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舒予的警告和威脅,韓彥滿心冤枉,趕緊舉起雙手求安慰:“冤枉啊!
“我都跟你解釋過了,那些人都是為了借由我搭上鎮國公的船,才給我送金送銀送姑娘的!
“況且我一概都給人打發回去了,可一個都沒有留!”
別說是人了,就是一線財物他都給別人退還了回去,而且嚴厲回絕,表示對方再也不要白費工夫,反正他絕對不會收留的。
舒予伸出手指戳了戳韓彥的心窩,挑眉嬌聲道:“我這叫防患于未然!”
她知道韓彥待她真心誠意,但是別人總這么拿糖衣炮彈來轟炸他,時間長了,難保韓彥不會一個不察,被有心人給算計了去。
到時候后悔可就晚了。
倒不如早些打好預防針。
韓彥一把抓住舒予的手指,然后將她的整只手都溫柔地包住,放在自己的心口,低聲笑應道:“你放心吧。我這里早就被一個叫‘舒予’的姑娘填得滿滿的,再也住不進去別的人了!”
“油嘴滑舌!”舒予嬌嗔道,心里卻甜甜軟軟的。
兩人你儂我儂地拌了會兒嘴,舒予笑道:“好了,夜色已深,你早些休息吧。我去西廂陪小望之。”
韓彥依依不舍地點點頭,又一再叮囑道:“知道你心疼他,可也不能太慣著他了。
“在家里有咱們心疼,可是等他入了宮,周圍可全都是些為自己打算的人了,有誰還會將他當成個小孩子看待?
“不是我心狠,只是我寧愿自己逼著他長大,也不愿意他在別人那里碰得頭破血流,甚至是性命不保。”
舒予心中凜然,點頭鄭重應道:“你放心,我明白!”
韓彥點點頭,親自送舒予出了東廂房,一路目送她進了西廂,關上門,這才嘆息一聲,轉身進屋。
東廂房臥室里,小望之正睜著眼睛對著帳頂發呆,就聽見有人推門而入。
“誰?”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拉開帳簾,探首出去問道。
聲音里滿是戒懼。
舒予聽得直心疼。
原本沒心沒肺的孩子,這段時間被自己身世的變故嚇得如驚弓之鳥,看什么都充滿著戒懼。
“是我。”舒予柔聲笑應道,一面繞過作為隔扇的書架,進得內室,抬手摸了摸小望之露在帳外的小腦袋,笑問道:“你怎么還沒有睡?”
一見是舒予,小望之立刻歡喜地抱住她的腰身,語氣中帶了幾分撒嬌:“我睡不著。”
說罷,又抬頭滿懷期待地問道:“娘親是來陪我睡的嗎?”
舒予牢記韓彥的叮囑,聞言笑應道:“你爹要挑燈夜讀,我嫌燈光刺眼難以入睡,所以就打算在你這邊的榻上歇一宿。”
說罷,又開玩笑問道:“不會打擾到你吧?”
“不會不會!”小望之將頭搖成了撥浪鼓,雙手緊緊地抓住舒予的衣襟,仰頭笑道,“娘親過來,我求之不得呢!”
他就知道,娘親是心疼他的!
要不然娘親和爹爹成親兩年多,爹爹不知道都能多少次挑燈夜讀了,怎么不見娘親避來他這里睡!
頓了頓,小望之又連忙說道:“不過,榻子太小,娘親睡著不舒服,不如娘親睡床,我睡榻上吧。”
爹爹說他已經長大了,將來更要擔負起整個大周的重責,不能再跟以前一樣不論是睡著還是醒著都黏著娘親了。
而娘親在有些時候,是堅決站在爹爹那一邊的。
所以跟娘親同睡一床什么的,還是不要想了。
舒予看了看還未夠她身長的小榻,也不跟小望之客套,笑道:“小望之真是個孝順的孩子。那娘親就卻之不恭了。”
母子兩個說說笑笑,換了床榻,各自安歇。
怕小望之一個人害怕不安難以成眠,舒予特意將床上的帳簾高高地掛起,睡在床邊,跟已經乖乖地在榻上用被子將自己裹成蠶蛹的小望之溫聲叮囑道:“要是睡得不舒服,盡管叫醒娘親!”
小望之連連搖頭,小臉上滿是開心的笑,乖巧地回道:“舒服舒服!娘親都用椅子圍在兩側,將床榻加寬了呢!”
感覺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躺在搖籃里,娘親就在一旁守著,無憂無慮的。
——他當然不記得那么久遠的事情,這都是平日里看張李氏照顧小平安,深有感觸罷了。
舒予聞言嘴角揚起,眉眼溫柔地叮囑道:“早些睡吧。明兒早上還要跟爹爹晨練呢!”
打從小望之會走路起,韓彥就堅持帶著他晨練,初時練習穩穩地走路,后來練習跑步、打拳,現在已經開始扎起了馬步。
“嗯!”小望之乖巧地應道,閉上了眼睛,乖乖睡覺。
大約是有舒予在身邊陪著,心中安寧,沒多時,小望之便沉沉地睡去,偶爾還打個小呼嚕。
夜半,寒風漸起,嗚咽呼嘯,刮得窗欞唰唰顫抖。
舒予從夢中驚醒,趁著星光從床上爬起來,輕手輕腳地將小望之抱到了床上。
十月底的邊境雖然算不得十分寒冷,但是也已經是涼意森森。
尤其是晚間,有水就成冰。
榻上雖然鋪得厚實,給小望之蓋的也是暄軟的新棉被,但是對于睡慣了炕床的小望之拉說,只怕還是不習慣。
她不慣著小望之,可也不能明知他可能會著涼而不管不是。
將小望之放在床里側,舒予就在外側側身躺下。
夜里,小望之驚醒好幾次,每次舒予都得輕拍安慰好一會兒,他才又重新安睡下來。
同樣難以成眠的,還有元嘉帝和鎮國公。
“你是說,有細作潛進了圍場之中,而且還是沖著朕來的?”元嘉帝眉頭緊皺,強壓著內心的憤怒和恐懼,咬牙問道。
鎮國公眉目肅然,躬身答道:“這是臣手下的斥候無意中探知的,雖然不能十分肯定,但是也八九不離十了。”
說句實話,他現在還很疑惑和忐忑,韓彥到底是從何得知,有人偷偷潛入圍場,想要刺殺元嘉帝的。
而且,韓彥竟然還清楚明確地告訴他,想要刺殺元嘉帝的既有外敵,又有內鬼,甚至還暗示了那內鬼所屬的派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