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風云突變
馬家。
馬家這兩天，那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來的，都是十里八鄉的小地主。
和馬家坐擁陽溝村周邊百分之七八十的土地相比，這些小地主最多的也就千把畝土地，在馬成邦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要平常時候，馬成邦都懶得搭理這些人，實在是跌了身份！
但現在不一樣了，八路來了，他馬成邦的地就算再多，靠他一家，那也絕對沒有多少資格跟八路們討價還價，所以整個地主階層，都得在一起抱團取暖。
“當時那姓張的八路過來，那叫一個獅子大開口啊，一張嘴，那就要上萬斤糧食五千塊大洋…”
馬有田繪聲繪色的向大小地主們敘述著當時的情況。
“啥？”
聽到這話，大小地主們群情激憤，嚷嚷道：“他八路軍咋不去搶捏？真當咱們地主家的錢糧，都是大風刮來的呀？”
“可不是么！”
馬有田同仇敵愾的道：“那姓張的八路，人狠心黑啊，鬼子都殺過，要你們，你們保準不知道該咋應付——得虧了是我老叔！”
“那馬爺是咋收拾他的？”大小地主們問。
馬有田沒說話，只是看向了馬成邦——他可不是王老拐等人，拍個馬屁都只能尬拍，這方面的火候，人家掌握的是爐火純青！
咳咳…
馬成邦一直笑瞇瞇的聽著，直到此刻才干咳兩聲，懶洋洋的道：“收拾談不上，人家后頭有大部隊，惹不起啊——不過八路嘛，他們講規矩有規定，老朽就跟他在他八路自己畫的圈圈里跟他們耍耍…”
耍耍？
大小地主們有點不明所以。
“笨啊你們！”
馬有田見馬成邦笑而不語，這才接口道：“我老叔的意思是說，跟遛狗一樣——咱們也不跟他們對抗，也配合，但他們要的，咱們拿不出來，他們總也不能硬搶不是？”
“對對對！”
大小地主們恍然問：“那，那八路要那么多糧食和大洋，馬爺你最后給了多少？”
“五百斤糧，五十塊大洋！”
馬成邦笑瞇瞇的道。
“這么少？那八路能干？”
大小地主們聞言驚詫，心說打發要飯的，也不是這么個打發法啊。
“他不干還能咋的？”
馬有田牛哄哄的道：“這要飯的上門，能給他們一點就知足吧，要不然，狗屎都不給他們一泡，他們不也得忍著？”“馬爺你這家大業大的，五百斤糧五十塊大洋，就將那八路打發了，咱們這小門小戶的，就好辦咯！”
大小地主們頓時眉開眼笑，喜氣洋洋的道：“到時候，要是那八路找上門來，咱們也就能仨瓜倆棗的將那家伙給打發了…”
不過也有人擔心的道：“不過那八路在陽溝村扎了根，周圍的那些窮鬼怕是為了不想交租子，也往陽溝村那邊靠，咱們這邊，怕是麻煩啊…”
“借他們幾個膽子！”
馬成邦冷哼一聲道：“那姓張的要是識相，陽溝村那地方我還可以給他，要是他的爪子伸的太長，小心老子給他剁咯！”
“我已經派肖麻子他們出去警告周邊那些村的窮鬼了，讓他們老實點，各位叔伯你們也動起來，讓那幫子窮鬼老實點，要是老老實實的，咱們還能酌情給他們減減租子，要不然，有的是他們的苦頭吃…”
馬有田在一旁道：“姓張的那八路雖然打著八路的名頭，可到底就那么幾個人，現在咱們聯合起來，那幫子窮鬼怎么著都得掂量掂量…”
“對對對，就是這么個理兒！”
“只要馬老爺你這邊能給柵住了，那咱們就好辦咯…”
大小地主們附和道，一副都以馬成邦馬首是瞻的架勢。
“都給我將心放肚子里頭，不要慌！”
馬成邦便哼哼唧唧，老神在在的道：“只要你們跟著我，有我馬家在，這周邊兒的天啊，它翻不了！”
“不好了，不好了老爺…那些窮鬼，他娘的造反啦！”
就在這時，院子外傳來了一陣焦急的叫聲，緊接著，肖麻子滿頭大汗的沖了進來，在他的身后，是幾名鼻青臉腫的家丁！
“慌什么，有話慢慢說！”
馬成邦聞言老臉頓時如同給人猛揍了一拳般鐵青，這特么自己話音兒都還沒落下呢，就特么的給打臉了？
“咱們今兒去那些村里警告那些窮鬼，沒想到那些窮鬼根本不怕咱們，說是八路來了，他們要翻身做主人了，咱們才說了幾句，那些窮鬼，是沖上來就打啊…”
肖麻子等幾名家丁哭喪著臉道，臉上腦袋上的淤青，在這一刻看起來，是那么的刺眼。
“怎么會這樣？”
大小地主們聞言尖叫出聲，齊齊看向了馬成邦道：“馬爺，難不成你這邊給了那姓張的八路一個下馬威，那些窮鬼居然還敢腦袋不開竅？”
“外面都在傳，說馬成邦到了咱們家，老爺你嚇的屁滾尿流，糧食要多少就給多少，大洋更是給了幾千…”肖麻子道。
“混賬，我給了他們多少錢糧，你們難道還不清楚嗎？”馬成邦大怒道。
“我們是知道，可那些窮鬼不知道啊…”
肖麻子等人哭兮兮的道：“這事周邊的每個村都傳遍了，那些窮鬼一個個是囂張的不得了，咱們出去，就跟那過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啊…”
“哎呦…”
聽到這話，馬成邦頓時只覺兩眼一黑，差點一頭栽倒在地，回頭沖著那些大小地主尖叫道：“快快，大家都想想辦法，想想看咋樣才能將這些鬧事的窮鬼給壓下去，要不然就麻煩大了…”
“馬老爺，咱們可都全指著你呢，你現在都沒辦法，咱們有啥辦法？”
“馬老爺，我得立即回咱們村瞅瞅去，回頭咱們再聯系啊！”
一群地主心驚肉跳的叫道，然后跟被狗攆一般的跑了——現在群情激憤，他們可不是馬家，深宅大院還有這么些家丁，哪敢直接跟激憤的民情對著干？
“都別走啊，都回來！”
馬成邦尖叫，可那些大小地主不但沒有回來，反而跑的更快了，氣的馬成邦直跺腳罵道：“你們這群白癡，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啊你們…”
馬成邦懊惱的直捶心窩子，心說好你個姓張的，你特娘的，也太陰險了吧你，老子給你的錢糧雖然少，但多少還是給了啊，你特娘的這么干，是要將我馬家趕盡殺絕啊你…
“要不，咱們找縣里的保安隊許隊長去？”
馬有田獻計道：“姓許的平時可沒少拿咱們家的好處，現在出了這么大的事，他總不能眼瞅著不幫忙吧？”
“找他有個屁用！”
馬成邦咬牙切齒的道：“不說現在群情洶涌，那姓許的敢不敢來，就說現在是統一戰線，他許松敢動，那姓張的一頂破壞統一戰線的帽子給扣過去，姓許的不得給嚇死啊？”
想到張然張口閉口就是大帽子亂飛，馬成邦就想一巴掌抽死那家伙，心說這王八蛋，也不知道在哪兒學的這官腔，特么就不能別以張嘴就啥家啊國的？這家啊國的離了張然你這個八路，這天難道就不會亮了不成？
“那現在咱們咋辦啊？”
馬有田哭喪著臉道。
“還能咋辦？涼拌！”
馬成邦氣急敗壞的罵道，心說早知道會這樣，老子就該多給那姓張的王八蛋一點糧食和大洋了，保住家產，這么些錢糧遲早還能賺回來，可要是真將自家的田地全給分了，那自己老馬家，可就真完了啊！
“我馬成邦，對不起列祖列宗啊…”
想著這些，馬成邦是老淚縱橫，許久才強忍悲憤道：“有田，你趕緊去陽溝村，找那姓張的，跟他好好說說，看看這混賬到底想咋樣！”
不但是馬成邦，那些大小地主回村之后，看到那些平時見到自己就跟老鼠見到貓一般的長工佃戶們趾高氣昂的沖著自己冷笑連連的模樣，一個個都直感到后脊梁發毛。
回家之后的第一時間，就派出信得過的心腹立即去陽溝村找張然，生怕去的遲了，那八路不但要分自己家的田地，說不定還得抄了自己的家，要了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