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挑選棋子
紀伏壽坐在案牘后，認真的翻看著夜鷹查到的資料。
方家無權無勢，方凱開了個賭坊，意在為大皇子攬錢，而為了萬多的銀子，方凱就要殺人，可想而知大皇子有多缺錢。
又或者說，大皇子李陽很貪錢。
再看李陽管的禮部，別的先不說，單單禮部主持科考事，李陽就比其他幾個皇子有更大的先機，起碼他能先從里頭搶占不少人才。
但她又發現了個很有趣的情況，這位大皇子麾下，似乎沒有近兩次科舉考上進士的新官員。
他跟那些能上朝的官員，且是品級更高的官員走得更親密些。
大齊朝堂有個不成的規矩，考了進士者，甲和二甲前十幾個進士，會授翰林院編纂或者庶吉士，授館三年后，再由吏部分派新的官職，而其他進士則被下放到地方，任縣令、縣丞等官職。
大齊開國皇帝李天成曾有明旨，三高官官，必要有地方任職經歷。
這是什么意思呢？
大齊是三省六部制，書省、門下省、尚書省的長官，有宰相之實，亦是所有朝臣終生的目標。
無宰相之名，有宰相之實，而要成為三高官官，又必須要在地方任職，這下好了，只好有點野望的，無不想著要去地方任職，轉圈再回京城，而考甲和二甲前十幾名的進士，授館三年之后，也多數會想辦法走關系下地方。
按照慣例，地方官員每三年調任，也就是說，這些科考名次在前頭的，授館三年加地方三年，最起碼有六年時間還在積攢履歷，唯他們比那些早早就分派下地方的同年有個好處在于，他們能在授館三年當，在京城經營自己的人脈。
不要小看了這個人脈，像那些二甲往后名次和三甲進士下放地方官的，如果背后無權無勢，很有可能輩子兜兜轉轉都是在地方上輾轉。
而有人脈的，在地方任職三年之后，就能調回京城，開始在六部或者其他部門任職，步步往上爬，二十幾年后，興許就是新的三高官官。
這位大皇子李陽寧愿去跟朝堂上的官員交好，也不愿意利用職務之便去下結那些新進士。
紀伏壽“嗤”的笑了笑，盡顯嘲諷，“該說爹熊熊窩，娘熊熊三代嗎？方家啊，格局小了點，養出來的皇后，瞧著目光短淺，連帶著大皇子眼光也不怎么好。
新進士，多還未歷練成老油子，最是好籠絡的時機，他不去籠絡這些新進士，反倒想讓朝堂上的老油子支持他......”
紀伏壽搖了搖頭，“站隊可不是這樣站的，底下幾個皇子才剛剛領了實職，能力是好是壞猶未可知，脾性如何亦未可知，換了我是諸公，處于謹慎，也不會來就支持某位皇子。”
從龍之功可不是這么好拿的，萬站錯了隊，等新皇上位，那就是清算之時，自己死了不可怕，可怕的是禍及家族。
“李陽雖是嫡長，可還沒有嫡子，無論他有再多的能力才華，就這點足以讓諸公卻步，至少現在，諸公絕對不會想著扶持他。”
紀伏壽修長的手指輕輕敲著案牘，沉思著，“嫡長固然是李陽的依仗，但登上帝位者，又有多少人是名正言順的嫡子呢。”
在紀伏壽看來，大皇子相當蠢，明明比自己底下幾個弟弟早了六年入朝堂，等六年過后，他后頭三個弟弟前后腳跟著入了朝堂，他還是跟六年前相差無幾，麾下實力并無增加，也就是說，他白白浪費了六年時間。
如果六年前他能籠絡新進士，這會兒朝堂上興許都能站著幾個屬于他麾下的朝臣了。
“太蠢，這么蠢的人，不值得扶持。”紀伏壽撇了撇嘴，當她知道李陽行事時，就不把他當成威脅了，這么蠢的皇子，想要登上帝位，難如登天。
紀伏壽冷冷的勾了勾唇，都跟她結仇了，她怎么可能會讓大皇子登上帝位呢，豈不是引頸受戮于方家？
她接著看二皇子李固。
“就單單看明面上，李固是個小可憐，生母早逝，又沒有娶妻，母族妻族皆沒有助力......至于說扮豬吃老虎，這又不是話本。不，就是連話本都不敢這樣寫，剛剛出宮建府的皇子，原本就沒半點助力，就算想當老虎，拿什么來當。”
紀伏壽毫不留情的把李固扔在腦后。
“三皇子李崇，母妃有帝寵，母家還是宣平侯府，自己又有齊成帝目前唯的嫡子。”
紀伏壽把看了眼三皇子李崇和四皇子李澤二人的資料，指尖最后停留在李崇的名字上。
“就是你了！”
“斗，夜鷹里頭，可有善謀斷之人？”
斗從陰影處走出來，朝紀伏壽拱手，“回主上，井，是夜鷹里最善謀斷之人。”
紀伏壽微微訝異了瞬，而后道：“讓井來見我。”
過了約莫二刻鐘，紀伏壽書房里就多了另個人。
“井，見過主上。”個年約二十七的男子朝紀伏壽行禮。
“聽斗說你是夜鷹里最善謀斷的，你且聽好了，我有幾個問題問你，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紀伏壽接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滿意的看著井，“我要開始布局，而你是我局非常重要的環，你擇日去投奔三皇子李崇，為他出謀劃策，讓他勢力壯大、聲威顯著，不僅要能跟大皇子分庭抗禮，最好還要能壓大皇子頭。”
井抱拳拜，“井，遵令。”
紀伏壽又笑笑，“可有身份？”
井肯定的道：“請主上放心，擇日就會有個從南方來，屢試不第的秀才投奔三皇子，不管三皇子怎么查，都不會查出我的真實身份。”
要安排個身份能經得過調查，且還是在學官名冊上的秀才，夜鷹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紀伏壽點點頭，在井臨走之前又叮囑了句，“記得換張臉去李崇身邊。”
等井離去，紀伏壽低聲笑笑，“不患寡而患不均，真期待日后的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