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癲狂

　　一想到這里，元嘉帝就忍不住心生暗恨，如果當初趙太后能夠向先帝稟明實情的話，那么一向重情重義的先帝，一定會答應他迎娶珍兒為皇后，從此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而不是拿皇位和珍兒，逼迫他娶了王氏女！

　　這么一想，元嘉帝就忍不住剜了坐在趙太后下首的王皇后一眼，直把王皇后嚇得趕緊把頭埋進胸前，不敢再抬一下。

　　趙太后哪里知道元嘉帝心中想的這些，她若是知曉的話，當初絕對不會送趙珍兒去東宮離間她和元嘉帝的母子感情的。

　　見元嘉帝又嚇唬王皇后，找抬頭眉頭一蹙，開口道：“圣上所說的人證物證，不知今在何處？”

　　元嘉帝聞言，從往事中回過神來，卻不欲與趙太后多言敷衍，直接讓人提了趙吉進來稟明情況，并且將一沓書信放到了趙太后面前。

　　趙太后聽完趙吉的指認，又看罷那些白紙黑字的信件，哪里還有不明白的，氣得當即指著歧王的鼻子破口大罵道：“好你個巧舌如簧、顛倒是非黑白的東西，竟敢欺瞞哀家幫你擋刀，離間哀家與圣上的母子親情！

　　“通敵叛國、意圖弒君，即便你是宗親貴胄，也決意不能輕饒！”

　　趙太后是真的氣惱，一氣歧王竟敢騙她出來擋刀，讓本就對她印象不好的元嘉帝更加跟她疏遠了；二惱歧王身為叛賊余孽，好不容易留下這條命，不想著保全自己，竟然敢鋌而走險，真是白費了她當初的一片好心！

　　要不是當初為了從肅王手下救下元嘉帝，被他拿捏住了把柄，她又怎么會在先帝得勝奪位之后，不得不出面保下歧王以自救？

　　好在那些知情人如今都已經不在了，她也不怕歧王再借此事來要挾自己。

　　元嘉帝一直仔細地觀察著趙太后的神情，見她的憤然之色不似作偽，心中這才略略好受一些。

　　看來，趙太后對于歧王的所作所為當真是不知情。

　　至少，還未確認。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元嘉帝下定決定要斬草除根，當即果決道，“通敵叛國、意圖弒君，此乃謀逆重罪，罪及子孫，闔家誅滅！”

　　在場的諸人聞言俱是心頭一震，卻誰都沒有開口替歧王求情。

　　畢竟，要不是鎮國公及時察覺異常，處置得當，元嘉帝這會兒早就“入土為安”了。

　　歧王這會兒也被嚇傻了，他沒有想到元嘉帝竟然這么狠絕，完全不給自己任何辯駁和自救的機會，而且連個后都不給自己留！

　　絕望之下，歧王瞪著元嘉帝破口大罵道：“劉昭，你老子搶了我老子的天下，現在你又來搶我的天下，我不服！我不服！這大周的錦繡江山，一定是我的！哈哈，這天下是我的了，是我的了！…”

　　說著，竟然癲狂大笑起來，沖動之下要起身，卻被蔣義死死地摁住。

　　“哈哈，我，不，朕是皇帝！你，你，你…還有你，爾等見了朕怎么不下跪請安？朕要將你們統統處死！來人吶，把這人都拖出去給朕斬了！哈哈哈…”

　　歧王時而癲狂大笑，時而張口怒罵，完全失去了理智。

　　趙太后見狀嚇得直往后仰，臉色煞白道：“他這是瘋了吧…”

　　“瘋？”元嘉帝冷笑一聲，緩緩道，“能夠裝傻作呆地隱忍二十多年，就是為了今朝與外敵勾結殺掉朕好取而代之。如此堅韌的心性，怎么會在這些他已然知道的證據面前發了瘋！”

　　趙太后一愣，這才明白過來，元嘉帝的意思是歧王是見著事情敗露，故意裝瘋賣傻來逃脫罪責的！

　　“是嗎？”趙太后皺眉看著絲毫都沒有被元嘉帝這話影響的歧王，喃喃道，“哀家怎么瞧著他像是真的失了心智…”

　　元嘉帝聞言輕笑一聲，不再多言。

　　趙太后在這后宮中生活了大半輩子，什么樣的風浪手段沒有見識過，會被歧王的這點小伎倆輕易騙了過去？

　　不過，既然趙太后愿意做她慈善溫厚的太后娘娘，元嘉帝也不想多此一舉戳破她，陪著她演戲嘛！

　　畢竟，趙太后當初救護小望之有功，而將來待他去后，小望之在這宮中少不得要多多依仗趙太后。

　　真是沒有想到啊，不管中間幾多波折，趙太后竟然笑到了最后。

　　真是不甘心吶…

　　“不管歧王是真瘋還是假瘋，朕的處決都不會有任何改變！”元嘉帝收回思緒，冷冷地看著依舊在賣力地裝瘋賣傻的歧王，命令道，“蔣統領，你即刻率人包圍歧王府，上至歧王妃、歧王世子、郡主等，下至粗使的婆子，一個都不許放過，全部押至天牢。

　　“待審問清楚之后，擇日處斬！”

　　當初先帝為了監視歧王，曾命歧王一輩子不許離開京城，甚至歧王府就敕令建在皇宮不遠處，以便監管。

　　如今捉拿起來倒也方便。

　　“你，你，說的就是你！你憑什么對朕指手畫腳！”蔣義還沒有來得及領命，倒是跪著的歧王聞言瞪著在座的元嘉帝，怒目斥責道，“來人吶，將他給朕押下去，斬咯！”

　　元嘉帝輕笑一聲，起身，一步步地走向歧王。

　　趙貴妃趕緊起身跟了上去，從旁攙扶著元嘉帝。

　　“圣上…”孫長玉等人連忙起身要勸。

　　元嘉帝卻擺擺手，笑道：“無妨。”

　　蔣義的忠心和本事，他還是信得過的。

　　元嘉帝一步步地走到歧王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冷笑，嘲弄道：“這世上可還從來沒有一個皇帝，是跪著懲罰人的。”

　　果然，歧王聞言臉色未變，然而眼底卻極快地閃過一抹狠意，快到讓人幾乎無法察覺一直緊盯著他的元嘉帝除外。

　　“你不要覺得，捉拿歧王府一干人等是你用計出逃的機會。”元嘉帝輕輕一笑。

　　然而歧王卻覺得那笑意冰徹心骨，似鋒利的刀子一般將他活活凌遲虐殺。

　　果然，只聽元嘉帝輕聲笑道：“蔣統領，先斷了他的手腳，再通知京衛，收網！”

　　元嘉帝看著幾乎維持不住癲狂之色的歧王，給了他最后致命的一擊：“你大約不知道吧，你所有的依仗，如今都在京衛的掌控之中了，要擊毀他們，只需要朕的一個命令。”

　　他信任鎮國公，所以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都交付給了他，這才能將此次隨同北上秋狩的京衛騰出來，悄悄地調回京城，將歧王等私通瓦剌、參與行刺之人，以及他們的黨羽全部都監控起來。

　　此次北上秋狩，元嘉帝乃是被迫而為之，對于前路充滿著擔憂，所以能夠得到他的欽點隨行的京衛，必然是忠心不二、本領不俗的，要對付歧王等人，尚能應付得來。

　　更別提，還有化裝成京衛的遼東軍助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