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語者剛剛…變臉了?”
望臺里,一眾軍官也看到這一幕,尚不清楚狀況,面面相覷。
趙潛則神情凝重,點頭道:“正確的判斷!”
可熟練運用心靈能量,通曉“靈能武器”這等高階技能,顯而易見,這位名為“刑者”的械族絕非善類!
而且,它能將靈能化為巨刃戰斧,論實力,還要強過趙潛曾遇見過的愚者。
“外面的傷員呢?你把他們怎么了?”耿御邊臉色一寒,沉聲質問。
“放心,我來得太趕,沒工夫搭理他們…”刑者咧嘴一笑,陰惻惻道,“等解決了你們,取了那件武具,我再慢慢炮制他們不遲。”
“你沒這機會了…”耿御邊聞言,倒是稍松了一口氣。
雙方對峙,幾架機甲蓄勢以待。
弦歌五指分開,有高頻粒子流繚繞,如同一根根斑駁琴弦,流轉著瀲滟殺機;赤膽身形搖曳,殘影錯落起伏,又有能量磁暴氤氳,令得虛空扭曲;擐甲也拔出激光長矛,遙遙一指,動作簡練,殺氣騰騰。
唯獨腹語者立于原地,一動不動。
它的戰力不在自身,無需蓄勢,而身外械鼠奔走來往,似潮起潮落,翻涌浮蕩間,氣象不俗。
洞口處,也有少量械鼠趕來,加入鼠群大軍,但數量十分有限。
“形勢不利于我…”耿御邊臉色陰沉,暗暗道,“這里的山壁,隔絕了‘召集令’的信號,械鼠的補充很有限,只能倚仗眼下的鼠群。看來,會是一場苦戰。”
“甘前隊長,怎么不沖了?”趙卷簾緊盯著刑者,卻還有心思開玩笑,“遇上蟲渠時,你不是沖得最快么?”
“哼!”甘飛舟用鼻子哼一下,“我是莽,但也不傻!這家伙一看就不是善茬,我貿然上去,不是給人家送菜么?”
“別廢話了!”白鶴搖搖頭,提議道,“咱們仨結陣,同進同退,一同沖殺!耿隊長的鼠潮最為靈活,可在后面伺機而動,可查漏補缺,或趁勝追擊。”
“好!”
“沒問題!”
“可以。”
很快,眾人達成一致。
“——殺!”
伴隨著聲聲暴喝,三架機甲組成一道凌厲鋒矢,擐甲為前鋒,弦歌、赤膽護翼左右,狠狠沖擊而上!
三架機甲配合嚴密,聲勢狂猛,竟有兕群奔踏之勢!
“陣型很漂亮,但機甲實力差了點…”刑者冷冷一笑,“哦,我說錯了,是差得遠了!”
刑者不退反進,身形大步前欺,一記雄渾霸道的肩撞,竟破開了擐甲的攻勢,將其重重撞飛。
接著,它繼續向前,一腳狠狠橫掃,赤膽也騰空而起,撞在一面洞壁上。
“——死!”口吐一個死字,刑者右臂高舉,掌中靈能戰斧直直劈落,似能碎裂虛空,竟留下一道開天辟地般的碧金弧線。
“什么?”斧刃即將加身,白鶴面無血色,“怎么會這么強?”
眾人都神情大變。
而后方,一眾軍官也勃然變色。
這時,鼠潮襲來!
鼠潮呼嘯突襲,宛若驚濤駭浪拍空,一波緊接著一波地砸向刑者,自然是抱了圍魏救趙的計劃。
“早等著你了!”刑者卻似早有所料,驀地轉身,“這鼠潮,就是你們的最后底牌吧?可惜,在我刑者面前,這不過是土雞瓦狗…”
刑者面露獰笑,右腳重踏地面,須臾間,洞頂的巨大冰柱搖晃,竟如暴雨般綿延而下!
“不好!”
“糟糕了!”
白鶴等人面如死灰,后方軍官也紛紛變色。
他們立刻意識到,這正是鼠群的最大缺陷!
鼠群洶涌狂烈,而單只械鼠畢竟弱小,會害怕能量震波等群傷技能,而這呼嘯而下的冰柱,同樣也是群傷殺器。
姜卸甲面露緊張,手中茶杯碎裂開來,茶水濺落一地。
趙潛則很淡定,計算著什么,暗暗道:“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
眼看冰柱即將落下,鼠群之中,忽有無數道暴虐狂嗥響徹,千回百轉!
這道道吼聲洪亮,雄渾如同滾雷,實在讓人難以想象,這樣的聲音,竟是一只只弱小的械鼠所發出的!
不過,它們似乎也不再是械鼠了…
極速蛻變!
械鼠咆號不已,瞳孔由幽綠化為猩紅,頸后生出四道犄角,皮毛瘋長似披上一層鋼鐵蓑衣,牙齒更是翻唇而出,如同雪白匕首,閃爍著陰冷寒光。
如此形態,如果有人敢指著它說這是械鼠,恐怕立刻有人上來,抽他兩個大嘴巴子,認為他嗑藥了。
“這些械鼠…怎么回事?”
寒顫似乎能傳染,軍官們呆呆仰望,都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嗖!嗖!嗖!
頃刻間,異化械鼠速度激增,甚至漸有一抹御弄空間,縮地成寸的韻味!它們奔走穿行,身形隱約閃爍,已避開如雨的冰柱,紛紛撲在刑者身上,發狂地啃咬,撕咬其血肉。
“啊”
刑者一時沒有防備,后仰著倒地,慘叫聲回蕩不絕,
“這究竟是什么?”姜卸甲看呆了,猛然回頭,大聲問道。
何止是他,所有人都是滿腹疑竇,目光炯炯地望向了趙潛。
一時間,就好像有無形的探照燈打在身上,趙潛成了視線的焦點,萬眾矚目。
好在他早已習慣了,沉聲說道:“始祖之脈:獓狠。”
“始祖之脈?”
眾人面露狐疑。
“等等,眼下的械鼠,的確有幾分像記載中的至兇之獸——獓狠!”一名軍官看出什么,又打了個哆嗦,“但是,獓狠可是霸主!””
這一下,如同點燃了炮仗,激起驚呼陣陣。
“誒?還真有幾分像獓狠…”
“但區區一頭械鼠,哪能和獓狠相提并論?”
眾人議論紛紛,臉色都驚疑不定。
食物鏈底層的械鼠,還有金字塔巔峰的獓狠,這兩者之間簡直隔著天淵,他們想破腦袋,也無法將二者聯系在一起。
“趙潛,別賣關子了。”姜卸甲搖搖頭,決定不再浪費腦細胞,“趕緊的,給我解釋清楚!”
“這也是巫毒之子的衍生品,后經多番完善,才漸成體系。”趙潛笑笑,不慌不忙道,“諸位應該都看過黎明狩獵,還記得‘先祖之靈’吧!”
“當然!”一名年輕軍官頷首,又加強語氣道,“不是記不記得,而是根本就忘不了!”
“令巨獸返祖歸源,上古血脈復蘇覺醒,想想都覺得恐怖…”又一名軍官心有余悸,點頭贊同。
“腹語者所掌握的藥劑體系,其名為始祖之脈,效果是‘定向返祖’,或者說‘定點激活’。”趙潛不徐不疾,娓娓道來。
“定向返祖?定點激活?”
眾人聽得一頭霧水。
“說人話!”姜卸甲道。
知音難覓啊…
趙潛暗暗搖頭,又道:“機械獸都擁有共同祖先,事實上,大到霸主,小至械鼠,其基因序列九成五都是一致的。若是激活特定的基因序列,甚至一只小小的械鼠,也能獲得些許霸主之力!”
“什么?”
眾人這才聽明白,但弄明白后,卻個個面色蒼白。
也難怪,趙潛的說法太過駭人聽聞,竟讓區區一只械鼠,也能擁有霸主之威?
眾人都一時呆住。
“給我——滾!”
刑者揚聲怒吼,身上流光大作,有碧金能量漣漪溢散,猶如一股股狂烈風暴,將身上械鼠掃蕩一空,四散著飛出。
“這是…心靈風暴?”姜卸甲見多識廣,認出這記技能,微微變色道,“這械族竟懂得心靈風暴這種絕技,絕對是械族中頂級的上位者!”
刑者一躍起身,周身上下傷痕累累,如同破爛的衣服,處處都是巨大孔洞。
此刻,它再無智珠在握的傲慢,望向腹語者的目光,已經全是深深忌憚。
轟!轟!轟!
猝然間,那四散于地的獓狠械鼠紛紛炸裂,竟化為一團團血霧,粉身碎骨,死得不能再死了。
“這是怎么回事?”姜卸甲又一愣,搖頭道,“這就不是心靈風暴所傷!”
“當然不是。”趙潛道,“這是始祖之脈的副作用,——基因崩解。”
“基因崩解?”
趙潛點點頭:“畢竟只是械鼠,激活霸主的基因片段后,基因不再穩固,數分鐘就會崩解。”
姜卸甲點點頭。
他能理解。
如此強大的藥劑,若沒有副作用,那也未免太變態了!
洞穴中,腹語者繼續攻擊。
鼠群翻騰不休,一道黑影扶搖而起,卻是一尊巨大魔偶!
不止如此,組成魔偶的械鼠形態變化,毛發紛紛豎起,周身竟有游離電弧冒出,生生滅滅,劈啪作響。
“嗯?”姜卸甲瞪大了眼睛,忽然道,“你剛才說,這始祖之脈是個藥劑體系,也就是說,藥劑不止一種?”
趙潛點點頭。
噼噼啪啪!
魔偶傲然聳立,身外有縷縷粗大的蒼藍電弧回旋,浮沉如游龍蜿蜒,更有電漿雷球繚繞,氣象暴虐,聲勢駭人!
“等等,這個是…”姜卸甲瞧出什么,心中卻難以置信,竟是開不了口。
“始祖之脈:夔牛。”趙潛笑了笑,替他開口道。
“夔牛?還真是夔牛?”
趙潛的話,印證了眾人的判斷,又是激起陣陣嘩然。
“——滅!”
腹語者五指撥弄,如同遠程操控著魔偶,而魔偶朝天一指,好似律令天候一般,上空的游離電荷被引動,重重電弧回轉,頃刻間,凝為一道粗大落雷狠狠砸下!
“引雷術!”
一聲驚呼,引燃了整個望臺。
人人臉色駭然,驚呼不斷。
他們清楚,引雷術,那可是夔牛的獨門械獸技!而現在,居然被區區鼠群施展而出?
“三觀碎裂者,你又贏了…”良久,姜卸甲搖搖頭,苦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