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晴從床上摔下的浪花,很快消失,學校的老師和學生該干嘛繼續干嘛。
半個月后,學年結束,寒假開始。
銀杏帶著十六返回京市,同行的還有田月。
田月年后六月畢業,打算一手畢業證,一手結婚證。
要是擱在以前,安母眼高于頂的時候,她肯定瞧不上田月。不過經過安小四結婚離婚,訂婚解除婚約,不斷相親不斷失敗后,她對女方的要求也一再降低。
深深體會到許母當年的心情,為了許二姐的婚事,操碎了心。逮著空就和許母聊天,自認為是難姐難妹,很有話題。
兒女都是債,父母都無奈。
好不容易碰到個大學生,身家清白,長相周正,安母再無挑剔。
連田月來自農村都閉口不談,笑吟吟著手準備小兒子的再婚。要知道,初初得知許揚的媳婦是個農村人后,安母背地里不知嘲笑過多少回。逢人就笑話許母傻,管不住兒子,任憑他折騰。
篤定道,總有許母悔不當初的一天。
暗搓搓的等著看笑話,沒想到笑話有,不在別人家,在自己家。
想到以前,安母就來句感慨,往事不堪回首。
知道未來小兒媳婦放寒假,打了好幾個電話,讓她來家里玩。順便給她看看婚禮的準備情況,讓她知道他們安家很重視她。如果她有意見,也可以提。
不過安母壓根沒打算做任何改變,都已經定了的東西,牽一發而動全身。理由多的是,信手拈來,面子上她還是一個好婆婆。
田月吃苦過耐過勞,上大學后又往銀杏家跑得勤,好的生活習慣學到不少。
以前吃飯,無論是骨頭還是魚刺,隨地就吐,再喚家里的貓貓狗狗吃。在銀杏家的飯桌上坐了兩回,再不往地上扔東西。
給弟弟妹妹們寫信,還不忘教育他們,愛干凈講衛生,飯前飯后勤洗手,別講粗話別聳腿,隨地吐痰要不得。
觀察一點,學一點,再告訴他們一點。姐弟三個“一帶一路”,感情相當深厚。
銀杏也幫忙打聽過安母的喜好,一五一十的講給田月聽,希望她能跟婆婆打好關系。自古以來婆媳不易和,尤其是安母那種嘴碎,好兒媳婦永遠是別人家的婆婆,相處更是難上加難。
田月很認真,拿了個本子,仔仔細細的記下來。
到大院后,就按照上面的來。
手腳勤快無比,特別是在安母面前,一刻不閑。無論安母干啥家務,她都跑過去打下手,哪怕安母掃地,她也要拿個簸箕在旁邊。
時不時的再奉承幾句,從各種事情中發現安母的閃光點,加以崇拜,直把安母逗得樂開懷。
五天時間,田月在安母心目中的地位陡然上升,隱隱有反超上面幾位兒媳婦的架勢。
安母暗忖,難怪許母天天夸兒媳婦懂事體貼。田月跟許揚的媳婦是表姐妹,又來自一個村子,性格相差應該不會太多。
屁顛屁顛的到許家串門,要和許母嘮嗑,找了個好媳婦。
結果許母和銀杏都不在家,只許父和十六在。
安母和許父沒啥話講,滿腔的高興必須要和人分享,退而求其次,轉過頭去了隔壁。
許父則繼續聽孫子講“他的故事”。
十六憋悶了兩個多月的委屈,像開閘的洪水似的,嘩啦啦的往外倒。小胖手揉揉眼睛,越說越傷心,特別是對爸爸很不滿,指望著爺爺收拾爸爸。
就為了這場告狀,他等了許久。在t市時,就算和爺爺通話,也不敢說,因為爸爸或者媽媽會在旁邊虎視眈眈。
等啊等啊,終于等到寒假。
帶著寫滿爸爸媽媽“罪狀”的三張紙,跟媽媽回到爺爺奶奶家。
很開心很興奮。
哼,太姥姥和姥姥姥爺管不住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肯定可以。爺爺比爸爸官大,奶奶比媽媽厲害。
爸爸說過,上級管下級。
結果歡迎他的只有奶奶,爺爺不在。奶奶說他下連隊慰問士兵去了,要幾天后才能回來。
他好失望。
搬著小板凳坐在門口,決定等爺爺回來再說,爺爺官最大,管得住奶奶,不像爸爸,什么都聽媽媽的。
終于等到爺爺回家,飛奔過去抱住爺爺大腿,和爺爺玩,不跟媽媽和奶奶出去。
許父聽完孫子的童言童語,哭笑不得。
再翻看手上的三張告狀紙,只見上面寫了足足六十八條,用阿拉伯數字標注的很清楚。有很多錯別字,還有很多字用拼音代替,無一例外全是對爸爸媽媽的“控訴和不滿”。
“爺爺,你一定要替我討回公道。”
爸爸罰他站軍姿,開始說一個月,后來又找借口增加,反正他天天都得站。媽媽讓他寫檢討,還讓他自己念,他好可憐。同學們的爸爸媽媽都很和藹,他爸爸是個妻管嚴,媽媽是個母老虎。
“一會我就打電話罵你爸爸。”許父是個嚴父,卻是個慈祥的爺爺,對孫子快要有求必應。
“那媽媽了?”十六時刻謹記還有媽媽。
“嗯…我讓你爸爸說說她。”
“爺爺,不行的。爸爸管不住媽媽。”
“那你說咋辦?”
“爺爺,你給奶奶說,讓奶奶管媽媽。”
“行。我晚上就給你奶奶說。”
“爺爺,我最愛你了。”十六的小嘴像抹了蜜,說出的話甜在許父心口。
正在外和許母逛商場的銀杏,以及在操場上訓練士兵的許揚,各自打了三個大噴嚏,完全不曉得兒子的“良苦用心”,找了家里最有話語權的人對付他們兩個。
于是乎,剛到十二點,許揚接到家里打過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是老父親劈頭蓋臉的罵聲,罵他對十六太嚴格,必須取消晚上的站軍姿。
許揚揉揉耳朵,要不是罵聲太熟悉,他都想問一句,“護犢子的老人家,您是哪位?”
覺得自己非常冤枉,他對十六哪點嚴格了,就讓那小子站一個軍姿而已,風不吹雨不曬的,比他小時候好太多。猶記得他五六七八歲時,每天早上一小時,晚上倆小時,雷打不動,做不好還要到大院里蛙跳。
猜到肯定是十六告狀了,明年就讓他每天早上站兩小時。
這就是告狀的代價。
全程,十六在一旁默默監督。
掏出小本本,默默在爸爸后面打個勾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