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謠聲聲傳來,忽遠忽近。
李尤香臉上的血色越來越蒼白,方若曦也淡定不下去了,緊緊扣住攝魂鈴,指節過度用力的發白。
驀然!
幾點昏黃的光暈出現。
在長街對面的水橋上。
那是一座拱形橋,橋身是木頭做的,進入鎮子的時候,他們一行恰好經過水橋,腳踩在橋面上,咔吱咔吱響,感覺隨時會塌掉一般。
漸漸的,李尤香和方若曦都看清楚了那幾個昏黃光暈是什么,全是六七歲的小孩子,他們提著白色燈籠,一碰一跳走在橋上。
除了歌聲,其他一點雜音也沒有,仿佛木橋重新翻修過了似的。
冰冷如潮水般一下子吞噬了姐妹倆,她們不由得驚恐瞪大眼睛。
孩子們走過水橋,提著燈籠走過來。
全是慘白的人皮燈籠!
幾個孩子在橋頭停了下來,互相追逐打鬧。
只見一個孩子抓住了另一個孩子,把手伸進對方的眼眶里挖出了眼睛,捧在手里顛來顛去,另一個孩子則拔掉了他的舌頭,丟進河里喂魚。
來了個大孩子,笑嘻嘻地把手插進他們的肚子里,扯出兩條腸子系在一起,弄成十幾米長,輪舞起來,玩起了跳繩運動。
李尤香嚇得全身寒毛如鋼針炸起!
方若曦倒吸一口涼氣,當即舉起攝魂鈴搖動起來,劇烈搖動。
急促的鈴聲震蕩開來,化作水紋一樣的漣漪朝著四面八方擴散蔓延。
“啊啊啊…”
那幾個孩子如遭重擊一般,連忙捂住耳朵發出滲人的尖嘯,眼珠子掉了出來,皮膚脫落下來,血肉也大片大片掉在地上,很快化為一灘一灘膿水。
只剩下人皮燈籠在地上隨風滾動著。
“他們…全是鬼?!”
見此一幕,李尤香心頭浮現巨大的愕然,很想喝一口陳年老酒壓壓驚。
方若曦沉聲道:“鬼乃是人的怨念、恨意所化,全是負面能量。這些無辜的孩子,肯定是以某種特別凄慘的方式死去,這才陰魂不散,被人皮燈籠的光芒吸引來的。”
李尤香不禁想到了童謠里的唱詞,某些恐怖的畫面浮現在腦海里,讓她不寒而栗。
想了想,李尤香靈機一動,道:“若曦,你說,如果我們把所有的人皮燈籠毀了,這些鬼會散去嗎?”
方若曦略一沉吟,道:“很難說,人皮燈籠不會無緣無故出現,肯定有尸鬼一道的蠱師在此間作妖,我們要破局,就必須找到這個人,打敗他!”
李尤香挑眉道:“我們無法回到客棧,也是因為這個壞蛋嗎?”
方若曦點了點頭:“這個蠱師,身懷一只‘鬼打墻蠱’,我們中招了,剛才看似在長街上奔走,其實我們一直在鐵匠鋪這里打轉兒,這就是鬼打墻的能力!”
李尤香連忙張望四下里,雙眼滴溜溜轉動,見狀,方若曦失笑道:“這樣找,可找不出那個壞蛋。”
李尤香:“你有什么好辦法?”
方若曦翻手取出一張黃紙,咬破了手指,在黃紙上描畫了幾下,往前一點祭出。
黃紙朝著鐵匠鋪飛去。
飛在半空中,呼的一聲,徒然燃燒起來。
一團巨大的火焰出現!
火球落在鐵匠鋪上,放了一把火,鐵匠鋪隨即燒了起來,很快濃煙滾滾,化作一片火海,燒得霹靂吧啦作響。
大火席卷,人皮燈籠也在火焰里化為飛灰。
“快走!”
方若曦拉著李尤香狂奔起來。
突然間,前方出現一個人影,擋住了去路。
這人身材干瘦,長臉尖下巴,羊胡須,嘴角有顆黑痣,雙眼暗紅如蛇,折射出陰冷的光芒。
方若曦猛地停頓腳步,厲聲道:“就是你在作妖嗎?”
上下打量一眼,目光定在對方腰間的黑色牌子上,上面隱隱有個“黃”字。
“原來你是黃家人!”方若曦面上如罩寒霜,“在幽暗密林埋伏我們!”
“小賤人,你倒是有幾分機靈。”羊胡須男子冷笑著,目露兇光,“居然放火燒了鐵匠鋪,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法,破了我的鬼打墻。”
方若曦譏笑道:“區區鬼打墻算什么,不過是借助鬼氣進行精神攻擊的微末法門,火氣旺盛之下不攻自破,說到底,是你本事不濟。”
羊胡須男子大怒,舔了下舌頭,喝道:“牙尖嘴利的小賤人,你進入了我布下的鬼蜮當中,便休想再逃出去,我要將你挖眼、割舌、剝皮,讓你死不瞑目,化為厲鬼為我所用。”
方若曦勃然大怒,道:“你們黃家人尊崇尸鬼一道,殘忍無道,害人無數,為了煉鬼,你到底害死了多少人?”
李尤香反應過來,質問道:“剛才那些孩子,都是你害死的?”
羊胡須男子漠然道:“天地不仁,尸鬼長存!試問誰不怕死?誰不想長生?黃家行天道,御尸鬼,摸索出了長生妙法,用在世人身上,那是他們的榮幸,他們該感激才對。”
方若曦呸道:“這么說,你虐殺無辜孩童,反倒是有理了!”
羊胡須男子呵呵:“你們也會感激我的。”
話音一落,羊胡須男子背后突然黑氣翻涌,猶如墨汁一般潑灑而出,化作一條條粗大的手臂巨爪,朝著二女一掃而來。
“血脈神通·百鬼手!”羊胡須男子臉上浮現殘忍,猙獰的笑意。
見此畫面,方若曦目光一閃,神色不由得劇變,驚呼道:“原來你就是百鬼手黃元青,我聽說過你,沒想到黃家把你派來了!”
方若曦拼盡全力催動趕尸蠱,把所有的真元灌輸進攝魂鈴中。
一時間攝魂鈴光芒大盛,迎上襲來的鬼手。
轟然一聲巨響!
那個詭異莫測的鬼手如同鐵柱一般撞來,一撞之下,攝魂鈴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方若曦如遭重擊倒飛而出,跌落在地上,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若曦!”李尤香驚叫,她不是戰斗型蠱師,練出的那個酩酊神通還需要有酒才能施展出來,沒有酒她是一點戰斗力也沒有。
這一刻,李尤香感覺自己非常無用。
突然,李尤香冷笑起來,冷冷地盯著羊胡須男子,道:“你死定了。”
羊胡須愣了下,猛地轉過身,一個拳頭在他的視線里迅速放大,轟在了他的鼻梁上,頓時整個鼻子塌陷進臉里,無比酸爽。
沈煉踏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