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嘯成趕赴原州,沒引起多少人的反應。一行彪悍身形轟隆隆的打馬出城,大家還以為,這又是哪家權貴出城打獵還是怎么的。
直到第二天,戶部才得到閣部命令,開始手忙腳亂的籌劃軍需糧草,撥往原州各地。
太子看著原本能夠變成銀子的東西,一項項調撥出去,滿心都是不痛快。連閣部派來駐守戶部的三個官員都懶得應酬,給于世清打了個招呼,就返回太子府。
如今太子府的美嬌娘,可不像過去那樣,只會堆著媚笑,嬌聲嗲氣、搔首弄姿的擺樣子。如今府里的美人兒,拿不出一兩項才藝,根本都不好意思出門,更別說在他眼前晃悠了。
還是回府里看美人兒們輕歌曼舞,心情更舒暢一些。
尤其新近寵愛的幾個美人兒,很是善解人意。他當初許諾的一對鐲子,美人之后就像忘了一樣,再也沒有提及,只盡心盡力的服侍他。
這樣的美人兒,讓他怎能不心生歡喜?
進了太子府的大門,太子原本陰郁的心情,漸漸疏朗起來。
可這種疏朗沒維持多久,遠遠的,就被二門外的喧鬧,把他的好心情搞得煙消云散。
那是誰,哭的悲悲戚戚、這么喪氣的?
太子看美人的眼力向來極佳,在鬧哄哄的人群里,他一眼就看出,那哭的傷心的,正是他前不久寵愛的紅玉。
不得不說,男女感情是個很微妙的事情。前些日子,他還寵愛紅玉的時候,那是怎么看怎么可愛,怎么都覺著對、覺得好。
這時有了新歡,同樣的一個人一件事,給他的觀感就完全不一樣了。
太子皺了皺眉,這紅玉好端端的,不在府里呆著,怎么出了二門,還哭鬧起來?這里人來人往,是她哭鬧的地方嗎?成何體統!
二門外鬧哄哄的圍了好多人,并沒注意到太子和幾個小廝的靠近。更遠處遠觀熱鬧的下人們,遠遠看見太子,立時就用最快的速度溜了,誰都沒敢給當事人和圍觀的人示警。
紅玉在人群中嬌俏俏的哭泣著,身邊是日常服侍她的兩個丫鬟。
一個丫鬟勸慰著她,不住的拿帕子給她擦拭面上淚痕。
另一個丫鬟則一手扶著紅玉的手臂,一手指點著面前的人喝罵。
她們旁邊停著一輛馬車,馬車旁邊站著兩個侍衛和車夫,俱都手足無措。上前勸阻自然是不敢的,可就這么看著,似乎也不好。
那被丫頭喝罵的一方,則是另外幾個侍衛,被喝罵之人,正是面紅耳赤的侍衛頭領徐虎。
太子還沒走到近前,太子府的總管太監李公公,領著兩個小太監急匆匆的趕過來。李公公一邊往過趕,一邊大聲呵斥那丫頭:“這是你們隨意喧鬧的地方嗎?連點規矩也不要了是吧!這是太子府,怎生得,就在這里撒野了?”
雖然紅玉這段日子被太子撇在腦后,可總管太監也沒敢直接呵斥紅玉。
紅玉是個難得的美人兒,誰知道哪天太子又想起這個嬌俏的美人兒來。到那時,只要美人兒給太子吹吹枕邊風,任誰也抵擋不住太子的怒氣。
紅玉見能做主的人來了,哭得更是悲切,小丫鬟的氣勢倒是降下來了,卻也沒被嚇住。開玩笑,自家主子得寵的時候,整個府里,誰不得讓自家主子三份?
這才過去幾天,自家主子依然是個嬌滴滴的美嬌娘,只要讓那些卑賤的歌舞姬妾過了新鮮,太子爺一定會再次寵愛主子。
所以,她怕什么?
“李公公,您來的正好,您可得給我們姑娘做主。我們姑娘現在是不得太子爺歡心了,卻依然是太子爺的人。豈能容他人輕薄?”
李公公聞言,眉頭就是一皺,瞥了徐虎一眼,不怎么相信丫鬟的話。
徐虎倒確實有時些喜好女色,可那都是在外面行事,當差是絕不含糊的,一向盡職盡責。只要進了太子府,徐虎很守規矩。
可這個小丫頭也沒說錯,別說現在形勢不明,就算紅玉徹底失了太子的歡心,那也是太子的人。太子沒放話把她發落出府,或者賞給別人,那是誰也不能動心思的。
徐虎在太子府當差多年,哪里不知道太子的脾氣性格。現在被李公公看了這一眼,膝蓋都有些軟,連忙辯解:“李公公,您明察。真沒這么回事,這不,兄弟們都跟著呢。我可是什么都沒做。”
紅玉依然哭的悲切,那丫頭憤怒道:“你這廝好生無禮,你還想做什么?你說,你還想做什么!就你那賊溜溜的眼珠子,像是要看進我們姑娘骨頭里似的,難道這還不算過分?你還真想做出些什么不成?”
聽到這個話,紅玉在哭泣中抬起眼來,看向李公公,哽咽著說道:“公公,您可得給婢妾做主。就算太子爺以后真的不再用婢妾服侍,可婢妾此生認定了殿下,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絕不容他人輕薄欺辱。”
太子聽著紅玉情真意切的話,原本緊皺的眉頭和不太好看的臉色,變的有了很真切的憐惜 “讓開,讓開!這是哄鬧什么呢?還有沒有點兒規矩了!”至心帶著兩個小廝排開眾人,把二門外的場面呈現在太子眼前。
一群人這才看見太子過來。
徐虎雖然覺得自己沒做錯什么,臉色卻也有些發白。這府里,對上太子的女人,就沒那個討得了好的。
紅玉見太子過來,并不撲過來哭訴,而是趕忙用帕子擦拭淚痕,盡力壓抑悲泣的聲音,柔弱的給太子行禮,極為懂事可心。
太子看著紅玉楚楚可憐的模樣,心里癢癢的,眼神兒也不對了。對嘛,這樣的美人兒才別有韻味。
他連忙上前兩步,抬手扶住紅玉,溫聲問道:“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這個樣子?有什么事盡管對爺說,爺給你做主。”
太子說著話,冷冷的瞟向徐虎。
徐虎原本想上前見禮,順道替自己解釋幾句的,被太子這一眼看的,立即止了步。心里更是一寒。
紅玉輕輕抽泣兩聲,低低說道:“前幾日綢緞莊送了話,店里送來一批料子。婢妾說好了去看看。今日得了太子妃的允諾,本要出門,可是,可是…”
紅玉可是了兩聲,又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婢妾才出二門,就遇到徐虎等幾個。這徐虎竟然沒有了往日的恭敬,就用那赤裸裸的眼神盯著婢妾看。婢妾,婢妾是服侍殿下的…”
說到這么難堪的地方,紅玉是真的住了口,再說不下去了。
紅玉這些日子被人看不起,本就心里氣憤。姐妹們看不起奚落她也就算了,可是這些粗鄙的護衛,也敢輕薄于她,這她怎么忍得了?