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個雞蛋的風波

　　海藍不上學的時候也幫著母親做些農活，但杜吉秋總怕耽誤孩子學習，趕著不讓海藍伸手，為這，海母經常罵杜吉秋慣孩子。杜吉秋知道她沒有男人撐腰，也沒有兒子傍身，就算海藍做的再多也是會被老太太說嘴，左右已經說了，還不如讓孩子不干，她又不是真的傻。

　　快吃早飯時，海母的老來女海美鳳才意興闌珊地爬起來，不同于海母的小眼睛，海美鳳是一個有著一雙大眼睛的漂亮姑娘，因為不下地干活，皮膚比海藍要白嫩許多，梳著兩個長辮子，青春靚麗地走出房門。

　　揉了揉還沒睡醒的眼睛，見自己的臉盤內沒有水，海美鳳不樂意地嚷道，“媽，我的洗臉水呢？”

　　聽見女兒喊，海母忙從廚房顛顛地跑出來，臉上滿是笑容，“鳳啊，醒了，正好要吃飯了。”

　　海美鳳嘟著嘴，指了指空著的洗臉盆，“我還沒洗臉呢。”

　　海母一看，沖廚房大喊道，“曉藍，趕緊給你姑打點水來，這一天天的，讓你們干點活這個費勁。”

　　正在燒火的海藍在廚房皺了下眉頭，這個比自己還大一歲的小姑姑每天像個大小姐一樣讓人伺候。

　　壓下心底的不情愿，海藍舀了一瓢熱水倒進海美鳳的洗臉盆中，海美鳳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哈欠后將手伸進水中馬上大叫，“哎呀，你要燙死我啊。”說完又沖海母抱怨，“媽，你看海藍給我弄的這什么水啊，這么燙，都趕上禿嚕小雞了。”

　　正在舀涼水的海藍直翻白眼，這是承認自己是雞嗎？

　　海母一邊安撫著什么事都沒有但依舊咋咋呼呼地海美鳳，一邊向廚房方向罵道，“海藍你咋這么沒眼力見，就不能把水兌好了再舀來，真是個棒槌。”

　　海藍端著涼水快步走出廚房，“奶，快讓讓，我給小姑送涼水來了。”說著將一瓢涼水倒進洗臉盆，然后驚訝道，“哎呀，我這還沒給小姑弄完水呢，小姑你咋就用上了，燙著沒？”

　　“海藍，你是不是故意的？明明可以將水兌好了再端來。”海美鳳伸著纖細的手指責海藍。

　　“怎么可能，小姑，剛剛不是怕你著急嘛，趕緊給你先弄點熱水，又怕水太熱忙又端了一舀子涼水，你看你也說過不許家里人動你的臉盆，我不是不敢動嘛，所以只好用舀子給你送水。”

　　海美鳳被海藍的話堵住，氣得直跺腳，拉著海母開始撒嬌，“媽，你看海藍啊。”

　　海母被女兒搖的腦門疼，忙活了一早上，老太太也有些累了，瞪了海藍一眼，“海藍，明天早點把水給你姑弄好了，別一天天就知道懶床，白吃飯，啥都不會干。”

　　海藍表面上唯唯諾諾地答應著，內心卻唾棄，家里最懶的就是海美鳳，每天不到吃飯絕不起來。

　　早飯時，海母讓杜吉秋煮了四個雞蛋，分給了在家的三個男性，分別是海父、海大強、海寶。當然，最后一個給了海美鳳。

　　海美鳳抱怨，“媽，又是白水煮蛋啊，就不能換換花樣嘛，我都吃膩了。”

　　海英在旁直咽唾沫，不錯眼珠地看著海美鳳嫌棄的蛋，家里的女孩子只有海美鳳能享受到一個單獨的雞蛋，就連成績最好的海藍都沒份。

　　海母安撫道，“明天吧，明早給你蒸個雞蛋糕，行不？”

　　海美鳳嘟著嘴不是很滿意地點頭，接過雞蛋，轉了轉眼珠，將雞蛋分成兩半，一部分留給自己，一半分給了海英，“英子，給你吃。”

　　海英欣喜地接過去，迭聲對海美鳳說謝謝，然后小口地吃著。

　　海美鳳看海英滿足的樣子很受用，眼睛還睥睨地望著海藍。哪知海藍根本沒看見，海美鳳純粹瞎子點燈白費蠟。

　　海藍低頭喝著碗里的粥，母親做飯很好吃，就是最簡單的粥也可以煮的軟糯香甜，滿口留香，海藍很喜歡吃。

　　海美鳳瞥了瞥嘴，真是土包子，吃個破粥就滿足。

　　海父看了海藍幾眼，將雞蛋遞給她。

　　海藍推讓道：“爺爺，您吃吧。”

　　杜吉秋欣慰地看著女兒，女兒嘴不饞，懂得謙讓，是個孝順的孩子。

　　海藍要是知道母親的想法，一定會大聲反駁，她不是不想吃雞蛋，只是不想因為一個雞蛋被海美鳳記恨，那丫頭心眼小著呢，沒看見她正瞪著眼睛緊盯著海父手中的雞蛋嘛。

　　“爺爺歲數大了，娃吃吧。”海父止住海藍送雞蛋的手。

　　“我還要吃，給我。”海大強的兒子海寶跳起來一把搶過雞蛋，在桌上敲碎皮剝好后大口吃起來。

　　海藍看了看海寶，張嘴叫了聲：“哎！海寶”。

　　海寶7歲，被海母和王梅慣的不成樣子，在家里霸道得很，當然海美鳳除外，他唯獨不敢惹地就是海美鳳，因為海美鳳有老爺子、老太太撐腰。

　　王梅見海寶已經吃進嘴，才裝模作樣地拍了下海寶的胳膊，“你這孩子，怎么能搶姐姐的東西呢，快把雞蛋還給你姐姐，沒看姐姐都生氣了嘛。”

　　額，海藍真想問問王梅，已經被咬掉一半的雞蛋如何還回來？難道讓她吃海寶的口水？想想都惡心。

　　“不給，不給，我還沒吃夠呢。”海寶蠻不講理道，似乎怕海藍搶，幾口將剩余雞蛋塞進嘴里，大口咽下去，忽然猛錘胸口，眼淚淌了出來，話也說不出。

　　“咋了，咋了這是？”王梅急了。

　　還是海母有經驗，她忙過去幫著錘孩子后背，“這孩子，這是噎著了，你說你吃個雞蛋著什么急啊，又沒有人跟你搶。”說著又瞪了一眼王梅，“你也是，怎么當媽的，也不看著點，孩子吃個雞蛋都能噎著。”

　　過了好一會兒，海寶終于緩過來，臉上已滿是鼻涕眼淚，鼻涕甚至順著嘴唇流進了嘴里，海藍看著直犯惡心，忙轉移視線，匆忙喝著粥吃著饅頭。

　　見海寶沒事了，海母轉過來開始罵海藍，“你說說你，不就是個雞蛋嘛，你幾輩子沒見過啊，海寶吃了就吃了唄。”接著又開始說杜吉秋，“你咋教的孩子？你就這么當媽的？吃個雞蛋都不樂意，以后還能讓你們干點啥？”

　　海藍簡直要無語，她什么話都沒說，就把所有的過錯推到她們娘倆身上。

　　“奶，我就是想跟海寶說慢點吃，可我話還沒出口，他已經塞到嘴里。”海藍無奈的解釋道。

　　海母更來勁兒了，拍著桌子，“那你不早點說，看把海寶急的，他那么小，以為你要搶他雞蛋呢。”

　　海藍扯扯嘴角，得，怎么說她都沒理，“奶，下次我注意，一定加快速度，在海寶還沒拿到雞蛋的時候就將話說完。”

　　海母覺得有點不對勁，還想說什么，海藍已經匆匆將粥喝進嘴里，放下碗筷，跟杜吉秋道別，“媽，我走了，上學要遲到了。”說完，不再理會海母的叫嚷，轉身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