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腦上空幽光浮蕩,投影中,一行行訊息滾滾而下,化為數據洪流,充斥眼球。
“兵燹?”趙潛越看越驚,眼睛瞪得滾圓。
“有點意思,”大衍械手也嘖嘖稱奇,“這算是…解鎖了新姿勢?”
這兵燹模式,并非特定模式,而是戰斗技巧,是“狂躁”、“焦土”、“動蕩”等專長結合,衍生而出殺戮手段,既粗放狂暴,又是妙至毫巔。
兵燹模式強逾技擊,但絕非技擊,因為其千變萬化,卻并無定式,甚至有種“無招勝有招”的神秘韻味。
“得記錄下來。”趙潛道。
對大衍的騷話,他早已習慣,只權當沒聽見。
兵燹模式堪稱“神通”,他自然不能放過,得錄入戰神圖錄。不過,兵燹模式類似野獸本能,完全為災荒量身定做,只能用于參考,卻不能即拿即用了。
“聶雙,最近究竟怎么回事?”趁著錄用數據的空檔,趙潛好奇問道,“最近,你們特殊反應小隊也太忙了點,韻寒幾乎是著不了家了…”
“因為漲潮。”聶雙也不隱瞞,誠實地答道。
“漲潮?”趙潛聞言一愣。
“嗯。”聶雙點點頭,“前些天就有氣候異變,而最近這段時間,海平面突然上漲,許多海獸隨漲潮上岸,甚至直接溯流而上,沿著江河來到內陸。江城是長江樞紐,自然也是受災最嚴重的地段之一,令我們人手短缺。”
他微微一頓,又樂觀道:“隊長說,咱們算是不錯的了,魔都、金陵等沿海城市,受災程度還要嚴重十倍不止!”
“溯流而上?都是些什么兇獸?”趙潛了然點頭,又問道。
“大多是招司。”聶雙答道。
“招司?怪不得了…”趙潛似有所思。
招司為海中獸王,平素潛匿于深海,性情暴虐,又實力強悍,自然不是普通警察所能對付的,需得特殊反應小組出手。
“最近不太平吶,究竟怎么回事?”趙潛眉頭微蹙,心生不安。
在他的腦中,一個詞匯如同水中氣泡,莫名地浮了起來,——“凈化日”。
趙潛隱約感覺,近來的氣候異變和漲潮,都和械族口中的“凈化日”有著某種聯系。
他沉吟不已。
“當初,那不知是半截日還是半截月的玩意,究竟是什么?”趙潛眼神閃爍,念頭叢生,“那無線電波發射器,是用來操縱什么的?近來的異象,是否與此相關?”
刺耳報警聲響起,將趙潛自思索中扯回現實。
“紅色警報?”他臉色微變,沉聲道,“大衍,趕緊看看,究竟什么情況?”
“了解!”
伴隨著一聲應和,無數投影懸空而起,竟都是一道道監控圖影,在整張江城地圖上有序排布,層次分明地構筑出一張完整監控網。
“城北方向,對,就是這里,放大!”趙潛連續下達指令,自眾多投影中選出其一,立刻放大。
投影中,武曲、刑徒、魅魔等機甲正結陣廝殺,但其陣型前方,一頭頭似馬非馬的巨獸自江中涌出,竟是前赴后繼,如同永無止境!
此獸披掛龍鱗,形如巨馬,卻滿口森白獠牙,正是招司。
“這規模,都比得上獸潮了!”趙潛臉色大變。
“等等,趙哥,”聶雙呆了一陣,這才看出些端倪,“這些畫面…都是警局的內部監控畫面吧?你入侵了警方的安全系統?”
“這不是重點!”趙潛面不改色,一擺手道,“我要前往幫忙,聶雙,你就留在手工坊里,繼續訓練。”
說罷,他幾步鉆入弒神,合上駕駛艙。
“趙哥,你的弒神沒有左手!”聶雙忍不住提醒。
“小問題!瞧瞧這個,——斷筋!”趙潛淡然一笑,弒神抬起左手,縷縷電流激蕩而出,竟凝為手掌之形,騰起龍吟般的尖嘯。
弒神飛踏一步,輕靈地逾墻而出,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聶雙怔了怔,又抬頭看著那道道畫面,呆呆道:“的確是警局的內部監控,這可是違法行為…”
緊接著,才過去二十分鐘上下,弒神的身影已在投影之中,如蛟龍騰轉突殺,左沖右馳之下,幫忙穩住了陣線。
“還好…”聶雙松了口氣,但接著,臉色又是一變。
投影中,卻又有一處出了亂子!
是在江城東面,長江大橋附近。
江畔,一頭頭招司冒出,依舊是成群結隊,浩浩蕩蕩地呼嘯奔騰,勢如洪流!
“哎呀!”聶雙低呼一聲,面露猶豫,“隊長他們距離太遠,肯定是鞭長莫及,但隊長說了,現階段我以訓練為主,還不能獨自上戰場。”
但這猶豫僅維持了一剎,他的眼神變得堅定,又道:“隊長還說過,事急從權!”
引擎聲大作,災荒驀地動了,其雙瞳泛起血芒,周身煙霧蔚然彌漫,留下一個深黑腳印后,身形似掠空的銀色彗星,一躍翻過圍墻,以難以形容的速度消失無蹤。
長江大橋。
南岸橋畔,一輛新聞采訪車陷于泥坑,后輪已是滿速,卻無處借力,動彈不得。
而前方,沉悶蹄聲似滾滾驚雷,一頭頭招司成群奔騰,勢如海嘯爆發,竟有席卷八荒之威,所過之處,萬物化為爛泥!
“燕朗,你白癡么?”采訪車中,攝影師荊元亮破口大罵,“開的什么車?都把我們帶溝里了!”
“都是道航指路,能怨我么?”司機燕朗同樣惱怒,反唇相譏道,“我倒覺得,都得怪你!若不是你說江邊有新聞,提議來這,我們會陷入這步田地?”
“你們倆別吵了!”薛落雪止住二人,這位年輕貌美的主持人小臉煞白,眼神凄惶道,“咱們現在逃出車去,還來得及么?”
兩人苦笑,同時搖頭。
“咱們仨這小短腿,哪能跑得過機械獸?”燕朗搖頭道,“躲在采訪車里,多一層防護,反倒能多一重生機。”
嘴上雖這樣說,他心里卻清楚,在招司的巨蹄下,采訪車的外殼僅能提供心理慰藉,根本沒有實際作用。
說話間,三人眼前一黑!
采訪車的上方,一只黝黑巨蹄由小而大,正急速砸下來!
“啊”
不止薛落雪,另外兩名大老爺們也發出絕望尖叫。
尖嘯炸響,一道瀲滟血線扶搖而起!
采訪車的上方,那只巨蹄再未落下,而招司自眉心向下,那條筆直血線滲出鮮血,兩截殘軀分別向左右栽倒,激起重重悶響。
“嗯?發生了什么?”車內,三人尚驚魂未定,又是目瞪口呆。
堂堂一頭深海獸王,竟在剎那間被一斬為二!
接著,滾滾熱流撲面而來,如同熏蒸,籠罩四周。
“那是什么?”薛落雪顫聲道。
采訪車的前方,一道磅礴巨影聳立,其遍體上下肆意噴涌著狂放熱流,周身煙籠霧罩,一條長尾如蛟龍游竄在外,聲勢赫奕,狂暴氣焰熏天!
“獸皇么?它的周圍,難道是高溫領域?”荊元亮立刻瞧出,斬斷招司的,正是那條長尾,“莫非,是機械獸在內訌?當心點,這頭巨獸相當恐怖!”
“你們別亂動,更不要離開采訪車。”“巨獸”之中,聶雙的聲音沉穩響起,“放心,有我在這,你們不會有事。”
“嗯?是一架機甲?”燕朗也是大驚,“不會吧!”
“長尾巴的機甲?”荊元亮驚詫,“還有爪子…”
采訪車中,三人劫后余生,既喜且驚。
聶雙不再答話,災荒穩穩站定,渾身暴虐熱流涌動,裹挾著縷縷蒸汽風暴,正面迎向獸潮!
剎那間,它化身殺神!
撕拉!
災荒長尾橫掃,將一頭招司攔腰斬斷,臟腑順著半截殘軀流淌,濺落一地。
撕拉!
災荒巨爪探出,又將一頭招司剜心,攫其心臟,生生捏為肉泥。
撕拉!
災荒撲躍,將一頭招司壓倒,不止順勢擰斷其脖子,更是直接拔下其頭顱!
瞬息間,它已是渾身浴血,殺氣滔天!
“這是什么機甲?太夸張了,太恐怖了!”荊元亮嗔目結舌。
眼前這架機甲,其機體性能之可怕,甚至已逾越虎賁,達到一種暴虐無匹的強大!須知,腰斬,攫心、拔頭等招式,都需要極為可怖的力量!
而且,其戰斗方式也同樣兇殘,野性十足,似兇獸附體!
“等等,這不就是大新聞么?”薛落雪目眩神迷,似想到什么,當即兩眼泛光,“亮哥,趕緊拍下來!”
荊元亮如夢方醒,又為難道:“不過,我們連這架機甲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定主題?”
“沒名字,我們不能自己取么?就取個有噱頭,吸引眼球的名字。”薛落雪眼珠一轉,沉聲道,“就叫——血色開膛者,怎么樣?”
“血色開膛者?”荊元亮眼睛一亮,“不錯,不止響亮,而且貼切!燕朗,趕緊開天窗,我要拍攝!”
惡戰之中,聶雙卻不知道自己要出名了,反倒臉色微變。
“怎么回事?好像有種‘失控’的感覺?”災荒中,聶雙神情狐疑,低聲道,“看來,的速戰速決!——燃血之刃!”
隨著他一聲低喝,災荒身軀劇震,渾身上下泛起縷縷赤芒,宛若無數血色月牙綻放!
此技擊,卻是焦土所衍化,兵燹的手段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