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涼夜
夜，很涼。
夏云墨正躺在院子里賞月，椅子定制的，柔軟、舒適、一旦躺下去，就很難想要再站起來。
栗子在給他溫酒，然后將桌子上的瓜子殼去掉，留下瓜子仁。
除了酒和瓜子，還有醉云樓的蝦，栗子將瓜子剝掉五十粒后，就要剝兩只蝦，蝦殼去掉，蝦肉放在盤子里。
夏云墨很滿足栗子的狀態，她的那一份大小姐的脾氣收斂了不少，做丫頭也順了不少。
想了想，夏云墨似乎還不知道栗子的真名就什么。
當初把這丫頭買下來時，她的脾氣還很高傲。
挺著腦袋，仿佛不是待價而沽的丫鬟，而是不可一世的世家大小姐。
夏云墨看著旁邊的糖炒栗子，于是就直接給這丫頭取了一個“栗子”的名字。
這丫頭雖然氣的咬牙切齒，但還是無可奈何。
今夜月不算明，風中的花香讓人沉醉。
隨著這花香，似乎還有一陣縹緲的歌聲，從遠處傳來。
夏云墨躺在著，半合著眼眸，似要睡過去。
栗子咬著嘴唇，看著看夏云墨，一雙冷眸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小憩了一會，天有些涼了，夏云墨忽然睜開眼睛，就看到院子中多出了兩個不速之客。
兩個穿著黑衣的人，袖子上繡著一朵流云，蒙著面紗，手里拿著兩把明晃晃的劍。
栗子的身體顫抖著，往身后躲了躲，美眸中出現了怨毒、恐懼、驚慌之色。
夏云墨仔仔細細的看著栗子，忽的笑了笑，一個人的眼神中，竟然能夠同時出現這么多情緒，的確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又看了看兩個黑衣人，方才笑道：“兩位，你們難道不是人嗎？”
其中一個黑衣人道：“我自然是人，活生生的人。”
另一個黑衣人冷笑道：“你們兩個也是活生生的人，可惜很快就要變成死人。”
夏云墨笑道：“既然是人，那就應該走大門，而不是從高墻外飛過來”
其中一個黑衣人道：“我們本來只想殺你身后的人，可惜，你見到了我們，你也得死。”
另一個黑衣人道：“廢話否說，看劍。”
一把明晃晃的劍，直接朝著夏云墨刺了過來。
劍很快，至少在栗子的眼中看起來很快，那一道劍鋒，下一刻就要將夏云墨的身體刺穿。
她的心里突然很愧疚，為了躲避仇家，弄到現在這個地步。竟然還連累了別人。
夏云墨有時候雖然待她苛刻，但卻絕不是一個壞人，也從未對她動手動腳。
夏云墨在栗子的眼中，是弱不禁風，又是一個殘疾，怎么能夠接的下這一劍啊。
可夏云墨偏偏就接下了。
他手一伸，兩根手指就將劍夾住了。
夏云墨淡淡的笑了笑：“你這一劍，對于一個殘廢來說，未免太歹毒了。”
那黑衣人眼神變了變，即使他蒙著面，但依舊能夠感覺到他似乎很憋屈。
他臉色竟然都已經漲紅，就是沒有辦法將劍從夏云墨手中抽出來。
另一個黑衣人見狀，便也一劍向著夏云墨揮了過來。
他這一劍，比先前那黑衣人的更快，更急。
夏云墨手腕扭動，屈指一彈，“鏘”的一聲，火花四濺，兩柄劍就撞在了一起。
兩個刺客只覺得手臂麻木，連劍都已經拿不穩。
他們對視一眼，已經知道遇到了無法抵御的高手，腳尖一點，施展輕功就要離開。
“人是從大門走進來的，兩位既然不是從大門走進來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夏云墨拿起桌子上的兩根筷子，隨手一揚，兩根筷子已經猶如流星般飛了過去。
“噗通”兩聲，兩個人就掉在了地上，喉嚨出現了一個血洞，鮮血汩汩流出。掙扎了兩下，腦袋一歪，斷氣了。
夏云墨嘆息道：“下次記得走正門，翻墻的確不是一個好習慣。”
栗子的雙眸近乎呆滯，下巴幾乎掉在地上。
她又擦了擦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這個斷臂，清秀的少年，無論什么時候，都帶著令人愉悅的微笑，竟然是一個彈指殺人的高手。
她雖然不曾修煉過武功，但也知道兩個黑衣人絕非善類，可在他的手下，就如同蒼蠅一般被拍死，這叫她如何能相信。
她又忍不住的看了看夏云墨的那一只手，如此秀氣的一只手，如此完美的一只手，卻是一件恐怖的殺人武器。
他的武功如此之高，那他的手臂又是何人能斬下？這天下間還有比他更強的人嗎？
一口氣將瓜子和蝦肉吃掉，喝上兩杯酒，夏云墨打了個哈欠，慢悠悠的走回房間。
一邊走，一邊吩咐道。
“將兩具尸體清理一下，就埋在院子里的桃樹下吧，說不定來年桃花會開的更加燦爛，桃子也更加飽滿。”
淡淡的語氣，毫不在意，仿佛是讓栗子將房間里的垃圾清理一下，可卻讓栗子渾身一顫。
他到底是什么人，殺了多少人，才能將殺人之事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來？
栗子的眼中又燃起一團火，嘴角也揚起一抹笑容，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夠幫助得到自己，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讓自己完成復仇。
可惜，她現在需要先毀尸滅跡。
當天夜里，栗子睡得很晚。
她還是一個很柔弱的姑娘，要讓她挖一個坑，把兩個大男人都埋的下的坑，的卻是很難為人。
等到將兩具尸體處理掉，回到房間中時，明明很疲憊，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她的眼前浮現浮現出很久很久之前的景象，又很快的跳轉到夏云墨的身上。
如此輾轉反側，等到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外面已經天亮。
她又不得不梳妝整理一番，給夏云墨準備早餐。
幸好，夏云墨早上吃的是西街張記的包子，她只需要跑跑腿就是了。
可當她再回到房間里，敲了敲門，卻始終聽不到夏云墨的回應，再平日里，他應該已經起來了才對。
門未關，將門推開，杯子疊的很整齊，夏云墨的人，卻已經不見了。
不知為何，栗子忽然覺得心頭空蕩蕩的，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