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
盲者發出歇斯底里的狂嚎,雙拳燃起青白烈焰,馳突如龍,大開大闔,發起一波波暴虐狂襲!
拳鋒直擊,卻砸于一片光幕上,升起陣陣漣漪,浮蕩不休。
虛空中,居然有一道盾形光幕懸浮,穩穩擋住盲者的重拳!
盲者表情一僵。
盾形光幕看似普通,厚度卻是圣域的三倍,道道力場線縱橫交錯,如同多重甲胄,凝為固若金湯的強悍防御。
“再來!沒吃飽飯么?”
光幕的另一端,趙潛挑釁的聲音響起。
盲者暴跳如雷,再次出拳,動作愈發刁鉆,自左側砸向虛無的腰腹。
又一片光幕生出,擋住它的拳鋒。
“抱歉,你已經沒能力破防了…”駕駛艙中,趙潛聳聳肩,眼中浮現一絲憐憫。
他話音未落,盲者的面前,無數光幕漸次而生,又漸次而滅,綿延成片,如同萬家燈火,氣相莊嚴!
盲者眼瞳收縮,呆于當場。
本能在不斷示警,讓它立刻逃走!
但“燃熾”的作用下,它已喪失理智,心中僅余下兇惡殺念,誓要殺死虛無。
風嘯陣陣,盲者高高躍起,裹卷著腥風血氣,聲勢狂猛,急速撲來。
“不知死活!”趙潛眼神一寒,低聲道,“你急著去死,我就送你一程!”
虛無右拳揚起,其身體之外,縷縷力場銀線宛若流水,洶涌匯聚于拳頭和前臂,凝為巨大拳形,如同巨人的右腕,氣撼山河。
拳出!
虛無一拳砸去,盲者本是前傾沖殺,卻被巨拳砸成一條筆直豎線,接著以更快速度飛回。
盲者重重撞入地宮墻壁,被碎磚斷瓦覆蓋。
“哦?這一拳…”趙潛面有驚異,低語道,“不得不承認,同樣是虛空力場,但虛無和神佑已是位階不同的存在了。這共生體,的確是相當不凡!”
磚瓦四飛,盲者躍出。
它滿身是血,卻狀若癲狂,向著虛無撲殺而來!
“——找死!”趙潛冷冷道。
虛無身軀猛震,身外獸形再次凝出,隨著它右手成爪,一爪落下,巨獸動作一致,同樣一爪直撕而下。
撕拉!
鮮血四濺,盲者身上多出五道巨大血痕,血痕之深,幾乎將它完全剖開,腸穿肚爛!
盲者長聲哀嚎,這卻激發了它最后一絲生命潛力,渾身上下烈焰大熾,如同一顆青色太陽,奮起余勇,狠狠撞向虛無!
“送你上路!”虛無中,趙潛沉聲道。
虛無不緊不慢,猝然握拳。
依舊是右拳,而這一次,無數條力場線交纏著、折疊著、坍縮著,如同被壓縮至極限的彈簧,蓄積起恐怖能量,排山倒海!
此時,盲者已沖至面前!
“——喝!”
伴隨著一聲暴喝,虛無一板一眼,右拳直出。
力場凝形,化為一道重型鐵拳,更是積貯著山洪般的能量,于瞬間爆發,摧枯拉朽地砸在盲者身上。
盲者如同墜地的瓷娃娃,軀體在剎那間四分五裂,血肉漫天飛射,涂滿大片墻壁。
它已化為肉末!
“…”趙潛呼吸微重,有些說不出話來。
一拳之威,竟強悍至此!
而就在這時,第一個機甲專長生成完畢。
“機甲專長:——休止符?”趙潛低頭,凝神觀察,喃喃低語道,“看樣子,似乎是一個防御型的專長?”
而看完描述,他又一次陷入深深震撼。
“真的有點逆天了…”趙潛低聲感嘆。
“圣域算個屁!這才是——絕對防御!”大衍械手聲音鏗鏘,“趙潛,知道自己的渺小了么?”
趙潛點點頭,盯著激蕩浮沉的數據流,又低語道:“而且,看這趨勢,應當還有一個機甲專長…”
回歸手工坊。
歸來后,他立刻全力鉆研,研究虛無。
而愈是鉆研,趙潛則越是心生驚異。
虛無不止強大,更是潛力無限,明顯有霸王之資!
假以時日,這架機甲必然不同凡響!
“還是老問題…”大衍械手道,“你的工作重心是機甲制造,而非機甲駕駛,連弒神都顧不上,這架虛無落在你手里,實在是暴殄天物了。”
“只能像災荒那樣,給它找個好的駕駛員。”趙潛倒也豁達,忽地面露微笑,“當然了,這架虛無,想要讓我白送,那可是萬萬不能的。”
“不止不能白送,還得收個天價!”大衍械手道,“我相信,那些人會愿意付的。”
趙潛笑意愈重。
尉遲家。
“趙潛送來的信?”尉遲鐵衣一怔,不由啞然失笑,“這小子也太老派了,就是我這樣的老古董都會發郵件了,他還送什么信?”
“或許,是為了表現重要吧…”尉遲封也笑了,“爸,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他就是喜歡不走尋常路。”
父子倆相視一笑。
“信里什么內容?”尉遲鐵衣問道。
“是一封請帖。”尉遲封看過后,簡單總結道,“他要為一架機甲辦個小型展覽會,并選擇‘有緣者’賣出那架機甲。”
“就一架機甲,開什么展覽會?”尉遲鐵衣有些納悶,又問道,“機甲叫什么名字?”
“虛無,是趙潛的作品。”尉遲封頓了頓,面色有幾分古怪,“但據描述,那應當是一架泥人機甲。”
“泥人機甲?”尉遲鐵衣一怔,滿臉狐疑道,“怎么可能?就算再厲害的機甲大師,也無法制造出泥人機甲的。而據我所知,近期可沒有靈魂擺渡的名額…”
尉遲封也是一臉茫然。
“不過,既然是趙潛的作品,絕對值得一看。”尉遲鐵衣想了想,“封兒,你帶上小言去一趟,說不準那架機甲會適合他。”
他口中的小言,是尉遲封的弟弟,其名尉遲言。
“爸,你不去嗎?”尉遲封問道。
“近來太忙,沒空!”尉遲鐵衣擺了擺手,不以為意道,“你們去就行了。”
“還有一件事,”尉遲封猶豫了一下,又道,“信上說,這架虛無,開價是十架泥人機甲!”
“十架?”尉遲鐵衣正喝著茶,聞言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來,“一架泥人,換十架?封兒,你沒看錯吧!”
“是真的。”尉遲封揮了揮信紙,“我也以為看錯了,特地多看了幾遍。”
“獅子大開口啊…這小子,是不是平日過于順利,以至有些飄飄然了?”尉遲鐵衣搖搖頭,“這樣,你們就去看個熱鬧,權當開開眼界,那架機甲就不必考慮了。”
一換十?他可不愿當冤大頭。
“明白!”尉遲封點點頭。
忽然,一個U盤落了在地上。
“哦?”尉遲封一愣,撿起來道,“是在信封里,和請帖一同送來的。爸,咱們要不要看看?”
“那就看看!”尉遲鐵衣點點頭,“不過,我約了個人,約在十分鐘后,恐怕是看不完的。”
錄像放映。
手工坊后山,荒山野嶺之間,虛無凜然佇立,淵渟岳峙,氣度幽深。
“哦?”尉遲鐵衣眼睛一亮,“看形態,骨相,氣勢,這架機甲的確是上上之選!換十架的確虧了,但換個兩三架應當不成問題。”
他話沒說完,畫面中驚變驟起。
鏡頭的另一端,地面遽然翻覆,超過三十門重炮自地底升起,粗黑炮管齊指虛無,伴隨著炮口的劇烈轟鳴,發起一輪猛轟濫炸!
燃燒彈、高爆榴彈、碎甲彈、穿甲彈,種種炮彈尖嘯破空,遍布整片虛空,接著又連綿落下,狂暴氣浪和蘑菇云沖霄而起,遮天蔽日!
剎那間,烈焰、濃煙、氣浪翻涌,虛無的身影已被完全淹沒。
“這是在干啥?”
房內,兩人面面相覷,都是愣住了。
費心費力搞這么大一番陣仗,就是為了摧毀這一架機甲?
兩人自然不會認為,在如此狂轟濫炸下,這架虛無還能存活下來。
尉遲鐵衣以經驗判斷,這般猛烈的炮火,就是罡斗在此,怕會手忙腳亂。
而接下來一幕,則令二人目瞪口呆。
火光中,虛無漫步而出,身上光潔如鏡,毫發未損!
在它的身外,一塊塊六角形的蒼藍光板錯落排布,最終形成倒覆巨碗之形,將整架機甲扣在其中,形成了密不透風的強悍防御。
那巨碗的一側,甚至還懸停著一顆重型穿甲彈,其頭部已完全磨平,如同鑲在一塊六角平面上,卻無法深入哪怕一絲一毫。
休止符意味著終止,一切終止!
“不是吧?”尉遲鐵衣呆住,他早就忘了,自己十分鐘后還有一場談話。
尉遲封更是呼吸沉重,喘氣艱難。
“我會清理一下行程表,”尉遲鐵衣沉默片刻,肅然道,“那場展覽會,我也會親自參加!”
“爸,”尉遲封猶豫了一下,試探地問道,“十架泥人機甲,咱們架弄得來么?”
“這幾天,你督促一下小言,讓他加把勁訓練。”尉遲鐵衣沉聲道,“只要他能得到認可,就是砸鍋賣鐵,我也會給他弄來十架泥人機甲。”
“明白!”尉遲封重重點頭,心中已在盤算訓練方案。
須知,尉遲家的“加把勁”,那可和普通人家的“加把勁”完全不同,那是真真意義上的魔鬼訓練!
尉遲家的一幕,同樣也在無數大家族中重復,許多尚未選擇機甲的年輕俊杰驀然發現,自己訓練強度一夜之間提升數倍,自是苦不堪言。
他們當然不會知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僅僅是一封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