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月生孩子,婆家那邊沒人來,都說忙。娘家這邊安小四又不樂意他們過來,害怕被纏上,婚禮那天留下的陰影太強,揮之不去,而他自己也要忙事業。一來二去的,只剩下田桂這個十幾歲的大姑娘幫忙。
田桂哪里會做什么月子餐,聽別人講剛生產要吃淡口。她理解為不能大魚大肉,熬個雞湯放了一大鍋水,活生生的整成清湯寡水。
田雙主動提出在伺候田月坐月子,田月簡直感激不盡,不過嘴上還是表現了一下,“姑,我這邊有小桂照顧。”
“她還是一個孩子,懂啥。”田雙虎著臉,“好好的一只雞都糟蹋了。”營養跑光,拿什么下奶。
田桂撓撓頭發,憨厚的笑兩下,眨巴著黑溜溜的大眼睛,“姑奶奶,我不會你可以教我呀,我肯定認真學。”
銀杏不太想老媽留下來,照顧產婦很辛苦,做飯其實是小事。關鍵要時不時的搭把手,孩子尿了拉了餓了,總不能冷眼旁觀。一天下來,累死人。
還有洗尿布,以她媽的性子,肯定嫌田桂洗不干凈不會洗,自己大包大攬。她當時坐月子,這些都是許揚干的。
可安小四不是許揚,有嚴重的大男子主義,主張男主外女主內,讓他哄孩子洗尿布系上圍裙比登天還難。
田月就怕表姐不同意,她心也苦,沒個長輩在旁邊,又是頭一次生孩子,啥注意事項都不曉得。想找保姆,可小四不同意,說影響不好,容易讓外人誤會他們生活奢侈。
“姑,小桂手腳麻利又勤快,我這邊其實沒什么事。只是我手藝不行,小桂也不會做飯,她整天念叨著要向你取經。”算是間接的給銀杏承諾。
“咋不早點找我。”田雙嗔怪,又打包票,“我手把手教小桂。”
銀杏下午趕著上課,和田月聊幾句,又給了一個紅包,騎著自行車離開。
田雙留在大院這邊,照顧田月。
崔紅和李大力則準備晚上和女婿一起歸家。
田雙會調養人,不出幾天,田月的紅臉蛋養回來了。只不過仍舊不下奶,孩子干吸吸不到,餓得哇哇直哭。
田月急得不行,私下尋摸了許多下奶的辦法,纏著安小四到鄉下買老母雞土雞蛋,又催安小四趕緊給姑娘起名。
安小四焦頭爛額,煩躁不已。
白天為工作傷神,許揚比他小,已經是副旅長,下個月回京進修,一年回來后又有新造化。反觀自己,當上營長有七八個年頭,卻一點挪動的跡象都沒有,說不著急是假的。
晚上回到家也不得安靜,房子內充斥著孩子的哭聲,媳婦的鬧聲。
茫然的站在客廳,他有股奪門而出的沖動。
田桂在客廳掃地收拾飯桌,余光偷偷的打量姑父。次日把他的表情學給田雙看,變相的告狀。
田雙雖說是長輩,可她歸根結底就是一個農村老太太,面對安小四毫無底氣,連罵他的勇氣都無,只能加倍對田月好。
可惜,任憑田月頓頓喝大補湯,奶水還是丁點不增多。
田雙給家里打電話,想問問崔紅,她是否還知道其他下奶的法子。
電話是銀杏接的,聽完老媽的目的,她脫口而出,不如找個奶水多的人,讓小姑娘吃點。
田雙眼睛一亮,對啊,這么簡單的法子竟然沒想到,總想著下奶,鉆到死胡同里,其實拐個彎就是辦法。
銀杏又問起小姑娘的名字。
田雙唉聲嘆氣,小娃娃就小娃娃小娃娃的叫著,沒名字。安小四早出晚歸,在家的時候跟個大爺似的,沉著臉坐在沙發上。孩子一哭,眼嘴口鼻全是不耐煩。有時候嫌吵,直接睡到宿舍里。
說到這里,田雙吭吭哧哧,問起許揚來。
銀杏對她媽了解甚深,主動提出晚上給許揚說說,讓他找安小四談談。
田雙又聊了幾句,問崔紅也沒問出好的解決辦法,決定就按照姑娘說的辦。
回去后對田月講,田月也覺得是個好辦法。
部隊大院里沒有生產的婦人,可鄉下地方不少。
田雙親自走一趟,尋了個長相圓潤氣色飽滿的婦女,她的孩子已經一歲,長得白白胖胖,可奶水還是下不停。
田雙領著人回大院,讓小娃娃先試試,如果她不吃,再好的奶水也枉然。
事實證明,小娃娃不挑嘴,好不容易痛快的吃回奶,吃到最后打了個飽嗝。
田月和婦人講好,每天上午九點鐘過來一趟,給小娃娃喂奶,另再擠一點存下來,一個月三十塊錢。
婦人正愁奶水太多沒處安置,有娃娃愿意吃,主家還給錢,當即答應下來。
孩子奶水的問題解決,就剩下名字。
田月也硬氣,既然安小四不起名字,那她自己想一個。
安寧。
惟愿孩子一生安寧。
田月抱著孩子親親,小安寧,快快長大。
這邊廂,銀杏正在做飯。老媽呆部隊大院,崔奶奶年紀太大,老爸不會做飯,做飯的重任自然而然的落在她肩上。
銀杏得田雙真傳,手藝其實不差,但是速度比較慢,一頓飯沒一兩個小時做不好。
晚上崔紅說想吃粉蒸肉,銀杏肯定不能讓老人家失望不是,下定決心,晚上的飯桌上一定要出現這道菜。
想法很快,不過行動力很慢。
這不,等許揚回家了,她還在廚房熱火朝天的干。
十六見爸爸回家,忙跑過去抱大腿,翹著小腦袋給許揚“告狀”,“爸爸,媽媽在廚房呆了兩個小時,還沒做好菜。哎,太慢了。”跟個小大人似的,邊說邊搖頭。
許揚摸摸兒子的頭,“作業做完了?”
“嗯,我做作業,媽媽做飯,我比媽媽快多了。”時時刻刻不忘強調速度比媽媽快。
“你做作業只求正確,媽媽做菜講究色香味俱全,要求比你多。”
十六歪歪腦袋,沉思一會,“那…那媽媽還是很厲害。”
明白這點就好,許揚給兒子洗完腦,“去旁邊玩,一會就能吃飯了。”自己則三步并作兩步去了廚房,“媳婦。”
銀杏抬起頭,“你回來了,時間剛剛好,最后一道湯馬上起鍋。”
許揚奪下手里的抹布,“我來收拾,你坐下休息。”
銀杏一下子想到老媽打回來的電話,“安小四最近表現怎么樣?”
“人比較浮躁,今天剛跟他談過話。”
“沒什么大事吧?”
“沒,就是做事心不在焉。”差點差槍走火。
“今兒媽打電話,說他天天甩手當二大爺。”
“我已經說他了。”
“你沒上綱上線吧?”
“我以朋友的立場和他交流育兒心德。”當然,交流之前把人狠狠批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