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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四章 她是不能動的

  福王說著話,眼睛里的陰厲之色再現,“劉相這么急著趕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本王,再無插手工匠業的機會了嗎?”

  他又想到瑾融走進皇宮之前看他的那一眼。那是赤果果的挑釁,是譏諷他經營這么多年,反倒不如瑾融初入朝堂得心應手,是譏諷他注定敗落!

  劉成之也在猶豫怎么應對現在的狀況?是和福王綁在一起,孤注一擲,還是脫離福王…他和福王合作多年,已經牽扯太深,抽身是不太可能了。

  若說戶部是個能在銀錢上做手腳的地方,那工部就是個生財的地方。

  工部是個用銀子的地方,朝廷每年撥給工部的各種工事款項,占據了朝廷絕大支出。若是使用過程做得好,不顯山不露水、還不犯事,就能讓經手官員家世興旺。

  福王主理工部之前,劉成之已經在工部經營多年。從做實務的官員,一直順順當當、安安穩穩的升到尚書高位,還給自己積攢了極豐厚的身家。

  這期間,他只做好了一件事,那就是正確使用朝廷撥下來的銀兩。能把朝廷的各項事務做穩妥,又不虧了自己和下屬官員,那才是能吏。

  混跡仕途,位置越高、權柄越大,榮辱也越是一線之間的事情。今日福王失勢,明日福王一系的官員就會跟著沒落,

  嚴重點兒的,會被有過節、甚至有仇怨的對頭翻出舊賬,被置于死地。

  為官多年,誰還能沒點兒糟污事情?就算沒有,在失去權勢之后,也不愁被仇家平白栽贓幾件。

  所以,福王這條船不能沉。

  劉成之說道:“殿下,得想法子遏制禹王的勢力了。若不然,殿下和殿下屬下官員,只怕就真沒機會了。”

  福王的神情略松,劉成之行事過于謹慎,遇事總想著能有萬全之策。但這兩句話說的還算過得去。

  哼!劉相身居高位多年,難道這么簡單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嗎?從他們選擇扶持一位皇子開始,就沒了退路。除非他們之前沒得罪過人,除非他們甘愿舍棄官職,重新做回需要仰人鼻息的尋常鄉紳,眼看著家世提早沒落。

  “劉相今日說起這個,可是想到什么要緊的事情?”福王回想劉成之告知的皇帝今日商議之事,好像沒什么特別的。

  劉成之有些苦澀道:“殿下有沒有注意到,今日議事時提到的煤礦?”

  “煤礦?那種黑石頭的煤炭?”

  “對,就是煤炭。若是沒有蒸汽機、沒有鼓風冶煉爐,這煤礦就是個很雞肋的東西。也許于百姓有些用處,可對于官員、富豪來說,那東西無論取暖還是廚房使用,遠不如上好的木炭。”

  福王有些回過味了,“操作蒸汽機和參與冶煉的匠人沒那許多講究,對于蒸汽機來說,只要煤炭火力旺盛,就是如虎添翼。有沒有雜質和黑煙,都沒什么關系。”

  劉成之點頭,“更有甚者者,葉欣顏今日還提出,試試用燒制木炭的辦法處理煤炭。微臣以為,這樣處理煤炭應該是可行的,說不定很短時間就能成功。殿下,若是讓他們把除去雜質的煤炭用于冶煉,有可能煉出讓世人震驚的精良鐵材。這個功績太大了。”

  劉成之皺著臉,今日議事,讓他有了深深地憂慮。葉欣顏那女人的腦子不知是怎么長的,她和她治下的工匠以及機械作坊,決不能再以常理視之。

  若葉欣顏不能歸福王所用,怕是不能留了。多留一天,就能給禹王多添幾分繼位的本錢。

  福王陰霾了一天的情緒,似乎有了著落出,他微微瞇了眼,掩住眸光中的殺意,“劉相的意思是…”

  劉成之咬了咬牙,說道:“殿下,禹王的聲譽和他在皇帝心里的位置,已經太高、太重要了。”

  福王轉著心思,等劉成之的下文。

  “殿下,那葉欣顏著實的邪門,不能再讓她給禹王做事了。”

  福王皺眉,這是什么狗屁的提議。您老人家下了老半天決心,就給了這么個提議?江一凡和瑾融本就是死黨,葉欣顏又是在艱難之時,開始和瑾融合作生意,這種關系怎么可能打破?

  福王悠然間把眸子看向劉成之…難道劉成之的意思是,殺了葉欣顏或者瑾融?

  劉成之點頭,“皇上一心想改變天下格局,想要在他手中,把大夏朝打造成一個開創新時代的王朝。葉欣顏的機械作坊,每出一項成果,都是給禹王多加一分繼位的籌碼。他們兩方,殿下得想辦法除掉一個。”

  劉成之對于福王的作用,和韓延回對于瑾融差不多。作為閣部的相輔,是輔助皇帝處理政務的,他們可以支持某一位皇子的政見,絕決不能明目張膽的投到皇子門下。

  劉成之已經把話說透,福王把他送走之后,連夜召集心腹過府,商議對策。

  劉裕一聽福王的意思,就皺了眉:“葉欣顏是不能動的。”

  皇帝想做出一番與理解皇帝不一樣的功業,當一個劃時代的帝王,名垂青史。這種歷史進程和劃時代的工業,和葉欣顏的機械作坊密切相關。

  他們不是沒想過把葉欣顏做掉,因為難度太大,所以一直沒能實施。江家護衛全部出自安國公府和忠勇侯府,那都是硬茬子。另外,江家住著的那個江湖人士,也不好對付。

  更何況,現在這種情況下,就是能悄無聲息的得手,也不能動她分毫。

  皇帝指望著葉欣顏的點子開創盛世呢,殺掉葉欣顏,就是斷了皇帝的宏圖大志。只要有一點兒破綻,甚至皇帝只是猜測,他們這一系的人就有滅頂之災。

  到那時,福王還繼承什么皇位?有可能直接就被皇帝搞死了。

  劉裕看看房間里的幾個人。

  這時已近子夜,房間里點了幾盞燈,卻不甚明亮。在幽暗燈光的掩映下,幾個人的臉色都是莫名的鄭重。

  劉裕輕聲道:“與其針對葉欣顏,壞了皇帝的大志,還不如對付禹王。”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禹王就是再得皇帝寵愛,他只不過是個皇子。沒了他這個皇子,還有殿下、還有太子、還有殿下幾個年幼的皇弟。他遠不如葉欣顏重要。”

  福王的表弟姜書遠也咬著后槽牙,狠聲附和道:“劉先生說的不錯,歷史上兄弟相殘的事情多了。皇位之爭,歷來講究勝者王侯敗者寇。咱們若是找機會把禹王殺了,就是兄弟爭斗的勝出者,對于爭奪皇位的皇子來說,這不算大事。”

  章遲略作猶豫,在福王看過來的時候,點頭了,“行吧,沒有了禹王,江一凡和葉欣顏難道還會追隨禹王到地下不成?到時候,殿下掌管天下工業發展,無論葉欣顏做了什么出彩的物什,那也都是殿下獻給皇上的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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