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琴夫人,這是我的兒子萊恩,你看他多可愛啊。”
花香彌漫的庭院中,錦衣玉袍的壯年男子,正抱著襁褓中的嬰兒,向祭司尋求賜福。
金色卷發的少女祭司將嬰兒接過,解開襁褓,嬰兒臉龐紅潤,睡的正香。
“好一個大胖小子。”
祭司贊道,她將圣水抹在嬰兒眉心,眼底泛起金色的光芒。
“我看到繡著雄獅的旌旗在他身后飄揚,尸骸在他腳下堆積成山,汎拉克公爵,你的兒子會成為一位驍勇的戰士。”
男子發出爽朗的笑聲,卻聽倫琴又道:“等等,那些尸骸,他們都穿著埃拉西亞的盔甲…你的兒子會背叛神圣王國。”
汎拉克臉上的笑容凝住了:“倫琴祭司,你是不是搞錯了?”
倫琴只是搖頭:“這是神決定的,不是我。”
汎拉克閉起雙眼:“萊恩是我的兒子,我不能讓家族蒙羞…如果他注定要背叛神圣王國,請你現在就替他接引,將他的靈魂送到該去的地方。”
熟睡中的嬰兒,被磅礴的殺氣驚醒,發出刺耳的嚎哭。
“我不能這么做。”倫琴制止了他,“汎拉克公爵,你不能因為尚未發生的事就責備伱的兒子。無論他的人生如何波瀾壯闊,又或是顛沛流離,都是神為他安排好的命運。只有經歷了那一切,他才能得到應有的審判。”
男子抱回嬰兒:“這注定不會有什么好結果。就算你不愿意,總有牧師會替他接引。”
往后數日,汎拉克都在尋求牧師的幫助。
王都之中,牧師們恪守戒律,竟無一人肯幫助他,完成這場接引。
汎拉克為此煩躁不已,但卻無法回到自己的領地,獅鷲心王的女兒即將滿月,貴族們會齊聚一堂,為朵拉娜公主送上祝福,他必須出席。
在國王舉辦的宴會上,不少貴族慕名而來,與汎拉克公爵攀談,但他卻興致寥寥。
無論是觥籌交錯,來來往往的人們,還是那烤得焦黃,酥皮上滲著油脂的乳豬,都無法平復他的思緒,他只想盡快結束宴會,再處理掉日后會令他蒙羞的兒子。
很快,便到了賜福的時刻。四位祭司在大主教的帶領下,輪流將圣水點在朵拉娜眉心,向公主賜福。
披金袍的祭司說:“她將擁有過人的美貌。”
披白袍的祭司說:“她將擁有高潔的品行。”
披灰袍的祭司說:“她將擁有堅強的意志。”
披藍袍的祭司說:“她將擁有短暫的生命。”
此言一出,全場詫異。汎拉克將酒杯放下,才發現那名藍袍祭司是他的熟人。
紅衣大氅的獅鷲心王,這一刻龍顏大怒:“祭司,你這是什么意思?你在詛咒我的女兒嗎?”
厚重的藍袍下,是一位柔弱的少女,面對諸多貴族,還有國王的指責,少女神態自若:“這是屬于她的命運,有人選擇看到美好的部分,也有人會看到不堪的那一面。”
望著高大的國王,倫琴毫不動搖:“獅鷲心王,你的女兒會在成年時死去。每位祭司都看到了她的死期,只有我說出了真相,神會因我的誠實嘉獎我。”
隨著倫琴的講述,貴族們私語不斷,國王也癱倒在座椅上:“為什么會這樣…她是我的女兒,應該長命百歲才對,這不是她該有的命運。”
倫琴道:“我很遺憾,獅鷲心王,但她的命運是由神決定的,誰也沒辦法改變。”
“你錯了,祭司。”國王重新站起身,“神一定希望借助我的手,來達成某件事。我會證明我的虔誠,我會消滅成千上萬的異教徒,為我的女兒換來改命的機會!”
“汎拉克!”
聽國王叫到自己的名字,汎拉克忙到:“臣在。”
“我要東埃拉西亞開始備戰,神圣王國的騎士,將踏平迪雅的每一寸土地。當異教徒的鮮血灑滿大地時,神就能聽見我的祈禱!”
獅鷲心王決然的話語,令汎拉克心頭一緊。
隨著國王的一聲令下,不知多少人會被卷入戰火,而這一切,全都拜眼前的祭司所賜。
宴會結束,與倫琴一同返回東埃拉西亞的旅途中,汎拉克再一次找上了她:“你不該對國王說那些話。“
倫琴反駁:“那些都是實話。”
汎拉克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的一席話,會破壞整個東埃拉西亞的局勢,不知有多少人會因你而死。”
倫琴凝視著他:“這是那些人的命運,神安排了人的一生,死亡也是其中一環。”
汎拉克有些無奈:“倫琴夫人,如果有一天,屬于你的死期即將來臨,你也會坦然接受嗎?”
“我想是的。”她點頭,“我不會用接引儀式來逃避,我會活到最后一刻,看看神為我準備了什么結局。”
“就算那可能不盡人意?又或是一場慘死?”汎拉克追問。
她回答:“有時候,神會用義人的死,來彰顯惡人的罪,僅此而已。”
男子沉默了,好一會后,才換了個話題道:“關于萊恩…我已經不打算找牧師替他接引了。就連獅鷲心王的女兒,也難逃命運的束縛,我又能做些什么?”
倫琴稱贊:“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你今后打算如何對待萊恩?”
“我不知道…”汎拉克有些猶豫,“我不會教他任何知識,也不會傳授給他武藝,任他自生自滅好了,真希望我沒有這個兒子。”
倫琴不再多問,她相信公爵自有判斷。
戰爭很快便打響,埃拉西亞人大舉入侵異教徒盤踞的迪雅,攔在王國軍隊前方的,是墮落的恐怖騎士,所向無敵的「黑魔劍主」。
神圣王國付出了數以萬計的生命,仍被「黑魔劍主」殺的折戟而歸。
危難之際,一位神勇的騎士站了出來,他孤身斬殺「黑魔劍主」,為王國軍奏響了勝利的樂章,卻也招致更大的災禍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