就不相信這番話語，羅德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我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何你的心底對于死亡無所畏懼，甚至于渴求一死，那根本就不是因為你不怕死，又或只是單純想要觸發你的英雄特長，而是因為你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贖罪。”
這一次，艾薩克的面色徹底變了，再也沒有羅德最初見到他的那份鎮定，身軀隱隱有些顫抖：“你到底在說什么？”
羅德只是望著他道：“薩妮亞的死并不是你的錯，你沒必要為她的死而自責，更不用說為此賠上自己的性命，你只是給了她公正的天使審判。”
在羅德的話語刺激之下，艾薩克再也沒法保持此前的那份冷靜，當即發出一聲大吼，便要掙脫束縛著身軀的鎖鏈，直直地朝向羅德撲去。
羅德口中提到的薩妮亞，正是被艾薩克帶去獅鷲之家的女孩，她對艾薩克充滿信任，最終卻沒能逃過路西法降下的末日審判。她之所以沒能逃過那場審判，究其原因，是艾薩克聽信了魔王的話語，最終將其徹底放棄，轉而將活下去的希望留給另外一位女孩。
事情結束之后，艾薩克心中始終對此充滿自責，認為正是自己的緣故，這才導致了那位女孩的犧牲，縱使他成為了裁決世人的圣裁天使，但每每回想起那一刻，他仍舊無法從當時的情形當中走出，只希望能夠用自己的性命，來彌補當初所犯下的錯誤。
心底的一切所思，如今都在羅德的窺視之眼下暴露無遺，神情激動的艾薩克勐然發力，然而卻根本無法擺脫身上鎖鏈的束縛，只是扯得鎖鏈不斷發出清脆的聲響，最終也只能喘息著坐回原地。
“你根本不懂我經歷了什么。”艾薩克沉聲說道。
面對死不改口的艾薩克，羅德也只是聳了聳肩：“我已經告訴了你，我看到了你曾經的遭遇。難道你沒有發現，你一直都搞錯了仇恨的對象嗎？真正導致薩妮亞死去的可不是你，而是降下末日審判的路西法，你要恨也應該恨他才對。不如這樣，我現在就殺了你，而你則用你的英雄特長向路西法復仇如何？”
聽著羅德的這番提議，艾薩克只是怒視了他一眼，根本就沒有對羅德進行妥協的意思：“那是我自己做出的決定，和路西法無關，路西法只是讓我看到了人們的丑惡與懦弱，真正做出那些行為的，反而是人類本身。反倒是你，你所行之事才最為邪惡，我要復仇也是向著這個世上的惡徒而復仇。”
艾薩克的這番回答，自然也并不出乎羅德的預料，若是能夠如此順利的便勸服圣裁天使就好了，不過羅德也只是簡單一試，并沒有抱多大的指望，只能將心思放到別的事情上面。
“這么說來，你并非是不怕死，只是對于現在的你而言，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與勇氣，似乎也只有在犧牲之下觸發英雄特長，更加符合一位英雄的結局。”
望著面前的艾薩克，看清了他所有經歷與想法的羅德，很輕易便找到了問題的癥結所在，艾薩克并非一心尋死，若是有令他活下去的希望的話，他會比任何人都愿意活下去，只是隨著明月城中薩妮亞的犧牲，存在于他心底的希望也就此覆滅，而羅德所要做的，便是幫助他重新找尋到那份希望。
仿佛是察覺到了羅德眼神中的那份不懷好意，艾薩克的內心一下便警惕起來：“你打算做什么？如果你打算將我處死的話，那么現在就來吧。”
然而羅德只是搖了搖頭：“將你處死，好讓你觸發那份英雄特長嗎？我可不會傻到那個地步，不僅如此，我更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既然你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我只好幫你找一個新的希望。”
說著，羅德周身也泛起了一圈熾熱的火焰：“你從明月城救下的女孩叫什么名字？讓我想想，她叫艾琳對嗎？”
艾薩克心底一驚，剛想說些什么，羅德的身形已經在火焰當中徹底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