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雙離開一會后,電話鈴聲響起,是店子里打過來的。
許揚趕緊接通,“我是許揚。”
打電話的人經常聽李大力念叨他的女兒女婿,知道許揚,但是也只曉得他是軍人,私下猜測他官職應該不低,否則老板不會經常掛在嘴邊上。
“許…許領導,來來回回找了兩圈,沒看到人,向火車站工作人員打聽過,老板坐的那輛火車不但沒晚點,還提前了十分鐘到的。”
“分店那邊有回音沒?”
“他們也沒找到,我們在火車站碰過頭。”
“人都回來了?”
“沒,就我回來打電話,他們還都在外面找,一會我也還出去。”老板對他們不錯,大家是真心實意的擔心他。
“謝謝你們,注意安全,最少五人結伴而行,給大家說一聲,辛苦啦。事情解決后,給你們發紅包。”
銀杏臉色煞白,一向只聽說過拐賣婦女兒童的,沒聽說拐賣老頭子的。但是還有一種同樣可怕的,販賣人體器官。
這一刻,突然覺得攝像頭監視器是好東西。如果有它們,他們不會像無頭蒼蠅一樣沒有目的的亂找,最起碼也能知道她爸到底下沒下火車。
許揚把手覆在銀杏手背上,給她安慰,給她力量。
“別怕,有我在。”
接下來倆人相坐無言,繼續等待電話。
可等來的除了失望還是失望。
田雙回到臥室,哪里睡得住,滿腦子都是李大力。十六人小鬼大,想學著媽媽哄騙他睡覺的招,哄姥姥入睡,結果不但沒成功,反倒把自己弄進夢想。
見外孫子睡熟,田雙替他掖好被子,又去找女兒女婿。
到的時候,許揚正在接電話。
只站在門口聽了一耳朵,田雙就曉得人還沒影,簡直急得不行。要不是扒拉著門板,差點癱軟在地。
銀杏聽到動靜,趕緊跑過去把人穩住。許揚掛斷電話后,也急急忙忙的幫忙,倆人合力把田雙扶到凳子上坐著。
“杏兒,你爸還沒有消息是不是?大家都找不到人?”
“媽,我和許揚商量了,一會就去火車站,半夜四點有趟火車到京市。”
銀杏以往上學時,經常往返t市和京市,對來往火車的經過時間如數家珍。現在不是節假日,火車流量不大,應該能買到票。買不到票就買站臺票,站也要站過去。
田雙掙扎著要起來,“我跟你們一起。”
“媽,你在家守著,也許爸他打電話回家,萬一接不到,又錯過機會。再說,十六和崔奶奶還在家,總得有個人陪著他們。”
田雙嘴巴張張合合,最終還是沒反駁。
她在京市呆了幾年,可除了桃林胡同,其他地方都不熟,就算過去了也是給姑娘添累贅。不如聽杏兒的,在家等著,也許大力就打電話回來,或者直接回家。
“爸的事最好瞞著崔奶奶,她年紀大了,我怕說了她承受不住。”
田雙點點頭,“嗯,不會說的。”
話既然講定,銀杏和許揚準備送田雙回臥室。可她竟然不同意,就要呆著電話旁邊。
這回,任憑銀杏和許揚怎么勸,都不聽。
無奈,許揚只得用木板和長條板凳支了一個簡易的床,放在房間里。銀杏又幫忙鋪上被子,讓老媽休息。
忙完這些,許揚又往部隊打電話,說明情況。銀杏則冒著被咆哮的風險,打擾院長的清夢。
而后倆人各拿了件厚衣服,相攜離開家門。
大路上安安靜靜的,除了他們,再沒有一個人影。兩邊的路燈盡職盡責的工作著,惡作劇般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倆人先去商店,在那邊借車子。
商店里新來的員工叫云榮財,以前是許揚手下的兵,見旅長和嫂子這個點借車子很疑惑,不過很熱心,親自送他們去火車站。
許揚讓他給大壯帶話,這幾天幫忙接送十六上學放學。又鼓勵他好好干,商店這邊最近只有他一人,既是挑戰又是機會。
當然,如果實在應付不來,聯系大壯,讓他再撥一個人過來。
等許揚絮叨完,銀杏也有任務交代云榮財,麻煩他早起后抓緊時間去找周美珍,請她幫自己代幾天的課。
云榮財一口答應,都是小事,跑跑腿而已。
心里已經活動開來,大壯每天早上六點帶著媳婦過來烙煎餅,倆口子抓錢厲害極了,他只用在商店等著,通知晚他再騎車找周美珍。回來了吃個早飯,開張營業。
銀杏猜得不錯,不是人流高峰時期,火車票大把的空余。
許揚買了兩張臥鋪票,想讓媳婦睡一會,哪怕只多一個小時,也是好的。
銀杏哪里睡得著,睜著眼睛,盯著離她不足一米的中鋪床板,可思緒早跑到九霄云外。說到底,還是擔心。
倆人到的時候,天已經大亮,龔安親自來接。
他一夜沒睡,可一無所獲。
伸手拍拍許揚的肩膀,對著銀杏道,“兄弟們正在問火車站的工作人員,先弄清楚叔他到底下火車沒。”要是沒下火車,就算把京市翻遍,也是無用功。
銀杏忙從隨身包包里掏出一疊照片,“這是我爸的照片。”家里有照相機,照相方便。平時全家游,或者重大節日時,總會拍照留念。
龔安伸手接過,隨意翻了兩張,都是單人照,很清楚。
“我拿去給他們。”
許揚和銀杏也分頭行動,一人拿了張照片到處問。
一直到中午,銀杏問得口干舌燥,依舊毫無進展。抬頭望望天空,陽光正強烈,直直刺進她的眼里,攪得眼睛發酸發脹,淚珠再也忍不住,一顆顆的往外滾落。
就在這時,許揚突然跑過來。
“媳婦。”
銀杏快速尋找聲音的源頭,三兩步迎上去,抓著許揚的胳膊,急切切的問,“是不是有爸的消息了?”
“有個掃地的,昨天見到岳父了。”
“她確定?在哪里見到的?”
不等許揚回答,銀杏接著又發問,“那位掃地員工在哪,帶我去見見她。”
許揚點頭,“就在火車站,據說岳父走得比較急,踩到她正在掃的塑料袋。她特意瞅了岳父好幾眼,還說岳父走路提提踏踏。”右腳不對勁,是個跛子。
“老爸下了火車,按照他平時的路線,應該坐公交車回桃林胡同。”銀杏的腦袋轉的飛快。
“姐夫他已經派人去詢問公交車司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